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金枝母女走后,病房总算安静下来,傅二自觉收拾房间,傅大专心为苏荷、碧春看伤。
沈静默默掀开被子,光着脚往外走。
她很想继续闹腾一会好让美男多疼疼她,可膀胱不允许她调皮,憋了老久才迫不得已地下床去厕所。
“你去哪里?”一旁给碧春看伤的傅大拉住沈静。
沈静捂住小肚子蹦蹦跳跳的,“我…我要尿尿。”
傅大提一双拖鞋放到沈静脚下,蹲下来亲手引导沈静穿上。
沈静愣了愣,保持蹦蹦跳跳的憋尿姿势配合傅大的动作。
乖乖,听说会帮女生穿鞋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傅大长得又帅身材又好,家底很可能比顾默还丰厚,最最关键的是人家貌似挺稀饭她的。
天呐,她是上辈子积累了多少踩狗屎的霉运,这辈子才幸运地被傅美男圈中?
从憋了一天的病房解放出来,上完厕所,沈静跑到医院花园角落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总算看到外面的世界了,才醒过来就闹了一整天,她估计是全世界最悲惨的康复患者。
她现在能大致刻画出自己所处家庭的局势,概括起来就是:本该属于自己的沈氏被叔父夺权,未婚夫是小婊砸,婶婶是翻身变态农奴,堂妹是翻身矫情白莲花,叔父是电锯惊魂里出来的,只有奶奶跟碧春是爱她的,但她们已然自顾不暇。
还有被打时突然炸出来的零碎片段,那个在火光中持枪杀人的男人极有可能对她不利。
综上所述,她处在极端劣势的局面中,装傻是明哲保身的选择。
她虽然丢失了记忆,但她还是沈清风的女儿,继承的是沈清风的铮铮傲骨,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压她半分的。
既然沈博言他们一家不仁不义,那就别怪她不顾亲情跟他们作对了。
在花园里逛一圈,沈静辗转往回折返,中途看到云金枝往一楼厕所方向步履匆匆地走,心思微动便尾随着跟上去。
云金枝进坑位前对着厕所镜子掐了自己脖子一把,确定上面的勒痕明显后才打开手机随便找个坑蹲。
沈静到厕所门口,云金枝憋屈的哭声从里头断断续续飘出来,越往里走听得越清楚。
“博言,医院那个姓傅的跟你妈联手欺负我,都把我脖子掐疼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沈静靠在墙后,探出个脑袋往里间搜寻,云金枝没在洗手台,外面空荡荡的,应该是进了某个坑位。
沈静蹑手蹑脚地贴着坑位隔板听声辨位,小心保持距离,站在云金枝看不到的盲区,抱起胳膊静静听她悲恸的哭诉。
“你看看啊!”云金枝跟沈博言开着视频,刻意把头发往后撩,让脖子上的红痕完整暴露出来,“这就是那个姓傅的小子掐的,你妈在一边看着还鼓掌叫好呢!”
沈博言忙着审阅文件,云金枝跟她抱怨一大通他也只是抬头轻描淡写地看一眼,不停挥动钢笔奋笔疾书,“知道她不喜欢你还到她面前晃什么?”
云金枝没得到丈夫的安慰,有些恼了,“沈博言,我被人打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沈博言没抬头,唯一的动作就是翻了一页纸继续审阅,“不管如何,她还是我妈,你作为儿媳妇就应该多加包容。”“沈博言,你有没有良心了?”
云金枝声音骤然拔高不少,“你娶我进门前承诺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嗯。”沈博言直截了当丢出一个字,气得云金枝头顶冒烟,可她又不敢发作,只能把气硬生生憋回去。
沈静在外面笑翻了,偶然间看到洗手台上放了一瓶洗手液,心思一动,跑过去拿了洗手液回来,对准坑位出口洒了一地。
确定云金枝出来会摔个狗舔屎,沈静才心满意足地物归原位,悠哉悠哉地晃出厕所。
“沈博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云金枝咬住下唇,哭哭啼啼地质问屏幕里的人。
沈博言啪地一声把钢笔拍在桌上,“我说你烦不烦,每天给你那么多钱是白给的吗?没事就出去花钱,别他妈总打电话烦我,不知道集团事情多吗?”
云金枝被沈博言吼蒙了,结婚以来她还是第一回被沈博言怒斥,满脑子怒火瞬间清空,白茫茫一片。
“我挂了!”
沈博言话音刚落就把视频通话掐断,根本不给云金枝哭诉的机会。
“沈博言!你混蛋!”
云金枝摁住手机屏幕,喘几口粗气,腾地站起来,打开门将手机砸成两半,恨天高踩到涂满洗手液的地砖,没有摩擦力作用,鞋跟顺滑无比地往前滑,一声尖锐的惨叫落下,紧身包臀裙裂开,公共卫生间里多了个劈叉的伤残人士。
沈静听到声响,快意十足地骂了一声“活该”,抬步转出拐角顺着走廊上楼回去。
走着走着,沈静猛地反应过来。
糟糕!
傅大明明知道她是傻子还纵容她独自出来上厕所而不怕她走丢,摆明了就是在试探她!
沈静停在楼道口,乌黑的眸迅速转三转。
兴许她能借着收拾云金枝的时间差迷惑傅大,让他认为自己迷路了,待会她只需要撒泼打滚随便闹腾一段就能破解傅大的试探。
抵达病房所在楼层,沈静畏首畏尾地查看监控布置。
搜了一圈,沈静惊奇地发现这家看起来挺正规的一家大医院竟然没安监控!
没安就好,这样她就能自由发挥了!
看到傅大从病房里出来,在他没转头前,沈静心思百转千结,就地坐下,然后满地打滚跟地板玩得不亦乐乎。
她滚着滚着就滚到一双笔直的长腿下方,半边压到男人的皮鞋上,“诶!怎么不滚了呀?”
沈静动动身子,转身正面对着男人的小腿,一把抱住,还趁机捏了两把,被上乘的质感惊艳到了。
一声叹息从上方传下来,沈静抬起头看他,傻乎乎地笑着,“大哥哥,怎么是你呀!”
傅大半蹲下来,右手包住沈静下巴,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狭长的凤眸因专注而更显深邃。
“我想过千万种重逢的场面,独独没想到是这样的。”
傅大凝睇着沈静茫然呆滞的双眼,声音哽咽起来。
“是我医术不精害了你,对不起。”
傅大抵住沈静额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在沈静看来是天底下最不可能有情感的神邸,现在却在她眼前红了眼眶,露出了悔恨懊恼的神情。
她心里发酸发疼,忽然觉得自己装傻充愣是一件十恶不赦的罪行。
奇怪的是,一看到这个男人伤心,她竟也跟着难受,就像武侠小说里别下了同心蛊的男女,能感知到对方每分痛苦。
他是谁?
他对她很重要吗?
可她又为什么跟顾默搞在一起了?
沈静陷入回忆漩涡中,脑袋针刺般疼了起来,她越想看清模糊的虚影越是艰难,犹如手中细沙,握紧了反而从指缝中流逝得更快,抓不住留不得。
“疼,我脑袋好疼。”
沈静双手抱头,豆大的泪珠不断往下掉,难忍哽咽地哭出声。
傅大挽住她胳膊将她提起来抱到怀里,摁住她太阳穴轻轻按摩,“你别想了,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没人会怪你。”
“来人啊!救命!”
云金枝求救的喊声从一楼的厕所里面传过来,傅大往楼下方向看了眼,收回目光盯住沈静,眉尖的小山丘渐渐夷为平地,眉尾稍稍往上挑。
“大哥哥,我头好痛。”
沈静不安分的小爪子在傅大身前摸来摸去,有意无意地隔着上乘的衣料勾勒他的身材,只可惜男人穿着标准的西装三件套,厚厚的三层隔着,她描不出肌肉的轮廓。
游动的小手突然被捉住,沈静抬眸一刻,傅大的脸近在咫尺,鼻尖都碰到一起了,只要他再往前一点就能一亲芳泽。
“大哥哥…”
沈静下意识咽咽口水,眼珠子不安分地乱动,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奶猫在跟主人撒娇。
傅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似要从她眼里看进内心,看得沈静心里直发虚。
云金枝的呼救声还在持续,嗓子叫哑了都没人去厕所看她。
仿佛过了一个冰河世纪,傅大才放过沈静,玉指扣住西装外套扣子,灵活地解到最后一颗,动作利索地脱下外套盖在沈静身上,“穿好。”
沈静乖巧地摆弄外套,捏住袖子闻闻上面淡淡的寒香,清冽舒心,闻着香就能想象到衣服主人寒梅般凌霜傲雪的风姿。
男人纤长的手指又搭上马甲扣子,一颗颗往下解,沈静不经意看到,顿时花容失色,“大哥哥,你……你扣子真多。”
傅大手指一顿,意味深长地看沈静一眼,加快解扣子的速度。
“不急。”
不急什么?
她急个屁啊!
傅大的回答令沈静无地自容,她就看着傅大把马甲脱下来,身上就穿着薄薄的黑衬衣,伸出双臂过来抱她。
沈静强撑着傻子的人设,攀住傅大肩头,下巴抵在他肩上,面红耳赤地看着长长的走廊。
她慢慢的适应了,爪子又开始作乱,这回她赶在被傅大放回病床前隔着衬衫摸了个清清楚楚。
腹肌完美,胸肌完美,背肌完美,腰线精瘦流畅,身材无可挑剔。
这男人对她的防备心太小了,本来得不了手的,他居然稀里糊涂地送上门来,不摸白不摸啊!
人生能有几回乐,享得一回是一回。
世间能有几人靓,摸上一把是一把。
安顿好沈静,傅大嘱咐傅二,“你先守着,我出去一趟。还有,找两个人去一楼厕所看看。”
傅二看着老哥的后背,“哥,你要去哪里?”
傅大停在门口,微回头,“骑狗。”
傅二摆摆手,“早去早回,别酒驾。”
沈静,“…”
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