此时唐家。
唐振国面色狰狞,狠狠将手中的钢笔摔向地面,大声叫喊着,“废物!都是废物!”
杨玫在门外轻轻敲了下房门,收敛了眼底的探究拧开门把手,发现气氛凝重,不禁放轻了声音柔柔问道,“振国,是出了什么事吗?”
书房的隔音做得很好,她在门外也只听到了一点动静,不过看唐振国的脸色也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杨玫踏进书房的时候,唐振国也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怒气,他一脸不悦的闭上眼睛,靠在办公椅上仰头叹息。
杨玫缓缓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给他按摩头部,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唐振国的面色却更阴沉了起来。
按摩的这么熟练,难道她以前也是这么照顾她前夫的?是啊,她是那么贤惠温柔的女人,自然是会像现在这般照顾过那个人。
想到杨玫的手也曾经为另一个男人做过按摩,唐振国心里的妒火燃烧的更为剧烈。
自从和白薇结婚之后,他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样,眼里权势地位就只有金钱,因为他最想得到的杨玫已经离他而去。
自己心中梦寐以求的人,却辗转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多年,他本该是忍不了的,可偏偏这个结果还是他亲手促成的,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他痛苦
每想起一次,就如剜心一般。
一时之间,白家撤资收回财产和公司欠下巨额赔偿款的事情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唐振国原本恼怒不已的心绪,都被他愈演愈烈的妒火冲淡了许多。
他强忍着内心的暴戾,把杨玫的手握住,咬牙道,“公司出了些问题,小玫,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杨玫担忧的看着他,无言的点了点头,背影凄清的离开了。
门关上,唐振国一个人看着窗外沉沉夜色,目光沉痛中透着凶狠。
白家人收回了曾经给他的一切,他身上打下白家的烙印一同消失,那些商贾官宦不会再给他提供便利,资金链断裂,公司的经营也岌岌可危。
他们做得太绝了!想起这将近二十年的忍辱负重,唐振国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来。
他走到了办公桌旁,找到了本子上记录的一个号码,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的拨打了出去,面上的表情谨慎而又猖狂。
但随着手机里传来接通的铃音,他的心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从书房里出来后,杨玫面上的温存疼惜不复存在,她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忧心忡忡的向后院走去。
唐毅洲穿着睡衣要去客厅,正好撞见这一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悄悄跟在杨玫身后没有声张。
杨玫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就在身后,她走到人造湖边的大树下,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杨玫细弱的声音隐隐约约从树下传到了唐毅洲的耳朵里,“他今天很不对劲,应该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你不是一直在调查他吗,那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通话的另一端似乎说了些什么,杨玫的语速忽而变得急切,没有了平日里的不温不火,“我哪里是在关心他,还不是怕公司出了问题让你难做吗,阿文,你既然让我过来,就应该信任我才对。”
“我当然找过了,我对他的影响力你还不知道吗,这屋子里里外外,有哪一点是我没有认真看过的。”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好,我再找找看,如果找到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也要尽快调查一下他们公司的情况,我怕时间久了他会发现。”
“你放心,阿文,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到尾声,杨玫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小片红晕,露出女儿家的情态。
由于是背对着母亲,两人之间还隔了些距离,唐毅洲并不能完全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能从杨玫不时变幻的音量听出一二来。
少年第一次躲在一旁偷听母亲的谈话,又因为看见了她似乎不同往常的一面而感到有些紧张。
初夏的凉风打在脸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额角不知何时浮出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暗暗笑话自己的胆怯,他把身子隐藏的更深了。
阿文,是那个男人…
是因为担心爸爸的公司才给他打电话吗?可是那个男人,真的会帮忙吗?
只隐约听到了一半的对话,唐毅洲只得自顾自的猜测着。
躲在暗处偷听着两个人的谈话,不知道对面的钟文说了什么,杨玫蓦地笑了,“那就好,今天看他表情那么凝重,还真以为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了。”
“那我先挂电话了,他应该快要回房休息了。”
沉沉夜色中,杨玫挂掉电话收起手机,转身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
小区凉亭,灯光昏黄。
林老和一众象棋社成员切磋,奈何棋艺太过高超,几局下来未逢敌手,一时兴起,把对手杀的片甲不留。
对桌的老大爷苦着脸向身后求援,惹来一片哄笑,林老看到不远处踱步走来的唐娆招呼了一句,“哎丫头,你来。”
唐娆不明就里的上前,竟是被拉上棋局凑数。
无奈一笑,唐娆推脱,“爷爷,我真的不会下棋。”
林老听了反倒乐了,“不会下没关系,你看这帮老头子,可全都是下象棋的好手,有我们教你,包教包会。”
身后有人附和,“是啊是啊,你就放心的下,年轻人脑袋瓜儿聪明,指不定我们这些臭棋篓子还能教出个名家来。”
又有一人哈哈笑着给唐娆打强心针,“小姑娘别怕,你这身后可是站了我们六个人,一人一个棋子也能叫他认输。”
唐娆只得无奈应允。
林老红光满面,把棋局重新摆好。
唐娆连规矩都没搞懂,就被赶鸭子上架和林老对弈,在众人的指点中缓慢移动着棋子,一开局就丢了好几个大子,慢慢的摸清路数,竟也学的有模有样了起来。
不过有模有样是身后的老前辈们说的,唐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棋局上还是一直落着下风,林老没有一点让着新手的意思,五分钟都不到,她就被人家兵临城下不得不降。
“行,这孩子悟性高,是个好苗子。”先头想靠人数取胜的那位,捋着胡须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摇头晃脑的落下一句。
这小区十几年来来往往的也就是这几个老友,今日实在新鲜,为了培养出一个小棋友,几个老人家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为了鼓励唐娆,什么天资卓越、根骨奇佳这样的话一口一个,深怕打击到这个初入门槛的小朋友。
“再来。”林老大手一挥,棋局又是一变。
唐娆玩了几局,对下棋的兴趣渐渐浓厚了起来,没了原先的举棋不定,落子间虽有斟酌,攻势却越发老练。
“嗬。”身后有人唏嘘了一句,其中的惊讶赞赏之意不言而喻。
唐娆把眼前的战局看破,正待迎难而上实现反转的时候,凉亭顶上的大灯泡滋的一响,闪出一道火花,周围瞬间暗了下来。
这灯,坏的可真是时候…
林老手心一片潮湿,长吁出一口热气来。
“都回了回了,把棋收了,明儿个再来。”
老小区总有些年久失修的老物件,就比如这个灯泡,就有些年头儿了,几个老人早就习以为常,灯一灭回家便是,明早自然有物业来修。
小路上有些光亮,周围不算黑暗,几个人把棋子收进棋盒里,唐娆一一道别,换来一片称赞声。
林老和唐娆顺路,老爷子背着手装作气鼓鼓的走在唐娆前面。
“年轻人就是聪明哦,以后小区谁都知道我老头子老咯,玩了半辈子的棋,让你这个小姑娘将了一军。”他摇头叹息。
唐娆哭笑不得,缓缓说道,“您老的棋艺不是我们小辈能比的,刚才棋才下到一半,输赢还没见分晓。”
林老又静默片刻,忽然转过身仰天大笑,“哈哈,你这娃娃呦,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会输不起,下棋嘛,想赢还怕输吗。”
唐娆暗地里悄悄吐舌,就当没看到老爷子刚才憋闷的样子。
一老一少前后脚的往家走去,迎面撞上前来寻人的林昊。
林昊看到爷爷就停住了脚步,再一看到后面跟着的人马上局促的低下了头,面庞红透。
“唐小友,明日可愿再陪我这个老头子对弈几局?”
唐娆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点点头应下了。
林老见她同意,心情也十分好,年纪大了人就喜欢热闹,以前就和老朋友聚在一起喝喝茶下下棋。
现在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娃娃陪在身边,就好像看见从前跟在身后的小孙子一样,心里熨帖极了。
到了楼下,三个人分成两路,林昊看着唐娆进了单元楼门,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直到林老轻咳一声,他才如梦初醒,仓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