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孝,女儿没脸回来啊,连爹过世,女儿都没回来看一眼,女儿……女儿没脸见您,怕娘您不认我了。”
柳氏窝在谭氏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哭泣,她要把这么多年受的苦,累和委屈都哭出来。
柳氏毕竟才二十几岁,放在二十一世纪这年纪的女孩子还在无忧无虑的买买买呢,而柳氏却年纪轻轻背负了太多,当然柳氏也做错了很多,但这也不能全怪柳氏,柳氏的父母和哥哥们也要负一部分责,他们把柳氏保护的太好了,养的她天真容易轻信别人,又因为爱慕李诗凯,中他毒太深,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目下无尘的性子。
谭氏见柳氏哭的伤心,也心疼的不行,柳氏是她唯一的女儿,一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其实谭氏并没有怪过柳氏,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怎么舍得怪她,之所以后来再也没有去女儿家,刚开始却实是很生气,后来也释怀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怎么着也不能不管吧。
谭氏因为心里不自在,拉不下面子,很长时间没去看柳氏,后来柳老头又意外去世,谭氏一下病倒了,心里虽然牵挂柳氏,但她自己如今都要靠儿媳妇伺候,哪里还顾得了柳氏。
让儿子们给她送些东西,都不愿意,因为柳老头过世,柳氏都没来看一眼,三个哥哥彻底寒了心,爹生前是最疼妹妹的,结果爹死了她这个女儿都不回来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实在是太不孝了,三兄弟一致表态以后不再管妹妹的破事,把谭氏气了一个倒仰,后来谭氏病好了准备去看女儿,却在半路上摔了一跤,中风了,摊在床上好几年,儿子儿媳都挺孝顺,不但细心的照顾她,且一直延医请药,这不刚好一点,就嚷嚷着要去看女儿,儿子们没法,只好答应她去找柳氏,谁知他们还没动身,柳氏倒是自己来了。
柳氏的三个哥哥,看着老娘和妹妹抱头痛哭,也是百感交集,他们早就不怪柳氏了,他们之所以这么多年没去看柳氏,跟柳氏一样也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要用何种方式打开,再加上不想见到乔家那些奇葩,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
大哥柳勇温声道:“好了,别站在这里哭了,进屋吧,娘身子骨刚好点,不宜吹冷风。”
大嫂方氏也道:“是啊妹妹,进屋去吧,屋里炕烧的可热乎了,快扶娘进去暖和暖和。”
一边吩咐自家大女儿:“月月,快去厨房烧开水给你姑姑她们冲点鸡蛋红糖水。”鸡蛋红糖水,在农村是待客最高规格了。
一旁的二弟妹罗氏嗔道:“大嫂,还是我去吧,让孩子歇着吧,难得家里来了客,就让孩子松快松快呗,我看妹妹家的孩子都像是画里出来的,可真是越看越稀罕,妹妹屋里坐会,嫂子去去就来。”
又对一旁的大女儿道:“星星,过来帮娘。”
方氏笑骂道:“才一会说我不会疼孩子,这会子又使唤孩子做什么。”
三弟妹刘氏帮腔道:“是啊,一会子装好人,不让大嫂使唤月月,你又使唤星星做什么?”
妯娌三个互相调笑,看上去感情非常好。
柳氏看得一脸羡慕,扭头看见大哥就在身后,怯怯喊道:“大哥……”
柳勇点点头,嗯了一声,顺手来了个摸头杀,嗯,妹妹还跟做姑娘的时候一样漂亮,不,比以前更漂亮了,而且头发比以前还要顺滑,手感好得不得了,还想再摸怎么办?
二哥柳全却被牛车上的东西雷到了,结结巴巴道:“妹,妹子,这些是……?”
他这话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柳勇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三个人,和一牛车的东西,尤其是那半扇猪肉,特别吸睛,在农村,一年上头也吃不了几次肉,即使过年也只舍得买个十来斤肉,还不舍得敞开了吃,抠抠搜搜的留着待客,即使自家杀了猪,也不舍得全留下吃了,多半卖了,留下的都是不好卖的才留下自家吃了。
除了半扇猪肉,还有好几匹布也很吸睛了,要知道这年月布匹什么的都是很贵的,这年代的布都是手工织的,不像现代都是用机器,手工织布一天也未必能织这么一匹,平时大家都是几尺几尺的扯,谁也不舍得整匹整匹的买,何况是这么好的细棉布和绸缎,农村人大都穿的粗麻布,这玩意虽然穿在身上不怎么舒服,但胜在结实,经得起折腾,细棉布什么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才穿的起的,当然,疼孩子的人家也会给孩子扯几尺,至于绸缎,恐怕只有地主老爷才穿得起吧。
大家伙议论纷纷:“哎哟,这猪肉怎么也有百来斤吧,芸娘真是发达了,送这么重的礼。”
“可不,那么多猪肉,得吃多少顿啊!”
“瞧你那点出息,光盯着肉看了,重头是那些布,都是好东西,一匹得好多钱吧。”
旁边一人说道:“快把口水擦擦吧!”引得大伙哄堂大笑。
柳勇道:“大家伙都先回去吧,别把我家客人吓跑了,明天来家喝两杯。”
这当然说的是客气话了,这年头没事谁上别人家吃去,家家户户都是都是紧巴巴的过日子,谁有那些粮食糟蹋?
虽然柳家条件还不错,三兄弟也都有手艺,可就算人家再富裕,那也是人家的,谁也不会没脸没皮的上人家家里吃去。
柳勇看着一边的三个人,懵了,哪个才是他妹夫啊!
主要是黄寿被欣儿一番打扮,跟过去的形象大不同了,再加上柳勇本来就没见过他几面,要是黄寿没有这么打扮,凭映像柳勇肯定能认出他来。
柳勇摸摸鼻子,太尴尬了。
欣儿看出他的尴尬,推了黄寿一把,示意他喊人。
黄寿呐呐地:“大哥……”
柳勇一惊,这小子跟乔老三怎么不太像啊!
不过柳勇反应倒是快,拉着个脸,很是高冷,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就把他晾在那里了,心想,我那么好的妹子被你家搓磨打骂,还想我给你好脸子看,没门!
黄寿讪讪的,没敢再说话。
见黄寿不济事,欣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先前还信誓旦旦的,这会就焉了,还得自己上了,谁让她摊上这么个爹了呢?
欣儿道:“外婆!我们都来看您来了!”
谭氏刚刚一见到柳氏太过激动,倒是没注意其它,这会听有人喊外婆,扭头看去,这一看不得了,五六个如同画里下来的孩子个个粉雕玉琢,刚刚喊她的女孩儿一身粉色纱衣,好看得不得了。
见欣儿开了头,孩子们纷纷上前叫人,谭氏高兴的不行,忙不适的招呼,嘴里连着说了几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