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山庄内三名白衣人步子匆匆进了风讯楼,风讯楼是落云山庄专门处理各地上报之事的地方。这雪封分庄的三名弟子进了风讯楼就是直接禀明要见庄主。
碧亭前的碧湖隐约有风雪之迹,碧亭内楚敬之坐饮热茶,楚飞在一旁泡茶轻语。
“云落与我一同长大,他的性格我清楚,他不会是杀害李义清一家之人,更不可能会将那孩子折磨至死!”
从收到脊林传来的两封急讯后,最近本就是事情烦多的楚敬之更是愁眉不展。
“云落的秉性我也知道,收到急讯后我就叫你秋叔和你哥赶去雪封了,此事其中定有蹊跷。”
碧亭外一人来报。
“庄主,雪封分庄来了三名传讯之人,需庄主前去。”
此时雪封来人报讯,定是关于云落的,又需自己前往,难不成又是什么大事?楚敬之放下茶杯,急往议殿赶去。待楚敬之和楚飞赶到议殿时,那三名雪封分庄的弟子已在殿门等候,三人恭敬行礼道了声庄主,又向楚飞行礼叫声二公子。楚敬之点头后,便带着几人进了议殿,本在议殿中或打扫或把守的人立即退了出来,需庄主亲自审理的急讯,除了庄主允许的人外,皆需避退。
“庄主,穆头寻到画像之人时,此人已被临渊庄的石暮擒住。”报讯弟子声音不禁激动了一些,“此人竟手持秋露剑,穆头以秋露剑为由将此人带回了分庄。”话已报完,报讯弟子退后恭站。
楚敬之听闻楚云落已被石暮擒住倒不觉什么,但秋露剑三字毫无前兆地冲进楚敬之耳中时,楚敬之豁然起身。
“什么!秋露剑!秋露剑怎会在他手中?”
“弟子不知,或许此人正是偷盗秋露剑之人!”
楚敬之再次确定所听到的话后,心间一下难以接受,向来报讯三人挥了下手,三人退出殿外等候。楚飞手中的折扇已是停住了摇动,满脸不可置信,这从小打架打到大的人怎会出去一趟就拿着一把秋露剑了,楚敬之在殿内来回走动。
“秋露剑怎会在云落手中,他是从哪得到的,他那点身手,怎么可能盗出秋露剑!”
秋露剑如果真是楚云落盗的,这落云山庄想要保下楚云落简直是难上加难,强保下楚云落只会失了天下公正,楚敬之心中又是大乱又是思虑该如何行事。楚飞见他父亲如此心急,楚云落是秋叔带大的,秋叔担忧楚云落自有道理,可楚敬之也这般担忧,但楚飞心中竟也不疑惑为何父亲会这般在意担心楚云落,手中折扇又是摇起。
“父亲,说不准云落是幸得秋露剑,正要将剑送回落云山庄呢?”
楚敬之听楚飞此话,心中一下明朗,喜而过去大拍楚飞肩头。
“还是飞儿心思敏捷!我这就写封密信,你就带此密信随这报信三人先赶往雪封分庄,你们到雪封时,你秋叔他们肯定是已经到了,你将密信交给你秋叔。此事其他几方势力想必不要多久也会知晓一二,我处理一些事情后也会赶往雪封。”
“孩儿领命!”
——
腊月十九,雪地中,三人赶马向北疾行,已入离州。正是寒山剑宗的徐老、毕寒和奚川,此三人受宗主柏梁之命下山,先是去了万树镇找到那老秀才细问楚云落面貌,得知了楚云落的大概相貌并且得知与楚云落同行的人还有一位样貌极其美丽的少女,三人便按此信息一路找寻北上。这五大势力在各个地方都是有自己的眼线,当然跟镜月阁是不能比的,而那天下武门和青叶道观在这方面又比落云山庄和寒山剑中弱些。
徐老三人在离州扇镇落脚时,一人送上一封宗主密信,徐老三人立即连夜启程往雪封赶去。
腊月二十三,雪封落云分庄来了两名佩刀男人,一人秋子仲,一人楚关啸。秋子仲让楚关啸先去见石暮,穆林肃带着秋子仲直接往分庄内石牢赶去。
石牢内一间牢房被烛灯照亮,角落地上,穆林肃特意命人加了床御寒棉垫,楚云落靠墙坐着,白衣上之前与石暮相斗留下的血污仍在,又在这牢房中染上了不少黑色,脸色憔悴,眼睛呆呆盯着冰冷墙壁。这几日楚云落一会沉浸在李有桃惨死的伤痛之中,一会想着月初画,一会为这无故之罪烦心,又担忧着秋露剑之事,哪曾想一下就发生这么多事。
牢房门打开,一男子站在门口,楚云落转眼看去,见到男子那腰间的大刀,楚云落急而起身过去,一下抱住男子。
“秋叔!”
秋子仲见楚云落这般模样,眼中不禁湿润,秋子仲拍拍楚云落的背后,两人走入牢房,穆林肃就守在该牢房不远处通道里。
“秋露剑怎会在你身上?”
秋子仲虽厉声而问,但其中却包含着万般担忧,楚云落低身道。
“是…是我偷的。”
楚云落身怀秋露剑已成事实,但从楚云落口中得知秋露剑就是他偷的时,秋子仲简直不愿相信。
“你偷的!就你那点功夫,你怎么在众多高手坐镇的天湖庄偷出秋露剑?”
秋子仲的到来,楚云落心中有了一丝暖意,这久烦闷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一点点。他从小到大便跟秋子仲没大没小的,此时听秋子仲这不可置信的言语,楚云落倒是直接展开了盗帅教的天下独步。秋子仲只见自己周边一下出现四个楚云落的残影,最后楚云落又回到秋子仲身前。秋子仲呆呆看着楚云落,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了这般身法。
“好啊,你出来一趟倒是又学奇功,又盗名剑了,潇洒啊!小子!”
楚云落歪头躲过秋子仲打来的手,初见秋子仲的喜悦过后,心中又满是内疚,脸带忧色。
“秋叔,这下怎么办。”
“怎么办,你偷了剑,把五大势力的脸打得啪啪作响,秋叔难道去跟五大势力叫板不成?”
楚云落自知闯了大祸,但想起秋露之争,愤而说道。
“秋露剑本就不是无故出世的,是那天湖门和九剑宗从秋水山庄后人手中夺来的,还杀了秋水山庄后人一家,那家人只有其独女逃出。”
秋子仲听楚云落这么一说,这小子怎么满遇奇事,秋水山庄竟还有后人。
“秋水山庄!所以你就逞英雄帮人家偷剑了?”
楚云落挠头傻笑。
“那那个秋水山庄的后人呢?”
楚云落正想跟秋子仲细说此事,但转念一想,如果跟秋叔说明,秋叔定会极力寻找月初画出来为自己作证,但初画单凭一个无从考证的秋水山庄后人的身份,怎叫别人相信,何况自己这一身的罪还不知如何澄清,找出月初画只会被说作同伙。便说道。
“我们因误入一处迷境走散了,我出来时便遭逢了石暮一行人。”
秋子仲沉思片刻。
“秋露剑之事,庄…你叔父定也收到消息了,我会以此为由拖延到你叔父来,可是,恐怕到时候来的就不只是你叔父一人了。”
楚云落怔怔看着秋子仲。
“叔…叔父?”
秋子仲眼中慈爱夹着心疼,伸手摸了摸已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楚云落的头。
“怎么,知道了自己身世还跟秋叔装傻,你叔父回庄后便收到了申屠河山的来信。”
“秋叔,我父亲他是个怎样的人?”
“当年天下混乱,边境势力和中土势力不停厮杀,直到你父亲的出现……”
……
又过了三日,雪封分庄来了三位客人,分庄大厅内,秋子仲上前迎来人。
“徐老怎么来这雪封了?”
跟在徐老身后的毕寒和奚川向秋子仲弯腰拱手行礼。
“宗主命老朽下山办事,寻找一人,随便带这两个后辈出来见见世面,路过雪封,听闻你在雪封分庄,想也多年不见,便冒昧前来打扰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寒山剑宗三人为何突然登门,但此刻倒是不需说出来。秋子仲将徐老引至上座,两人坐定后其余人都是找位置坐下,石暮本想做至末位,但楚关啸和毕寒这几个小辈倒是先做到了更居下的位置。
“雪封这边出了些事,庄主命我前来处理,想必徐老也有所耳闻了吧。”
徐老一捋胡须。
“是听到些消息,既派子仲你前来,想必这事也不小。”
秋子仲看向石暮。
“确实不小,是牵扯到广流门被围杀一事,兴许还跟最近其他被围杀的门派有关。”
徐老点点头,也是顺着秋子仲目光看向石暮,石暮朝徐老行礼个礼,秋子仲昨夜告知他楚庄主会亲自前来处理此事,何况寒山剑宗本就不是管这些的,所以石暮并未多说什么,或许当中还有他石暮在这豪雄榜排名第八的徐不幽面前真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原因。
“既然徐老至此,那便在这呆上几日,确实跟徐老多年不见了,定要好好聚上一聚!”
“好!”
当天傍晚,传讯的三名弟子急赶而回,楚飞也是来到了。进了大厅的楚飞见坐于上座的徐有幽,心中倍感意外,不过脸上却一副恭敬仰慕之貌,弯腰拱手。
“楚飞见过徐老,能于此见到徐老真乃晚辈之幸!”
徐老挥手示意楚飞不必拘于礼数,随而大笑道。
“今日先是见了落云山庄大公子,又是见了二公子,老朽也觉得很是幸运!”
与徐不幽寒暄了几句的楚飞又向秋子仲行礼,随后转向石暮弯腰拱手。
“久闻石庄主剑术超群,又待人真诚,今日终是得以一见!”
落云山庄说得直白一点,就相当于是众多江湖门派的头儿,这二公子如此礼数待石暮,石暮急而起身回礼。
“得见二公子,石某不虚此行!”
楚飞随后又向穆林肃行礼,又跟毕寒和奚川说了几句,做到了他兄长楚关啸身边。已至饭点,几人齐用晚饭,表面看着热闹得紧,实则是风雨已来。
当夜,楚飞将密信交给秋子仲,秋子仲又带着楚飞二兄弟前往关押楚云落的牢房。
“楚飞,关啸,你俩也来了啊!”
楚关啸上前拍拍楚云落肩膀。
“你小子这次死定了,快告诉我你藏钱的地方,不然到时候你欠我的钱我找谁要去!”
“哥,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如此笑话!”
楚飞说完话走近二人。
“云落哥,你哪晚一个人跑去喝花酒,去的是哪家?我还不知道哪地呢!”
楚云落笑着打了两人一人一拳,楚云落何尝不知道这二人是在以此放松自己,这二人虽不知道自己身世,但从小便是打打闹闹,大了也常聚在一堆。秋子仲轻咳一声,走到楚云落身边小声说道。
“云落,到时候广流门一事,你如实说便是,我们自会去调查。秋露剑,你就说是你出门游历途中幸运得到的,你得到秋露剑后便一心想着送剑回庄中。”
楚云落沉思片刻,轻轻点头,初画想必寻自己不得便会回到微雨涧,此时自己也只有如此,或许才能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