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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最长一天

姬禺煌开着车,王小猛和萧筱呆呆的坐在车上,他们正在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戒指病毒什么的,虽然姬禺煌并没有说的很细致,但已经可以让两个人一路上呆呆傻傻的了。

就在刚才姬禺煌单手把王小猛拎起来,然后又稳稳地聚过头顶后,他们就基本傻了,满口只有一句话,怎么会这样。

汽车在姬禺煌出租房的楼下停住,他回头看着表情沉重的两人,说道:“下车吧,到我家了,我给你们看点东西,然后再具体解释,走吧。”随后推门下车。

天己近黑,在姬禺煌的卧室,这里就像案发现场,之前急忙出门也没有整理,还是狼藉凌乱的样子,三个人围坐在床上,床中间放着戒指、金属箱子和注射器,这些东西在无声的为姬禺煌做着证明。

“信了吗,病毒随时可能爆发,世界秩序也将随之崩溃,萧筱,你最喜欢看行尸走肉的,下一刻我们就都有可能当主演了。”姬禺煌苦笑着说道,“只是我希望你们都能演人类。”

王小猛抬起头,看着姬禺煌说:“煌哥,你怎么知道会上演丧尸围城,而不是一下就嗝屁。”萧筱也等着姬禺煌如何回答。

姬禺煌回想了一下,说道:“在我刚戴上戒指的时候,那个声音提到了进化者,和进化者基石,还在留言的最后,说我可能连变异的机会都没有,他提到了‘变异’,那就应该是朝着丧尸方向发展吧。”

听到这里,他们都知道,可能性已经无限大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三人迅速对视了一下,姬禺煌猛地一下跳了起来,迅速打开电视机,安静的等待着电视开机,三个人从没有像今天似的,那么想要看电视,以前不是电脑就是手机的。

电视上有了图像,姬禺煌切换着频道,但几乎主要电视台都在插播重要新闻:“……几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突然发病倒下的人,他们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在路上,在家里,在任何地方,突然倒地,瞪目抽搐,张口无声。这是极为恐怖的急性病,市各大医院的专家都集中道了第二人民医院,正在对最先到达医院的病人进行会诊……”

“……城市秩序可能进一步恶化,请大家不要出门,锁紧,啊~~~……”随着记者的尖叫镜头旋转着掉在地上。

姬禺煌面色凝重的切换着频道,每个画面都充分反应出,病毒来了。

恐惧是极具传染性的,会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扩散,况且这就是瘟疫,是一场面对所有生物的考验,其中的绝大多数将在这次浩劫中沦为基石。

此时,姬禺煌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他跑向窗口观察外面,小区内已经有很多人因病毒爆发倒在了地上,按照自己的亲身体验,最多12个小时后,就知道他所说的变异到底是什么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当下听起来就显得特别急促,姬禺煌回过头,是萧筱的电话,她明显被铃声吓了一跳,急忙接通:“爸,嗯,嗯,我看新闻了,啊!!,怎么能这样,呜呜,为什么?呜~~,嗯,我知道了,爸,你,爸,爸爸,喂~~~,喂喂~~”萧筱猛然趴道床上,哭着说:“姬禺煌,我该怎么办,妈妈也病倒了,爸爸的电话刚才也突然掉到了地上,他让我呆在屋里,我该怎么办啊,姬禺煌,我该怎么办?呜呜~~~”

姬禺煌走到床边,刚要安慰萧筱,又是一阵手机铃声,这是王小猛的,就在刚刚,他看着萧筱接通的电话,就在旁边的他甚至听到了萧筱父亲着急的叮嘱,现在可能是最后的叮嘱。

王小猛表情僵硬的看着萧筱,感受着突如其来的一切,就算姬禺煌已经帮他做了思想准备,也无法让他坦然处之,遇到这样倒霉事,谁也淡定不了。

“小猛,快接电话,可能是你父母。王~小~猛~~”姬禺煌拍了一下王小猛,大声提醒,他似乎没有听到铃声。

王小猛一下子清醒过来,“哦,哦,好。”他说着拿起手机,刚要接听,手却突然用力,屏幕应声而碎,姬禺煌立刻反应了过来,王小猛也开始了,能否活下来,全靠他自己,幸运的是身边有唯一的一个知情者,同样可悲的是他也无能为力。

姬禺煌把王小猛放在了地上,就在他自己趴过得地方,萧筱抽泣着问:“他也要开始了吗?就像你说的变异,和我爸妈一样吗?我们都中毒了是吗?我也快了对吗?地星上所有人都无法避免是吗?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啊?”

姬禺煌没有正面回答萧筱的一连串问题,而是紧紧盯着王小猛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王小猛,你看着我,虽然你无法动弹,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你现在的状态我经历过,就在今天凌晨,就在你躺的这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痛苦,但我可以肯定我所经历的比你更痛苦,我是直接把病毒打进了体内,一连十几个小时,我强迫自己清醒,当时就一个信念,我要活着,这是他们的实验,那些释放病毒的王八们肯定会来收集实验数据的不是吗,活着,小猛,活着,我们一起等着他们,弄死他们,活着,小猛,我不知道怎么增加成功率,但我的经验就是让自己保持清醒,否则一旦你不能掌控思维,你也就不能掌控身体了。”

说完,姬禺煌此时心中反而异常平静了,果然是等待即将发生又无法逆转的事情时,才是最紧张和慌乱的。

姬禺煌坐在萧筱身边,苦笑的看着她说:“萧筱,现在的一切从我打开戒指的那一刻起,就无法避免了,你是怪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不反驳,但换了任何人,结局都会一样的,从他们把戒指送到地星的那一天,今天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现在无法抗争,只能有一个信念,活下去。”

萧筱呜咽着,抓着姬禺煌胳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看着王小猛现在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抽搐的躺在地上,破碎的手机还紧握在手里,萧筱越看越害怕,甚至听到了嘭嘭的心跳声,她知道随时自己也会变成那样,等待中的恐惧让她颤抖起来。

姬禺煌转头看着窗外,听着尖叫、哭泣、碰撞和争吵的声音,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世界从今天开始,变了。

萧筱在两个小时后,终于结束了恐惧中的漫长等待,体内的病毒爆发了……

姬禹煌坐在两人身边,不停的鼓励他们,和他们说话,聊一些记忆深刻的事情,观察着两人的变化,他们没有表现出自己当时的那种剧烈,反应很缓慢,皮肤上出现了很多大小不一,墨绿色或红黑色的斑点,王小猛的表皮开始逐渐脱落,皮肤颜色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那样昏暗,但仍然没有明显的改观,萧筱的状况更糟糕一些,也许是病毒爆发的比较晚,身体的表现更为剧烈,轻微的抽搐,嘴唇微张,双目突出。

窗外传来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杂驳,只有零星的哭泣声,和个别无助的叫喊,姬禹煌无动于衷,甚至不愿去看看外面到底怎样了,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就能了解外面世界的现况,慢慢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张图画,那是炼狱,整个城市都在哭泣,在无助中颤抖,混乱横行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强奸、抢劫、暴力,这是人性黑暗面最疯狂的绽放,就在人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突然发生。可是那些充分展现恶性的人最终都会迎来痛苦,比之其他人更为痛苦,因为思想的放纵让病毒更加肆无忌惮,这算是末日前最后的正义吗,讽刺至极啊。

外面路灯闪烁,黑夜如期而至,王小猛已经开始慢慢好转,身上的斑点开始变浅逐渐消退;但萧筱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墨绿色和黑红色的斑点开始扩散成片,面部和手的皮肤出现明显的裂痕,就像姬禹煌所经历的那样,这对于萧筱来说是不正常的,姬禹煌是直接注射了高浓度的病毒原液,而萧筱只是感染了空气或是水中的病毒,况且王小猛的病毒比她更早爆发,但王小猛到现在却始终没有出现皮肤开裂,姬禹煌害怕了,害怕萧筱挺不过去,他跪在床前,看着萧筱说:“萧筱,我现在不确定你还能否听到我的话,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一定要保持清醒,无论你想些什么,一定要让大脑转起来,按照自己的想法转起来,不要让病毒侵占你的思维,”

“啊~~~~”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姬禹煌猛然跑向窗口,看着楼下,浑身颤抖着,手指将窗台的水泥都抠出粉磨,下面的景象正是他最担心,也最期望不要发生的景象,路灯下一个中年妇女疯狂的咬着另一个年轻男子脖子,鲜血喷薄而出,这个看似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中年妇女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在不远处有几个人还在照顾着貌似发病的家人,他们应声望去,然后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其中有几个年轻人,慢慢回头看着身边的家人,露出极端惊恐的表情,转身就跑,向各自的家中跑去,他们从这个中年妇女的行为中已经猜到了,电影中丧尸的情节可能就在身边。

姬禹煌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切正朝着末世的剧情发展,转眼间那个妇女已不是唯一,间隔不远,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它们晃动着身体,蹒跚着扑向身边的人,离它们最近的就是它们最亲的,眨眼间地狱又下了一层,单纯的贪食冲动泯灭了最后的人性,这个城市社会最后的一丝暖意,亲情,也随之消散,这里再没有秩序可言,丛林法则将在幸存者中确立无可争议的地位。

姬禹煌无法再看下去了,关上窗户,定了定神,转身走到屋内,仔细观察着王小猛和萧筱,他们身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区别,王小猛的退过皮的皮肤已经基本看不到恶心的斑点,而且身体也明显魁梧了,宽松的迷彩服都已经撑了起来,姬禹煌急忙帮他松开腰带,希望王小猛还没有变成糖葫芦;萧筱的脸色更难看了,正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姬禹煌紧皱眉头,他慢慢走到萧筱面前,看着萧筱现在的情况,眼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涌出,这是一个爱他的女孩,一个不在乎身份,不在乎家庭,就是要爱他的女孩,怎么办,姬禹煌看着这个女孩的情况每况愈下,心如刀绞,痛苦万分,他咬着嘴唇,一次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好像刚组织好的言语在还没说出口时就已经失去意义;姬禹煌轻轻抱起萧筱,不在乎现在的她面目多么狰狞,不在乎变色的身体有多么僵硬,把嘴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萧筱,快清醒过来,我是姬禹煌,你喜欢的姬禺煌,傻丫头,我都知道的,可我配不上你啊,萧筱,快回来吧,我就在身边,回来吧,别走。”眼泪已经打湿了萧筱的肩膀,姬禹煌已经哽咽的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只是在祈求,祈求任何神明,别让这个爱笑,爱美的女孩变成那种东西,那是对她的亵渎。

就是这样抱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姬禹煌感觉到了萧筱开始动了,他激动松开怀抱,印入眼帘的只有绝望,那是一张疯狂的脸,嘴角已经裂开,漏出尖锐的牙齿,姬禹煌双手紧紧抓住它的肩膀,大声哭泣:“啊~~~~啊~~,呜呜,为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去戴那个该死的戒指啊,呜呜~~,萧筱,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啊~~~呜~~”,此时,已经完全变异的萧筱,手指在姬禺煌的双臂上留下了道道血痕,疼痛没有让姬禺煌清醒,他眼中充满了憎恨,憎恨自己的无能,憎恨自己开启潘多拉的魔盒,憎恨那个对生命漠视的外星研究机构。

姬禺煌在无边的痛苦中捏碎了萧筱的肩膀,用被子将其裹起来,只露出头,看着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萧筱,做着最痛苦无奈的决定,要让萧筱解脱,萧筱绝不会想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姬禺煌从床下的工具箱里拿出了螺丝刀,一只手按住变异的萧筱,一只手紧握螺丝刀对准头部,做着最后的心理准备,他突然闭上眼,紧咬牙关,猛地向下刺去……

房间的角落里,姬禺煌蜷缩在那里,螺丝刀丢在一旁,眼睛无神的盯着床脚,地板上王小猛已经完成了进化,慢慢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棉被完全包裹着尸体,只有几丝头发露在外面,这就是他刚认识的漂亮女孩,就这么安静的躺着,世界是何等的残酷啊。

王小猛来到姬禺煌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头说道:“煌哥,刚开始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太疼了,是你一直鼓励我,让我一心想要活着,要去弄死那些王八蛋,哥,我听你的;身体无法动弹,但我却听得见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也感觉得到你内心的痛苦,亲手为她解脱需要莫大的勇气吧,对不起,我起来晚了。”王小猛看着无动于衷的姬禺煌,沉默了一下接着说,“煌哥,世界变了,萧筱是幸福的,是她爱的人送了她最后一程,可我的父母还在等我呢,等我去帮他们一下,煌哥,我一直把你当亲哥,你得帮我啊。”

姬禺煌身体颤抖起来,眼泪决堤而出,把头埋入双膝之间,放声哭泣,声音震彻心扉,让身边任何人听到都忍不住泪湿眼眶。

王小猛看到姬禹煌的样子想到现在的父母还不知怎样,轻轻的靠在姬禺煌身边,缓缓抽泣,无声的眼泪泉涌而下。两兄弟在角落互相依偎,尽情释放无边的压抑,这幅图画尽是凄凉,不忍直视;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清澈忧冷的月光越过窗台照射在他们身上,仿佛亲人般的抚摸,安静,祥和,这是最长的一天,世界从此改变,当太阳升起,他们将重新认识适应新的世界,只为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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