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蔷守着一桌子烤肉胡吃海喝,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吃得坦然,肖志卷着劲风从外头进来,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桌边的小酒杯跳两下。
“徐蔷,你吃够了没?”
肖志手臂肌肉动了动,昭示着主人的愤怒,五官没有一处看起来是好人样的脸放大在徐蔷眼前。
徐蔷咀嚼动作停住,眼珠子盯住肖志的脸,随即像是看到屎一般反胃,话都来不及说偏头对准垃圾桶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
“徐蔷!”肖志一把卡住徐蔷脖子,周围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徐蔷淡定地抽出纸巾擦嘴,还淡定地漱了漱口,而后淡定地说,“你坐对面,等爷吃完继续打。”
肖志没松手,咬牙切齿道,“是不是还要陪你散步消食?”
徐蔷想了想,“也可以,反正下午上不上课都无所谓。”
成日被黄丽华收拾多了,任她罚站、谩骂、打手板还是抄班规,老油条徐二爷熟稔于心,根本不在意。
肖志也是班里有名的混混,跟徐蔷一样三天两头被黄丽华怒吼训斥,成绩与徐蔷并列倒一,两人上不上课都无所谓,或许黄丽华还会因为看不到她俩身心愉悦呢。
“行,老子就在这守着你,反正你今儿跑不了!”肖志往对面一坐,支起一条腿踩在板凳边上,高大壮实的身躯挡住阳光。
论体型,肖志是老虎,徐蔷是病猫,这是最直接的视觉感观,在场许多人都为徐蔷接下来可能遭受到的爆锤扼腕叹息。
身为即将被爆锤的二爷心情很不错,喝两口小酒再吃两片肉,纸片上的五花肉、鸡柳、肥肠烤得滋啦啦的飘香,肖志干坐着忍不住咽咽口水。
“要来一片吗?”徐蔷夹起一块五花肉,一滴色泽鲜亮的油滴从油香扑鼻的五花肉尾滴落。
肖志盯着五花肉,手指动了下,猛地想到他出来的目的,贪婪的眼神秒换凶狠,“还想贿赂老子,门都没有。”
徐蔷没理他,把肉塞进嘴里,拍拍桌打个响指,“服务员,来瓶茅台。”
茅台上桌,徐蔷斟满一杯送进嘴里,喝白酒跟喝白开水似的,肖志眯着眼看完,来了一丢丢兴致,“你会喝白酒?”
徐蔷喝酒喝开了,脸颊泛着可爱的红晕,说话更加豪迈,“那是当然,爷师…师傅可是酒仙。”
万钟言那家伙酒量出奇的高,每次跟他拼酒徐蔷都是手下败将,十五二十玩爽了,白酒瓶满地都是,而万钟言意识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就她眼冒金星头重脚轻的,从来都是竖着走进酒吧,横着被万钟言或者黑脸徐景年抱出来。
虽然每回醉酒都丢人,但她还是喜欢喝酒,因为喝醉后啥事不记得能跟个傻逼似的胡作非为,那种肆无忌惮还有人照顾的感觉真的很爽。
“哟呵!”肖志把校服袖子卷到肩胛骨,眯着眼笑了,“那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肖志是酒神?”
“哟!”徐蔷把眼睛稍微瞪大了些,把大半瓶茅台递过去,“那你给爷展现一下酒神的风范。”
肖志扫走酒瓶扣在嘴里,仰头咕噜噜吞咽,比徐蔷还会喝。
徐蔷自以为跟万钟言拼酒把酒量拼大了,没想有朝一日也能看到一人能把喝酒演示成跑完一千米后狂饮冰镇可乐的现场效果,不免有些惊讶。
不只是她,前后左右的食客都被肖志震惊到了,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肖志在三分钟内喝完一瓶52度茅台。
肖志将酒瓶扣在桌面,面色不改,“嘿,看你好像还有点酒量,敢不敢跟老子拼一拼?”
徐蔷向来不会在任何一件事上服输,除了学习,一接受到肖志的挑战,立马打鸡血似的站起来,右脚踩在板凳上,“服务员,上十瓶你们这度数最高的白酒,外加十个杯子。”
吩咐完服务员,徐蔷又指着肖志,“你站起来,拼酒嘛!得摆个帅气点的姿势!来来来!”
徐蔷弯弯手指,催促肖志起来。
虎背熊腰的肖志站起来,一脚踩在板凳上,“纯拼酒没意思,划拳会不?”
服务员捧着托盘过来,将酒瓶酒杯放到桌上,再度逃也似地溜走。
徐蔷伸出双手,微醺道,“爷只会十五二十。”
肖志嗤一声,“瞧你这损样儿!今儿爷们好生教你这个娘们划拳!”
徐蔷认真听着肖志介绍新的划拳规则,没注意到烤肉店外脸色黑成碳灰的少年,还跟着肖志傻呵呵地大笑。
“先玩儿小蜜蜂还是虎鸡虫棒?”
“小蜜蜂?”
“就是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石头剪刀布,我出布你出剪刀!”
肖志正张开五指出了个布,徐蔷一把剪刀剪过去,微红的小脸随即扬起娇憨的笑,扬起手掌在肖志脸前虚晃两下,“pia!pia!”
“你耍老子!不行,这次不算!”
肖志跟徐蔷嬉闹的声音从店里传出,陆知锦在外头听了半晌,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讽刺弧度,转身沿着小吃街边路回学校。
烤肉店的老板与两个服务员蹲在店门口,时间过去四小时,太阳都要被山川吞进去了,里面两个酒鬼还在亢奋地划拳喝酒,没完没了。
徐蔷酒量没有肖志的高,整个人腾云驾雾,面红耳赤地看着长出两个头的肖志,撑着沉重的眼皮子,扬手跟他划拳。
看起来她是在划拳,可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在出什么,肖志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徐蔷受不住终于咚地一声趴在桌上的后一秒,他一屁股定在板凳上,指着徐蔷,“再…再来,看谁把谁…喝…喝死!”
女服务员往里头看一眼,再收回来看着老板,“老板,要不要送医院?”
老板捏捏眉心,站起来,“好歹是在店里喝醉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得怪我们?算了算了,你去把车开过来,送他们去医院,费用让他们醒了自己付,还有,记得要酒钱,二十瓶精选牛二啊!”
两名服务员齐齐摇头叹口气,一名去开车,一名进店里看人。
刚进屋,刺鼻的酒气冲得他连打几个喷嚏,“现在的中学生都这么吊了吗?”
服务员嘀嘀咕咕着,走到徐蔷旁边,低头看了眼,“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不懂得爱惜自己呢?唉!”
服务员叹口气,伸手从后头搀住徐蔷两条胳膊,还没用力醉倒的女生突然醒过来,一巴掌贴在服务员脸上,抽得他惨叫一声。
“坏了,校体育队训练要开始了!嗝儿!”徐蔷自言自语,随便收收桌上的物件,路过肖志时停顿一秒,歪着头发问,“嘿!嗝儿!这傻逼哪来的?居然有点熟悉!”
徐蔷没作深究,七拐八拐地往店门口跑,速度太快,还是酒后狂奔,服务员拦都拦不住。
第14章:爷耍酒疯向来百无禁忌
每天下午放学后,校体育队二十余名学生都会在操场集合接受一天一度为期一小时的体能训练。
教练雄赳赳地站在主席台边,脖子上挂着哨子跟秒表,右手夹着垫板,手指转着黑芯圆珠笔,健康的小麦色肌肉在偏黄的夕阳光中显得紧实有纹理。
队长拿着名单在下面逐个点名,两排学生整齐列成两条平行线,一眼过去,皆是抬头挺胸收腹站军姿。
“校运会最后一天校长开会时发话了,说是要在每项中推荐前两名佼佼者去参加明年三月份的市运会,表现好的还有机会参加九月份的省运会。”教练皱着眉头在主席台上来回走,“你们中间大部分都只是三级运动员,想要审核二级的必须做出成绩来,所以想要考二级的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每天按照我跟杨老师的训练计划稳扎稳打,不要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训练能有出路,知道吗?”
下面整齐划一的“知道”落下,点名的队长仰头看教练,“张老师,徐蔷没到。”
张明军来回晃荡的步子一听,目光往下面队员的脸扫一圈,果然没看到徐蔷。
张明军偶尔跟其他老师聊天时会听到徐蔷在班级学习的状况,总结下来她不是一名安分守己的好学生,但学习领域的事跟他体育领域没半点关系,他犯不着去管闲事。
再者,校体育队的学生大部分都不钻学习,徐蔷成绩差到人神共愤也不让他意外。
相反,整个校体育队,他最看中的就是徐蔷。
带体育队十几年,徐蔷是他头一回遇到的能把一千米当短跑狂奔的超天赋型选手,明明是个女生,一千米却能把校队里长跑第一名的男生压在后头,长跑天赋实属变态。
徐蔷对他来说就是一块需要书写一本训练计划好好雕琢的璞玉,培养好了,指不定能为一中体育这块争取前所未有的荣耀。
张明军对徐蔷越器重,管理得越严苛,一听到素来不迟到的徐蔷没到场,震惊之后,眼角鱼尾纹骤然深陷,“你们有谁看到过她吗?”
跟徐蔷同班的夏冬阳举手,“二爷下午跟肖志出去后就没回来了。”
张明军皱眉,“二爷跟肖志出去干什么?”
张明军跟徐蔷关系很好,见她周围人都喊她二爷,自己也喊二爷,没有当她小弟的意思,纯粹只是觉得叫二爷能拉进师生距离。
夏冬阳摸摸鼻子,不好说两人是约着出去打架的,不晓得怎么回话。
“爷…爷!嗝儿!爷来了!”
两列学生齐刷刷扭头行注目礼,包括张明军在内,看到走路不成直线的徐蔷,再看徐蔷脸上的红晕,张明军脸皮狠狠一抽。
徐蔷踉踉跄跄走到队列旁边,看到夏冬阳那张可爱的脸蛋,徐蔷伸手指着他,嘿嘿傻笑,“小可爱,你…你怎么多个头?”
徐蔷身上的酒味散发在空气中,很快所有人都闻到她酒气了,鉴于张明军在上面,没人敢说话。
张明军居高临下地看着到处乱串的女生,眉心出现一个大大的“川”字,在徐蔷一个趔趄倒在主席台角落时,终于压不住怒火,“徐蔷,你他妈居然给我喝醉了才回来!”
徐蔷瘫坐在塑胶跑道上,背抵主席台边缘的石砖,两腿绷直了,仰头往上头瞧,看到张明军怒气横生的脸,“嘿!军哥,你咋啦?谁把你欺负生气了?爷帮你揍回去!”
醉醺醺的表情,沙哑霸道的语气,令其他队员纷纷掩唇憋笑。
张明军实在拿徐蔷没办法,掏出手机给校医院许医生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许医生的大叔许建功,也就是上午用假片子吓唬徐蔷的坏老头儿。
“许老头,带两个人到操场这边来。”张明军看着到处耍酒疯的徐蔷,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咋滴啦?灭绝师太她老公又把学生训晕了?”许建功笑呵呵地开玩笑。
“滚你!”张明军见徐蔷扑到夏冬阳身上乱摸,眼珠子瞪圆了,“你快点过来,二爷喝醉了。”
许建功摁住额头,一听又是上午没走多久的二世祖,颇为无奈地应了,“好,十分钟。”
徐蔷双臂缠在夏冬阳身上,手是不是拍拍夏冬阳的脸,“小子,长得不赖嘛!要不要做爷男朋友?”
周边人都在捂嘴偷笑,吭哧吭哧的笑声令夏冬阳直接爆红了脸,耳根子一并红了,心神乱得很。
二爷长得真心美,他入学看到第一眼就有好感,也想过追求二爷,可听多了二爷与十七前任的故事,他渐渐的明白了二爷对男朋友的理解并不是现实意义上那种能随意亲近甚至接吻的关系,纯粹就是找个脸好看的玩伴一起玩而已,说白了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根本没有所谓恋爱的想法。
也就是说,现在的徐二爷,只适合做兄弟,不适合当女朋友。
所以,在徐蔷提出“男朋友”三字时,夏冬阳没有半分旖旎想法,只想着赶紧把怀中醉得不省人事的醉鬼送去校医院醒酒。
得到张明军指示,夏冬阳连搂带抱地带着徐蔷往主席台后边的林荫小路走,可实在顶不过徐蔷挣扎的蛮劲儿,被她用力推开,没稳住身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做就不做!爷再去找!”
徐蔷回到队列,踉跄着脚步,挨个把校队看过去,好几个男生禁不住伸出食指反手指着自己,强烈推销自己,却被徐蔷一句实诚的“太丑不要”打击自尊心,搁一边儿伤心去了。
张明军从主席台边跳下来,扯住徐蔷胳膊,将她扳到正面,“二爷,你清醒点!”
吼完,张明军问其他人,“谁有凉水,拿来泼一泼!”
队列出去一名女生,张明军一个不留神就被徐蔷防狼专用的膝顶命中红心,要他亲命的蛋疼席卷全身,他弓腰捂住疼出天际的部位,眼看徐蔷一拳头就要抡上来,张明军慌忙大叫,“徐蔷!你你你你住手!”
“你占爷便宜,你很坏坏哦!”徐蔷踉跄两步,指着五官扭成一团的张明军,嘿嘿笑两声,“爷要替天行道,废了你!”
“啊!!!徐蔷,你住手!”
张明军惨叫一声,头发被徐蔷攥住往上提拉,上面跟下面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