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邹子语合上房门离开后,原本还在熟睡中的慕茜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屋顶眼神一片涣散,面色苍白如纸。
过了好一会儿,气才喘匀称了,几乎要骤停的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直跳,呼吸也渐渐急促,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一脸的惊惧交加。
慕茜辰其实并没有睡着,在意识到自己差点被邹子语一掌劈死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也还好她吓傻了,要是被邹子语察觉出一丝一毫的端倪,也许就性命难保了!
邹子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对人总是笑脸相迎,彬彬有礼,有一种天生的贵族气质,可他的笑里没有半点温度,比女子还妖媚的脸总是邪气凛然。
看似多情,却也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情意。起先还与楼心月你侬我侬,慕茜辰都快看出真爱的感觉来了,可他带着自己离开之时,竟没有多看匍匐在地的女子一眼。
让慕茜辰觉得,上一秒的楼心月还如高岭之花一样傲然绽放,下一秒就卑微到了尘埃里,而这种种,都只是因为邹子语一人。
再想想,慕茜辰这四年来的唯一一次感动,竟然也是因为邹子语,这个总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男人!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摄政王让自己来和亲的时候,一再叮嘱,保住性命。慕茜辰这个时候也总算死意识到了,刚才安安静静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是有多危险!
也算是想清楚了,为什么摄政王在那么多机灵乖巧的皇亲国戚中偏偏选中了自己这个传言中的疯子了。她虽贵为公主,实则一无所有,在邹子语眼里岂不是白纸一张?
而于摄政王来说,她慕茜辰孤身一人,背后无人,用起来更顺手。再加上外界的传言,是不是可以让邹子语放松警惕?毕竟,有谁会在意一个疯子?
和亲公主?太子妃娘娘?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意使用的棋子罢了。不过慕茜辰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是大慕的子民,棋子也好,就算注定是一枚弃子,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到自己该做的。
她的结局,早在嫁给邹子语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了。
再看看这似曾相识的夕晨殿,慕茜辰干涩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本以为这次和亲可以逃离那个噩梦般的夕晨殿,可又到了另一个夕晨殿,又是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
慕茜辰只感觉整一个屋顶都朝着自己压过来,一口憋得难受,有些喘不过气,忙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用力推开门,一脚迈出去,绊到了门槛,险些摔倒,还好被人拖住了手腕,正是在门外一直侯着的吟香。
曾经一个人在荒草丛生的夕晨殿磕磕绊绊也不记得有多少次了,还是第一次在正好需要的时候,有人伸出了手扶了自己一把。
慕茜辰:“吟香,谢谢你。”
而对她这发自内心的感激,吟香只是讷讷的答道:“奴婢不敢。”
慕茜辰心中一阵酸楚,有些无奈的叹道:“扶我出去走走吧,腿有点软。”
正在忙碌的几个小宫娥耳里只听到了腿有点软几个字,不由得脸一红,低下头偷偷的笑,再次感叹太子殿下好厉害!
而慕茜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多令人瞎想,一副心力交瘁无比虚弱的样子由吟香扶着出了夕晨殿。
走到殿外,清新的空气灌入胸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慕茜辰道:“找个清静的地儿吧。”
吟香:“是,太子妃娘娘。”
吟香扶着慕茜辰沿着一条僻静的小道一直往前走,小道两旁满是青青翠竹,挺拔玉立。
那个喜着一袭青衫,温文尔雅又眉目慈悲的男子,一直都活在慕辰的记忆里。这里的每一条道或许就是他曾经走过的路。
慕茜辰微微抬头,看向路的尽头,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天光也黯然失色了,只看得到葱葱翠竹中一身青衫一闪而过。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慕茜辰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熟悉到每一个轮廓都深深印在她心里。
思远!这两个字几欲从她喉咙里喷薄而出,可到底没有喊出来,慕茜辰甩开吟香的手,朝着路的尽头狂奔而去。
失魂落魄,又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