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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等你有了心上人

“一入宫门深似海。”

一个中年女子斜靠在床榻,闭着双眼轻语道,身上华美的服饰反而映衬得她脸色越发蜡黄和憔悴。

她从怀中取出一卷帛画,原本如雪的白稠已经泛着岁月的淡黄,上面寥寥数笔,用白描手法勾勒着一幅男子的头像,方脸浓眉,一双沉静的眼睛,依旧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亦如二十年前。

“一梦如昨。”女子呢喃道,用手轻抚着男子的脸庞,“白远,你现在可好?

呆呆痴看,让她忘了身在何处。

正在恍惚间,寂静的帷幕外,有人咳了咳,轻声唤道,“姑母。”

女子将帛画放入怀中,又擦擦眼角的泪痕,才清清嗓子应道,“进来。”

如玉皎洁的手将帷幕掀起一角,一名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

她将米粥放在床榻边的梳妆台上,摸了摸那中年女子的手背,展颜一笑,“姑母,你手比昨日暖和了一点。”

“瞐儿,你怎么早就来了?”嬴田氏将嬴瞐揽入怀里,抚摸着她的发髻。

“宫里闷得慌,还是姑母这里好。”嬴瞐鼻子突然耸了耸,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看着赢田氏的眼睛,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怎么了?丫头。”

“姑母,你吃药了吗?”

“怎么没吃,你看药碗还在几上搹着呢?”嬴田氏侧过脸,微笑反问。

嬴瞐叹了口气,“姑母,你不知道,你骗人时,和我娘一样都把脸撇过去。”

“我没…”嬴田氏刚出口两个字,就见嬴瞐蹲下身,从床榻底下抽出一个痰盂,里面没有痰,是散发药味的黑水。”

“这个作何解释?”嬴瞐问。

“咳咳,姑母我……”说是四十多岁的女人,嬴田氏在十七八岁的嬴瞐逼视下,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启口。

嬴瞐上前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瞐儿知道,这么多年来,姑母受委屈了,当初把你嫁到齐国来,爷爷和爹都感到心中有愧,可为了秦国的万世基业,我秦国的公子要娶别国的公主,我秦国的公主也要远嫁别国的公子,姑母,你现在是齐王的正妃,是整个齐国百姓的国母,一定要保重身体。”

嬴田氏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淡淡的哀伤,将内心的情绪沉淀之后,才问叹口气问赢瞐:

“你也是这么想的?”

嬴瞐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果然是你爷爷的好孙女,你父亲的好女儿。”嬴田氏脸上看不出悲喜,慵懒地道,“把米粥拿来吧,我饿了。”

她接过嬴瞐端来的米粥,在侄女的注视下一勺一勺地喝完。

用丝巾擦擦嘴角,正才看着嬴瞐道,“瞐儿,你刚才那番话,姑母真想给你一个耳光,但姑母又实在恨不起来。”

她此刻看嬴瞐的眼神,更多的是怜悯和一丝她也说不清的期待,

“等你有了心上人,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嬴田氏低低说道,声音之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但每个字,嬴瞐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有了心上人……

……

走出姑母的寝宫,嬴瞐脸上的笑容随风飘散,她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姑母那句话,心上人?也就是说,姑母远嫁齐国时,在秦国已经有了心上人。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御花园。

此刻已是晚春,一庭的桃花在风中纷落如雨,她斜倚树干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伸手接住一朵浅红色的花瓣。

如果我也有了心上人,若也被君父嫁给别人,我能做得到吗?

能还是不能?

一向答辩果断的她,竟发现自己宁愿选择逃避,也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头顶是纷乱的桃花。

心中是纷乱的思绪。

也正在此刻,一对双飞燕,恩恩爱爱地比翼从她视线中飞过。

她呆呆看着,双宿双飞,鸟尚如此,而人却不能,这情何以堪?

……

正在发呆间,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嬴瞐猝然转过身,就看见带着青铜面具的丁婳咯咯笑着。

“公主你在这啊,让婳儿好找。”

“你找本宫何事?下次你再敢吓我,本宫就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哦,婳儿知道了,婳儿是来向公主请教一个问题的?”

“什么问题?说。”

“请问公主,公鸡何时会下蛋?

“什么?”

嬴瞐笑骂着扯住丁婳的耳朵,“臭丫头,你敢耍本宫?公鸡怎么可能会下蛋?要本宫如何回答?”

丁婳快哭了,“公主,这个不是我想出来,是宫女茹儿问我,我答不上来,结果输给她一双袜子。”

“这还真有答案?”嬴瞐瞪着眼问。

丁婳揉着耳朵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嬴瞐摸着下巴,在桃树下静静地走了一圈,她实在想不出来,这莫非是齐国特殊的隐语?

“答案是什么,讲!”

“公主,答案是……咯咯,”丁婳自己先弯腰笑了起来,好半天才喘息道,“答案是公鸡做梦时能下蛋。”

嬴瞐静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就在丁婳以为她会暴起踢人时,突然见嬴瞐捂着肚子,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哈哈,这茹儿还真是古灵精怪啊,笑死本宫了。”赢瞐站起身笑道。

“不是茹儿想的,茹儿说是宫外一个叫苏二的街头小贩想出来的。”

“苏二?”

“对,听说他就叫苏二,靠出题目在稷下学宫外卖竹简,答对的就免费送简,答不对就按原价买简。”

“有人答对了吗?”嬴瞐笑着问。

“有啊,不过是那苏二故意用简单的来勾引他们,等他们上钩后,出的全都是难的,结果听说学宫十杰都败在他的手下,让这人狠狠发了一笔!”

“呵呵,这小子还挺狡猾,也算有些本事,就然连宫里的小丫头都知道他名头,”嬴瞐眼睛亮起来:

“走,我们去会会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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