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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妖色如玉

许观音循着香味而走,那香气似有魔力,勾动着她的内心。

不知不觉,她已走至一间水榭前,其旁一片玉池寒烟袅袅而起,青罗曼纱在水榭上飘摇,香气彼时更加浓郁。

她这才回过神来,环视了周围一圈,落在水榭上旁的青石上。

那青石就随意的竖在地上,上刻着四个大字——玉清水榭。

正是这时一道身影在水榭内的青罗下渐渐显影,隔着薄纱对她微微颔首。许观音心中一动,她飞快扫了那青石一眼,心中默念:

玉清水榭,玉清,玉清……难道……

她抬起头,看着青罗下若影若现的那道身影,抬步便朝水榭上走去。

撩开薄纱,水榭内极为空荡却不显凋敝,反而有种淡淡的雅致之感。她目光一转,首先入眼的便是一盏精致的紫色泥炉,青色的火焰跳跃在其中其上放着一壶白玉酒坛,那香气正是从酒坛中缓缓溢出。

竟是酒香?

许观音微微惊讶,她的视线顺着酒坛中氤氲出的烟气落在对面那人身上。

烟气蒸腾之间,男子的面孔若隐若现,最先入目的却是那发色,如春光中最浓烟凝翠的一抹,他脑后发髻随意散漫只用只檀木钗固定住,露出饱满额头上那点美人尖,淡若点墨的轻眉似刚用笔点过,眼睫毛浓黑长卷,顾盼间恍若墨客手中的纸扇从那葡萄石一般的眼眸间拂过,高挺的鼻梁之下,唇形线条柔软似无时无刻不带着温润舒和的笑意。

此情此景恰若一句诗词:蓝田玉暖日升烟……

许观音心头豁然划过一个名字。

青玉。

彼时,紫泥小炉中的青色火焰渐渐熄灭,只见那点丰唇轻启,男子珠玉般的声音点点落入耳中。

“青玉在此煮酒恭祝大人身体痊愈。”

许观音看向泥炉一侧跪坐着的男子,视线落在他那双轻眯着的眸上,即便是长睫掩盖那双眸中的笑意也好似要涤荡出来一般。

这便是青玉?三大妖君之一。许观音没曾想自己这么快就会见到对方,只是看着恰到好处温好的美酒,这一切想来是早已准备好的。

“酒已煮好,大人请坐。”青玉不紧不慢的声音缓缓传来,却见他指尖一动,一股清涟的酒水便从白玉酒坛里跃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桌上的白玉酒樽之内。

许观音心中惊讶于玄妙的一幕,面上依旧保持着镇静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看着青云从容不迫的动作,虽是简简单单的都透露出一种雅致的美感。这般的男子真不似一个妖物……许观音凭生出一股感慨,她看着桌上的酒樽沉吟了片刻,抬首间又对上那双笑吟吟的眸子,这才拿起来酒樽小啜了一口。

入喉不是想象中的辛辣,竟是一股如冰般的寒意,从喉间落下的瞬间又化作一股暖流沉入身体中,只是瞬间便叫她生出一种毛孔扩张之感,舒服的险些叫出声来。

“青玉的手艺,郡主可还满意?”青玉看许观音饮下酒水之后,面上的笑意渐浓了一分。

“很好。”

许观音沉浸在这美妙之感中,只觉得之前心头的郁结尽数被放空,竟对着青玉微微一笑。

瞧见这一抹笑容,青玉优雅的面容上神色微动。

许观音倏然回过神来,想起蕊蕊所形容的观音郡主,她神色自若的将面上的笑容收敛,迎着那双青眸。

对视了片刻,许观音从那双眸子里未瞧出任何东西。她敛眸,忍不住问道:“你怎知我一定会来?”

青玉笑意温和,眸中带着丝无奈,纾缓轻柔的声音从唇角缓缓溢出:“青玉鄙陋,只有这煮酒的手艺可博郡主片刻青睐。”

许观音不知他话中真假,暗暗打量着他。但见他神色从容,眉宇间那抹无奈之色不似做假。她心中不明一个这般雅致温润的人为何不受观音郡主的喜欢。

这个人……这只妖和白斩不同……

许观音突然想到,自己竟忘了询问蕊蕊青玉的真身是什么?

她分神不过片刻就回过神来,心中敲打着,这玉清水榭与她所住的风情院乃是南辕北辙,与梦园相距也不近,她若不是一时心烦也不会走到这附近,也不会受那酒香牵引,但青玉既非她肚子里的蛔虫,怎能料定自己一定会来此?

说是巧合,未免也太过牵强。

许观音背后猛然一寒,眸色微动,莫非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这些妖的掌握之中?

若是如此,就太可怕了。

但片刻过后,许观音就冷静下来,转念间想到只要自己不露出马脚,这些妖又岂会知道她不是观音郡主。

更何况还有那神秘言灵之力的存在,自己也无须太过惊惶,反而自乱阵脚。

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丝质问,“你如此大费周章引我来此究竟为何?”

青玉倒是对此态度习以为常,丝毫不觉有异,他凝望着自己修长的指尖,轻抚过平缓的杯缘,徐徐道:

“郡主重伤初愈,青玉本不该再此刻提起旧事。但如今距离五年之期已近,还请郡主兑现当年予青玉的承诺。”

承诺?!许观音端着酒樽的手轻不可见的一颤,心里忍不住低吼:鬼知道当初观音郡主和你有什么承诺!

“本郡主不记得什么承诺。”水榭中寂静了片刻,许观音冷冽的声音从唇间传来。

青玉闻言一笑,恍若轻风徐过,眼中竟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许观音见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这一把赌对了,以蕊蕊口中所说观音郡主的个性应该也是这个反应才对。

她这一口气松了没多久,青玉温润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

“郡主既然忘了,那便让青玉帮郡主想起来罢。”

许观音一愣疑惑的抬首,只见一抹凝翠的青色在自己眼前放大,回过神时唇上已蒙上一丝冰冷的温度,一缕清凉的酒香漫入她的鼻息间,她双目猛地睁大,青玉他竟然……

竟然……

所有的冷静,理智,镇定都在顷刻间成了一团浆糊,许观音脑子一片空白。

只有男子清凉的气息在唇齿间游走,温柔无比却有着叫人无法抵挡的力度。迷乱微醺之间,似有一股气流撞入了自己的身体中一般,体内骤然生出一团火热,似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想要脱壳而出。直到唇分之时,许观音还久久陷入混乱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噔的一下站起身,低埋着头,一语不发就大步朝水榭外走去,只是那身影再怎般大步凛然,那同手同脚的模样怎么看都有股落荒而逃的味道!

青玉微微一愣,瞧着她逃窜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竟笑出了声。

“这般慌张的模样,倒真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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