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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茫然

“醉香居,日进斗金,呵呵。”李牧的手有节奏地扣着桌面,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等这几日将碧轩阁灭了,醉香居也该倒了。李氏一族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收网了。等了一代又一代,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李牧暗暗想道。

黑夜,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如此的漫长,似乎一眼也望不到边际,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是如此的短暂,转瞬即逝。譬如,连夜赶路的拓拔苡萱。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自从得知李牧联合三方势力要对碧轩阁出手,她就秘密赶来了大散关。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温斯严一倒,那么李牧的势力就会迅速膨胀,西蕃恐怕是无法独善其身。这件事本就因她而起,是她引狼入室,给西蕃带来了噩梦,就应该由她来终结。哪怕是赔上这条命,也不能愧对列祖列宗。如果重来一次,拓拔苡萱是否还会这么选择?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她是拓拔苡萱啊,那个爱憎分明的拓拔苡萱。

事实上,即便拓拔苡萱不来,有些事,是无法阻止的。因为,李牧在一年前就谋划好了,只是事情隐蔽,无人知晓罢了。

如今这动静实在不小,连远在西蕃的拓拔苡萱都察觉到了,温斯严和徐长封会不知道吗?温斯严和碧轩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怎会坐视不理?

然而,这背后的水可不浅。李牧对于当年碧轩阁袖手旁观的态度十分不满,每每想起便怒火中烧,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容许失败?碧轩阁的态度无可厚非,毕竟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明哲保身并非有错,即便当年碧轩阁出手,末必能改变什么,只是多添一些生灵涂炭罢了。

但是当事人却未必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碧轩阁袖手旁观,隔岸观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是谁非,在多年之后,也不过一抔黄土罢了。那些荣华富贵,那些江山如画,那些恩恩怨怨,那些爱恨情仇,早已烟消云散。再转眼,又有何人会无时无刻地记着你。那些微不足道的点点滴滴,竟是如此的重要。

既然李牧对西蕃不仁,那么也别怪拓拔苡萱对李牧不义。西蕃虽小,但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可以任人撮扁。

南越

陈旻浩好不容易送走了阮语歌和杨华珍这两位瘟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最近,他深埋于心底的担忧却是日益增长。他与林七若、温斯严还有徐长封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比起温斯严和徐长封,他更担心林七若。

几个月不见,思念是基因般多彩的书卷,寂寞犹如病毒般蔓延。

林七若外强中干,内心敏感又脆弱,常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有什么事总是憋在心里,不断压抑自己,性格多疑得跟宣靖帝估计有得一拼。

除却这一点,其余的倒是跟他十分相似。别看林七若总是嘻嘻哈哈,心里却是清冷孤寂,他们本是同一类人。虽说自己能力尚浅,但亦不改初心。他就怕林七若照顾不好自己,当年,在云海书院的时候,林七若也没少受欺负,毕竟求学不易,也只能忍着。后来,他从同窗好友那里得知,林七若每年都会回云海书院几次,但是她从来都不会叫上任何一个人。有一次,她在云海书院碰到了陈渺杰,原本还想假装没看见,直接走进去,不过被渺杰给叫住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林七若默默的承受了许多,可是却连回去了也不告诉他一声。

陈旻浩永远也不会知道,林七若对云海书院,有爱也有恨。云海书院,是容身之地,却又是一个修罗场。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不美好的事,譬如钩心斗角之类的,哪里都会发生。林七若亦时常觉得心烦。

有些时候,她也会觉得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中了嗜血蛊之后,深切体会到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她很害怕,也许哪一天自己就走不下去了呢?那种恐慌,犹如坠入冰天雪地般寒冷。半夜时常惊醒,身体不停地抽搐,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的记忆出现了紊乱,过去和将来被颠倒,整日拖着疲惫的身子。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她有不孕之症,哪怕是她师父。她清楚的知道,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孤独终老。有些事,是无法强求的。再者,她也不能耽误了别人。她不想让别人可怜自己,她的骄傲亦使她不愿看到那种目光。

据陈旻浩所知,林七若这些年没有一天是在三更天(23点到1点)之前入睡的,几乎都是到了四更天(1点到3点)才入睡。长此以往,精神兴许会出问题。他也不是没有劝过林七若,相反,林七若居然骗他,说自己二更天(21点到23点)就睡了,他能不生气吗?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至于每次他见到林七若,总是欲言又止,最后都不了了之。

林七若不喜欢有人整日在她耳边唠叨,所以陈旻浩也不敢多说。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林七若是另外一个他,他自己已然如此,又怎么忍心看着林七若变成样?

自从遇见林七若,他的心里,被判了无期徒刑。林七若是太阳,他是水星,别人都羡慕他与她咫尺远近,但只有他知道,他从不曾真正接近她的心。林七若的引力场,他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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