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如是,马小年何尝不是。在两人一边聊一边喝酒的同时,马小年也感叹孟浩然不愧是一代诗星,起才华和见识、深度果然令人拜服。
怪不得那位诗仙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这位浩然兄写诗怀念。
酒逢知己千杯少,推杯换盏间,两人聊得是不亦乐乎,已然仿佛多年的老友一般。
“什么?小年竟然还没有字?”当听到马小年提到自己只有名没有字的时候,孟浩然惊呼道。
“家父粗人一个,我也是从小唱戏,所以的确是有名无字。”在大唐也只有那些读书人或者家境好的人才有名有字,比如孟浩然其实去姓孟,名浩,字浩然。
一般的人都是只有名没有字,何况马小年还是生在地位不高的戏班,长在戏班。
“这怎么行?小年,我来给你取个字如何?”自己的少年知己有如此才情,更是不逊大多数书生,竟然没个字?这怎么行!孟浩然喝的带着些醉意的替马小年着急道。
“啊?当然求之不得!”大名鼎鼎的孟浩然给自己起字,马小年哪里会拒绝?
“好!刚刚你不是说‘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吗?”孟浩然琢磨了一下之后想到了马小年刚刚聊天时说过的另一句金句,然后眼睛一亮!
“小年,有了!我给你的字就取自这句,化龙飞腾,化腾!你的字就叫化腾怎么样!妙,妙,哈哈~”
“姓马,名小年,字化腾,马化腾?浩然大哥你喝多了吧你”孟浩然在那里击节称快,而马小年则是哭笑不得。
“化腾?这是不是太嚣张了?”马小年忍不住笑着问道。而且用金鳞化龙来给自己取字,这龙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不过化腾里面么有龙,倒也无妨。
“化腾嚣张吗?”孟浩然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有些嚣张,化龙飞腾好像的确有点嚣张。
“太直白了,是不是太直白了?”
“也罢,那就低调一些。小年你就姓马,字云吧!飞龙入云藏金身,够低调了吧?”大唐的字不都是两个字的,也有一个字的,所以孟浩然给马小年单名一个云字并没有问题。
喝多了,孟浩然绝对喝多了!
“马云?浩然兄我还是选化腾吧。”马小年一头黑线。马云?特么这个更不低调好吗?
喝高了,孟浩然绝对是喝高了。
不过孟浩然也不是跟谁都这么喝的。
马小年不知道,孟浩然喝多了,他自己何尝不是。
喝多了的孟浩然也忍不住再度劝马小年也去长安试一试,过几个月之后干脆结伴去,只是马小年都婉拒了。孟浩然闲云野鹤惯了,可自己不行,自己这边可是家大业大有一大堆人要养活。
何况明知道考不上还去凑热闹,自己没那么无聊。刚刚聊了这么久马小年也能感觉的出来自己和孟浩然文采的差距,尤其是大唐科考所需要的那些东西。
这些不是单凭脑海里度过的唐诗三百首加宋词什么的能弥补的,这是天赋和长期的浸染积累。
两人熟络了,已然互为知己,马小年有些话就不得不点出来了。尤其是明年在长安面见皇帝李隆基那件事。
科考没几个月了,估计临时苦读也不一定有用,而且以孟浩然的性子未必会听自己的,所以马小年没谈科考。
谈也没用,以孟浩然现在的意气风发和自信,他自己是绝对不相信明年自己会落地不中的。
但是那句‘不才明主弃’一定要提醒!
其实孟浩然生性是洒脱的,但这种洒脱跟另一位诗仙又不同。那位诗仙已然超脱绝不是凡人能比的。
比如同样不得志,那位诗仙仗剑走天下,快意江湖。可是孟浩然却是选择了隐居!
孟浩然的洒脱更像是普通人的洒脱一样。那就是不管是如何洒脱,一旦碰壁多了就会有一丝心灰意冷之感,然后消极的自嘲。
同样是清高,那位诗仙清高高傲的骨子里,而普通人则是高傲在脸上而已。
就是那种高傲是给外人看的,更像一种小抱怨。在抱怨的同时却是为了让人注意到自己,发觉自己的才华。这一点在孟浩然个别的几首诗里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比如那首触怒了皇帝李隆基的《岁暮归南山》就是孟浩然在科考不中之后发牢骚写下的,结果见皇帝面的时候手一滑给念出来了。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这首诗表面上好像是一连串的自责自怪,骨子里却是层出不尽的怨天尤人。说的是自己一无可取之言,怨的其实是自己的才不为世用之情。
这其实就是大多数书生骨子里的矫情。都觉得自己明明才华横溢却无人赏识,觉得居庙堂之高的那些大佬们都没有眼光。
但其实大多言过其实,其中真正像孟浩然这样才情的少之又少,多是没什么真本事瞎抱怨罢了。
不管怎么说,相比之下,另一位诗仙绝对不会写这种消极自嘲的诗。
“浩然兄,以浩然兄你的才华,他日名扬天下是早晚的事情。”马小年说道,但是接着话题稍微一转。“不过浩然兄你一提科考,我倒是想起了想起了上元年间高宗皇帝时期的一个书生参加科考的故事,前年我还想将其编成戏呢。”
直接说太突兀,而且这首《岁暮归南山》是孟浩然明年科考不中之后写的,现在还没影,所以马小年没敢直接说,而是准备曲线救国。
马小年编戏一流,把孟浩然明年的事情用编戏来说出来显然更婉转。
果然,一听马小年说戏,而且是马小年曾经想编成戏的故事,而且还是书生参加科考题材,孟浩然眼睛一下子亮了。
“哦?是什么戏?”孟浩然直接追问道。
编戏?马小年拿手就来。
“这个事情也是我当年随家父四处唱戏的时候偶然听到的。”
“那是上元年间,高宗皇帝在位时江南道有一才子名叫周星池,年代太久,但名字应该大出入不大。”
“此人极富才情,尤其是其诗文造诣,我甚至怀疑未必比浩然兄你差。在当年也是江南道宣州名极一时的才俊。论诗文,当年的宣州无人能出其右。”
“说实话当初我也是不信,但听了他的诗文之后当真是折服,更是恨不能早生几十年与此人把酒言欢,一如今天与浩然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