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按脑中的念头行动了,推开身后木门的一刹那,温热又带有一点点甜味的气体扑面而来
室内已播放起了鸟之国的‘三禽月’,一种融合了鹭、天鹅、野鸭鸣叫的独特乐曲;三张细长桌子全都竖着放,卓子头分别指着窗户和门,从左到右依次摆满了甜食,肉菜果品,蒸烤蔬菜,几位军官就站在旁边,一手香槟,一手美食,优雅的说着话
果然!他们早就到了!
一定是路上的时间多用了些,这条道车夫本就不熟,自己走的时间又晚
真是毫无时间概念的恶习,联想自己刚才拿着本子等在门口,特意想给人留下一个礼貌好学的印象,着实自作聪明到尴尬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IQ20000品行端正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光辉公正绅士圣人形象不就全毁了?
小心思不断的宁次迈着步子,一边向几个正聊着的军官那儿走,祈祷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屋内的氛围和人数
大部分军官都聚集在甜食餐桌的四周,自己的目的地也是那里,显然撒满香蕉片和荔枝糖浆的杯子蛋糕比他更有吸引力;肉菜桌旁只有四名军官,互相间交头接耳的嘀咕着,眉头和眼角时不时的动动,敏捷的脑袋一会儿向左晃,一会儿向右晃
宁次走到餐桌旁时,军官中响起一片叫好声,他从蛋糕堆中挑了个糖浆最薄的,一口在上面咬了个大豁
蔬菜桌离自己这儿最远,那里只有一老一少两名军官,年轻的军官一直低着头,专心对付盘里的蜜汁烧菇,刀砍叉刺的,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对那么小的物体抱有那么大的仇恨
年老的倒没吃什么,虽然他坐在最容易够到食物的正中间位置;他穿着一身很有历史感的陆军服装,打着一条笔直的白色领带,浓重的络腮胡须沿着面部修建,形成了一条不许人开玩笑的弧度
不像个好惹的主儿
或许是。。。鸟之国版的团藏?
宁次试探的向那儿望了望,却和老人烈火般的目光撞个正着,后者没有丝毫的避讳,他似乎很在意这场气势上的比拼,苍老的脑袋十分倔强的抬高不少
“又犟又倔的怪老头”
宁次嘟囔了一句后,无所谓的啃起了蛋糕;他走的时候不早了,再加上路途中的颠簸,肚子早就饿的抗议了,哪还有心思和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干耗下去?
三两口消灭了蛋糕,味道还不错吧,就是香蕉片烘的有些焦了;宁次打算再多消灭些,可他身子刚转到一半时,一片棕色的蓬蓬卷打乱了进餐计划:
“您好”
蓬蓬卷,准确的说是它的主人,一位身材较小、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军官说话了:
“您是日向宁次大人吧?”
礼貌的问句,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宁次微微低头时,礼貌的职业笑容已挂在了脸上:
“我是日向宁次,你好”
他率先伸出了友谊之手,对方马上回握过去:
“您好大人,我是东湖舰队群副指挥长淤泥小河,很荣幸在这里见到您”
哇哦,这算是第一个向自己主动靠近的高级军官吧?面对那灿烂的笑容,宁次振奋的想到
面前的人真的不算高,头顶尖只勉强和自己的鼻子持平;他的骨架也不怎么粗壮,尤其是肩膀部位宁次能比他宽三圈多,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纤细;一头茶色的蓬蓬卷发,配上一张标准的娃娃脸和奶白色的面部肌肤
他怎么看都像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嗯~~乖宝宝?
但想法归想法,宁次仍然用一种平等的语气说:
“你一定收到我的信件了吧?希望你不会笑话我糟糕的文笔”
“您在开什么玩笑啊?糟糕?我是说————”
小河控制住了语调和节奏,但脸颊却微微的泛起红晕:
“别说文笔,连那字迹我见都没见过,铿锵有力,就像一尊尊不可亵渎的神像一样,我猜您一定是废了很大功夫才练成的吧?”
“的确!是挺累的,但只要能看到成果也值了!”
宁次发现这人似乎是个内向的性子,于是主动说起来:
“比如,你就对它们表示赞同”
“好东西谁都会喜欢,就比方说,我父亲就挺喜欢收集一些优秀的字画作品”
嗯?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对啊?
“那个,我想你不会打算——”
“我父亲想将那封邀请信当作一件收藏品,我也认为它十分具有观赏性;但这必须要经过您的同意”
说到此小河突然抬起头,漂亮的紫水晶耳环顽皮的晃了晃,一双大大的眼睛满含期待的看向宁次说:
“那么,我想请问,您会同意吗?”
实际上宁次打心底里是一万个不同意的,虽然在塑造字体方面他确实下了不少功夫,但在行家眼里那也不过是花拳绣腿,平常里看着还凑合
可要是收藏就————————————
“这都可以成为你往上爬的借口,我原以为你可以收敛一点,或者说没那么低俗恶心,淤泥”
严厉的嘶哑嗓音将宁次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拽了出来,他循声望去,那一老一少两名军官正一前一后向这里走来;老军官一脸怒容,面目狰狞:
“在这里见到你很高兴,黄鹤老将军”
小河轻飘飘的说:
“如果我有什么言辞不当之处,还请你指点”
说完那两个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或许那是他反思自己行为的一种方式,但在别人,包括宁次看来,这实属是一种挑衅:
“就是婊子要进妓院前她也知道给自己塑造一个迫不得已的可怜形象,单从这方面看你的手段连婊子都不如————”
他破口大骂道,丝毫不顾及作为外国代表的宁次就在旁边:
“是喽是喽!我连婊子都不如”
小河重重的叹了口气,可宁次怎么听那都像是在故作姿态:
“你知道就好,别跟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奴才一样,看见得势的就往上贴,要知道再大的势也是主子给的,尤其作为一个外家人,竟然还想抢夺主人的权威——”
又是那烈火般的目光,里面积攒着仇恨和鄙视;这回宁次选择毫不客气的直视回去:
“老将军”
他不打算对没有礼貌的人退让:
“我想您对我有些误会”
宁次依然保持着外交人员的礼节,尽量克制言语间的不满:
“我在信件中已经提到了,大名是因为身体有恙,实在无法出席;我们两国恰好刚要开启新的商道建设,所以我打算————”
“我听说你在日向家内是分家的,对吗?”
老军官武断的打断道:
“是的”
宁次眸子一暗说:
“这和这次宴会有关系吗?”
是个人都可以听出宁次言语间的刻薄;其他军官都停止了说笑,所有眼睛全都看向这里:
“这就对了,难怪你这么高的职务,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黄鹤傲慢的撇了他一眼说:
“军官的晚宴只有大名才有资格主持,不是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来就行的,今天我在这儿告诉你,但也不指望你能记住,毕竟————”
发黄的眼珠又转向小河,将他从头到脚审了个遍,最终停在了那对耳环上:
“下民就是下民,生来骨子里就是低贱的,不管干到多大的官职也一样,不过是因偷盗而致富的小偷,能指望你们有什么改变?看看你这不男不女的打扮,还有那不伦不类的长相,人妖都没你恶心,也就是能在另一个臭味儿相同的同类面前——————”
“打住,黄鹤老将军”
宁次站到了小河的面前,这下黄鹤就彻底看不见他了:
“我好像忘了件事”
对于黄鹤一脸拉的老长的褶子,宁次的回击方法是居高临下,以满嘴火药味的语气喷到:
“我没有给你写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