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都在立正稍息中度过，十二点钟的时候，训练终于结束了。
史灿记不得自己做了多少遍立正稍息，稍息立正，以至于后来自己都搞不清到底该是先立正再稍息还是先稍息再立正。
九月的中午，跟夏天的任何一个中午没什么区别，又闷又热。史灿第一次发现军服上也会有白白的汗渍出现，老家的人在田里干活的时候他倒是经常看到过，一粒粒细细的粉末，咸咸的，他真的尝了尝。
早上被毛多多弄得大家都很紧张，没人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但是肯定不要是自己。不过李飞飞上午没有再为难他们，只是一个一个纠正大家的动作，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他在指导女生的时候，史灿发现他甚至还有点腼腆，没有魏红那么直接手把手的，只动嘴，不动手。可是在面对男生的时候，他还是那么严肃，语速还是那么快，不容一点点置疑的余地。他经常会抬起胳膊佯装要打人，或者抬起脚准备踢屁股，还好，只是做做样子，但是谁又能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来真的。
不是说在他的眼里没有性别之分的吗？全是鬼话。史灿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隔壁的二班真幸福，高个子教官训练一个小时就会让大家休息十分钟，训练的气氛很轻松，偶尔还开个玩笑，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笑声飘到一班的上空，很是刺耳。
一个上午，李飞飞没让他们休息一分钟，是的，哪怕休息一分钟，大家也想一屁股坐地上，管它脏不脏的呢。
他对大家的动作似乎一直都不满意，时间宝贵，他可能觉得休息太奢侈了吧。
当他宣布上午训练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都没力气欢呼了，身子一下子就软了，就势原地或坐或躺，哦，真是太舒服了，从没有这么舒服过。
328的人中午都没怎么吃，除了魏红。他中午三四个馒头，一大盆菜，呼呼啦啦吃的很过瘾，史灿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好胃口。毛多多干脆就没去食堂，直接回宿舍躺着了，他是真累了。
史灿给多多打了一份西红柿炒蛋，犹豫了一下又给加了一只鸡腿，自己只吃了一份青椒豆干，忍忍吧，今天不吃鸡腿了，否则超标太严重了。
毛多多爬起来吃饭的时候，像个重症病人一样，软绵绵的。他吃着吃着居然带着哭腔说：“史灿，打我记事起，就没谁对我这么好。那天我第一个就说选你当寝室长吧，你最合格了。”
史灿真记不得谁第一个提议他当寝室长的了，好像是白京？算了，史灿摇摇头笑了，自己还真当回事了。
下午的训练一点半开始，袁大头一点钟的时候就开始拍各个寝室的门，招来一片骂声。不过，大家还是极不情愿地下楼了，毕竟没谁想招惹李飞飞。
李飞飞就像中午没回去吃饭似的，早就站在上午训练的地方等他们了。他抬手看了看表，“快点快点，打起精神，怎么一个个地像瘟鸡一样？！”
史灿走到李红军旁边，提醒他把上装的纽扣重新整理一下，这家伙居然把最下面一个扣子扣到了倒数第二个扣眼里，导致所有的纽扣位置都不对了，衣服就这么很滑稽地穿在身上他居然一路走过来了。老大这是睡迷糊了吧。
白京拍拍史灿，“您这是多余告诉他，就让他保持这造型才有范。”
老大仰头哈哈一乐，“白傻逼，你喜欢这么穿是吧？你以后天天就这么穿啊！”
“你看出来没有？”白京一指老大，扭头问李满：“就这傻逼德行，笑得狂不狂？人家史灿要不说，今天丢人丢大发了，我他妈都不知道乐得嘛！”
“全体都有了！按照上午的队形，快速整队！”李飞飞突然咋呼了一下，把大家一下子吓得精神了。
这次倒是不乱了，没人抢位子，似乎每个人早就记住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魏红很自然地站到了齐来来位置的后面，白京站到了上午袁大头原来的位置，前面是赵漫，毛多多还是站到魏红的旁边，前面是王青的位置，王青的旁边是费小普和柳琴。不过很奇怪，齐来来和王青的位置上是空的，人哪去了？
费小普像不经意一样往后排看了一眼，看到毛多多，白了一眼把头又扭回去了。
“我们一班正好是40人，每队10人。横队从右至左依次以短促洪亮的声音转头报数，最后一名不转头。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报数！”
“1！2！3……10！”
“1！2！3！4……”第二排的报数突然停了，李飞飞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没人吭声。
他突然明白了，大声喊道：“谁跟她们一个寝室的？人哪去了？！”
柳琴把手举起来，“报告！她们中午没回寝室，没看到人影。”
魏红心里想，这两丫头精力真够旺盛的，大中午的还能出去玩。
“第二排剩下的继续报数！”
“7！8！9！10！”
“第三排男生，报数！”
“1！2！3……10！”
“刚才最后一个你报数为什么转头？！我没有告诉你最后一个不要转头吗？我有没有说过？！啊？！”第三排最后一个是方帖，脸都白了。
“第三排再报一遍！”
轮到方帖喊10的时候，他的脖子刚条件反射地往左边转了1-2°，又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一瞬间拼命地给拽了回来，脖子上的肌肉都是扭曲的，完全靠强大的毅力修正了脖子的角度。
“报告！”两个人影由远及近，正是齐来来拉着王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准确地说，像是随时要摔倒的那种跑，王青被齐来来拖着，跑得差不多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不知道下午军训一点半开始？！”李飞飞炸雷一样吼一句。
齐来来一指王青：“她中午喊胃疼，我在宿舍给她吃的药，稍微好点的时候就赶紧跑过来了。”
“在哪吃的药？”李飞飞立马把身体转了九十度盯着她俩问。
魏红心想坏了，这两孩子编瞎话的水平太次了，就像两只小白兔非要往枪口上撞啊，收尸的都没有，完了完了。
柳琴也急坏了，她偷偷地摆摆手，齐来来立马明白了，“我陪王青买完药回到宿舍，一个人都没有了，本来还想让她们谁给你报告一下的。”
“入列！”，李飞飞又把身体向右转了九十度：“下午的训练内容很多，如果胃疼不能坚持的时候，要及时报告！”
“是！谢谢教官！”齐来来和王青一齐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