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天依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清醒过来,惊叹了许久,才问道:“刚才那个、那个、就、就、就是你说的能升仙的桥!我见到神仙了?就那个小老太太?”
“是,是,嗯,大概是吧!我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天地都为之震动啊!不知道那老太太活着的时候积了多少功德,我的天啊!”很明显,死无咎也有点发懵。
乾天半是羡慕半是嫉妒道:“哼,我就是没有带七魄进来,要不然接下来飞升的就是我了!到我飞升的时候,我得找两个仙娥一左一右扶着我,还要金龙开道,玉凤扫街!”
“就你?呵呵何!”死无咎无情的嘲笑着,眼睛却是盯着一个无比丑恶的鬼魂,那鬼魂生前一定是凶恶已极,狡猾已极的人,刚才抢着上金玉宝桥的时候他最凶狠,看到仙娥动手的时候他一手一个拉了两个鬼魂挡在自己前面,受伤极轻。此时这个鬼魂将路引也扔进了忘川河,随之出现的是一座破烂不堪的窄桥,桥中间是插入河里的两根朽木,一个千疮百孔的朽木板子搭在两岸和中间朽木上,桥面离水面只有三尺来高,一些蛇虫鼠蚁已经开始借着浪头朝破桥上跳,看到这样的破桥那凶恶壮汉说什么都不上桥,带他的那个鬼卒抽出了随身的鞭子,一鞭狠似一鞭地往汉子身上猛抽,直抽的他身子骨都淡的快要消失才勉强站起身哆里哆嗦迈出第一步,虽然离的很远,两人依然能听到桥面“咯吱、咯吱”的声音,乾天问道:“你说,这个家伙等会是被什么干掉?”
“我猜他可能要掉进河里!”
“他要是掉进了河里怎么接受阴司的审判?那些因果报应怎么算?”乾天好奇道。
“忘川河里受些苦只能当成开胃小菜喽,正式受苦还在后面呢!”死无咎幸灾乐祸道。
乾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等会咱俩怎么过去,我还好说,有惊魂钟加持我相信能一马平趟,你现在是带罪之身,没有神通,无魂又无魄,哈哈,说不定要掉到河里喂狗喽!哈哈!”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那个凶恶的汉子突然被一只血水里蹿出的恶狗透过桥面上的破窟窿咬到脖子,恶汉子一声惨叫还没叫出声就被咬住喉咙没有了声音,汉子使劲挣扎,可是河里的恶狗更猛,直接把脖子给咬断将头颅拉扯进河里,剩下的身子兀自挣扎着,几十只老鼠从无头尸的一边合力将身子拉进河里,被咬掉的头颅沉浸到血河里的时候喝血水,沉到河底的时候吃铁石丸子,待吃够十个铁石丸子,黑芒一闪,恶汉子又重新完好无损的回到桥面山,那只恶狗又重新咬住了他的脖子,如此反反复复,无休止的重复着他最痛苦的时刻。
死无咎见乾天看得眉头紧皱,说道:“不要总盯着这家伙看了,像这种恶人也是不多的,否则这条忘川河的河面也不够用的了,多数还是满河的普通桥。”
乾天道:“嗯,我也看出来了,都是些人间一样的木桥,只不过有的桥面平整安全,有的桥面多几个窟窿,这些桥比那恶大汉的破桥更高,河里的铜蛇铁狗,毒虫恶鼠虽然乘着浪努力想跳上桥面,可是因为桥高的原因,只要是不掉下去,站在桥面上还是安全的,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安全过桥,眼看着有不少的人莫名其妙的掉进了河里!诶,只是我有点不懂了,为什么有的人从窟窿里滑下去,半个身子都吊在了河面上了,那些铜蛇铁狗不去撕扯他们,多好拉下水啊!”
死无咎道:“你活着的时候有没有逢年过节往河里扔祭品?特别是中元之夜?”
“没有啊!我们厚土村的人都供奉荡魔祖师,所以不搞这些事,倒是听我母亲说过,有很多地方逢年过节会往河里扔很多好吃的东西,说是布施恶鬼,还说中元节是鬼节,要特别重视……哦,我明白了,那些布施恶鬼的东西等人死后就是保护自己的秘密武器了!”乾天恍然大悟。
“是的!那些扔进河里的祭品一部分布施了恶鬼,积攒了功德,一部分喂了这些蛇虫鼠蚁,有那些美味的祭品在,谁还顾得上咬这些亡魂!”
“那我们厚土村的人就是后娘养的?死了以后谁帮我们啊?”乾天生气道。
“虔诚的善男子、善女人都是有信念之力加持的,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他们身上都有一层很淡的红光,即使他们不小心掉下去,那些蛇狗不敢咬他们的,你们村如此虔诚,身份自然有贵重不少。”
乾天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为什么非要死后承受活着时的所作所为的后果?恶人活着的时候让他受够罪,好人活着的时候让他多享福寿不就完了吗?人都是活在当下,每天、每时、每刻都有纷繁复杂的事萦绕我们,谁知道哪个动作就犯了隐私的忌讳,也没在村头大树上立个牌子说啥能做啥不能做!等死后再算后账,干什么?怕活着的时候反抗不好对付,死了就是软柿子,好捏?”
“这些话你留着给阎王爷说吧,我一个犯错的小毛神不懂这些!走,你没有七魄,我带你去阴司的奈何桥,看看你小子能走哪一座!”死无咎边说边拉着乾天走向不远的三座奈何桥。
一座金堆玉砌的高大拱桥,一座阳世间随处可见的木桥,一座都不能算是桥的烂桥,乾天面对这三座桥问死无咎道:“我该走哪座?”
“你三座都试试看,我也不知道你该走哪一座?”死无咎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乾天无法,用手在三座桥上点来点去,最后犹豫不决选择了中间最普通的桥,可是刚迈出第一步,脚下“轰”地冒出一股烈火直冲上来,要不是乾天抽身迅速,烈火就会直顶到面门。
乾天自嘲道:“好家伙这下热闹了!”
死无咎也笑道:“嗯,我拭目以待!不过丑话说到前面,如果你掉下去我可不捞你,下面太臭!再把我衣裳弄脏了!
乾天硬着头皮走向破桥,可是刚迈出去两步,那做破烂不堪的桥竟然抖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看样子乾天再迈出去半步,那存在不知道几千几万年的奈何桥就要瞬间碎成渣渣,吓得死无咎一把把乾天给薅了回来。
乾天得意道:“嗯,这就对了,像我这样高贵的人怎么能走这两座破桥呢,我得走金堆玉砌的成仙桥!小死啊,一路走来你对我挺好,等我成仙成祖了会保佑提拔你的!”
“小死?小死?我让你先死!”死无咎一脚踹在乾天屁股上,乾天此时正在河边,手上又没有抓扶的东西,挥舞着双臂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掉进河里,只是死无咎劲太大,摇晃了许久还是要一头栽进河里,就在半个身子要掉下去的时候,乾天脑门上精光一闪,浑身红光荧荧,身体慢慢地回到岸上。
乾天一副混不在乎的样子,对死无咎道:“哈哈!气死你!哈哈!”说着话径直走向金玉奈何桥,笑道:“哈哈!你是第一个鉴证我蹬仙的!睁大眼睛看着吧!睁大了,不要眨眼啊!”
乾天抬起右腿,右脚在死无咎跟前显摆了两下,一脚猛地踩向桥面,桥面上的仙娥冲着乾天微微一笑,乾天回以灿烂无比的大笑,谁知仙娥右手水袖一扫,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重重的击在乾天胸口,打的乾天往后退了三步,虽然没有丝毫疼痛,但是着实吓的不轻。
死无咎奇道:“坏了!奇了!今天算是过不去了!”
乾天则是冲着桥上的仙娥呼喊道:“唉,仙女娘娘,请问我怎么才能过桥!咱们是自己人,我是受惊魂钟加持的,真的,不信就看我脑门!”
谁知道那仙娥呵呵笑一下,右手又缓缓的抬了起来,乾天赶紧道:“慢着,慢着,不敢打扰,奶奶继续在桥上卖呆吧!您继续!”
乾天转过脸来问死无咎,可是死无咎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这边,而是遥遥的看着河对岸,“你看什么呢?还是赶快想想办法吧!二十四拜还没到那一哆嗦呢!”
“看,那对面走来的像是活必安的老婆!”
乾天看了看,道:“还真是,过了桥的人都是往前走,还真有一个人往这走!”
死无咎冲着那人摆手,道:“是七娘嫂子吗?”
对岸的人也紧跑几步到了岸边,挥着手喊道:“兄弟?过来啊!”
“过不去啊,嫂子!三座桥都碰不得!”死无咎喊道。
“让乾天兄弟带着你闭眼直接走过来就行!”七娘大声叫道,见两人犹犹豫豫不敢前进,又补充道,“不要怕,有宝物护着你,不怕的!”
乾天虽然嘴硬,但是并不太相信惊魂钟的神力,毕竟忘川河里的血水太触目惊心,可是死无咎对惊魂钟神力的迷信简直到了愚蠢的地步,拉着乾天就往前走,乾天颤声问道:“真的可以?万一掉下去……”
“没有万一!走吧!”死无咎义无反顾的将乾天强拉到自己前面,自己双手抓紧乾天的胳膊,往前推着乾天前行,乾天实在没法,只能硬着头皮,心里默念着神钟保佑,双腿哆哆嗦嗦的往前迈,一步、两步、三步,脚下依然脚踏实地,乾天不敢睁眼,死无咎更不敢,对面的七娘却叫道:“对,对,就这样!你们很安全!啊,快跑!”
乾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死无咎可是经年的老鬼了,听了七娘的话,猛然往前推乾天,乾天一个踉跄往前跑了几步,可是再往前跑却怎么也跑不动了,情急之下往后一看,头皮都麻了,头发根子都竖了起来,两个鬼魂正死死的抱着死无咎的小腿,死无咎已经被他俩拉的往下下沉了一尺,两个鬼魂半悬在河面上,另外一些必须要走破桥的鬼魂好像发现了登天的天梯一样,拼了命的往这边涌来。
“快把他们踢下去,我怕时间长了我撑不住!”乾天吃力的叫道。
死无咎边死命的往下踹那些跃起来要爬到自己身上的鬼魂,边叫道:“往前走!快用惊魂钟的神力弄死他们!”
“我不知道怎么用啊!啊!”乾天嘶吼着往前走,对面的七娘从衣服上解下一根飘带,攥住一头,将另一头甩向乾天,乾天咬牙猛往前走两步,正好抓住飘带,七娘使出浑身劲力拉扯,无奈死无咎踹下去两个鬼魂又跳上来三个,河里的铜蛇铁狗拽下去三个又飞跃出来四个,也不知道这些鬼魂哪来的能量,一个个俨然半仙之体,能飞能跃!
眼看远处的恶鬼都要过来,乾天又发挥不出惊魂钟的神力,死无咎憋着一股劲力猛然吼道:“勾魂鬼卒听清了,看不住自己的鬼魂你们想下无间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