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仓是汉军旗的一名参将,手下两千多人,在投降后金之前是明军千总,广宁之战是收拢了三千多人投降,于是努尔哈赤直接将他提拔至参将的位置以做表率。
但是李同仓的能力有限,正如今日,他作为进攻左翼明军的主力但是却被几百人死死挡住,不得寸进,若不是阿林阿及时支援恐怕他的手下就要散了。
后金的一轮猛攻虽然给对面的南关营造成超过百人的伤亡,但是自身也损失不小,最重要的是明军的枪阵并没有被打破,反而在重新调整后又慢慢的逼了上来。
于是李同仓和他的手下就成了炮灰部队,在被阿林阿砍翻了十几个人后李同仓不得不督促着手下再次小心翼翼的逼了上去。
面对着密密麻麻的长枪汉军的士兵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阿林阿见状再次命令督战队上前,手中的鬼头刀毫不犹豫的挥下,最后面的十几个汉军登时惨叫着倒地。
“他娘的,进是死退也是死,兄弟们,咱们拼了,给老子冲,活下来的连升三级赏银五百两!冲啊!”李同仓站在队伍中大喊。
汉军们面面相觑,貌似说的挺有道理,不管了,而且听说对面的这些明军都不要俘虏,己方这么多人说不定还能打赢活下来。
最前面的士兵一咬牙哇哇叫的冲向滴血的长枪,后面的士兵见状也在李同仓不停的大呼冲锋的声音中挤了上去。
岳托对这种情况很满意,汉人的命不值钱,死光了再去辽西抓就好了。
阿林阿则命令着战兵紧随其后,待汉军用人命打开突破口后便突进去扩大战果。
汉军抛去生存欲望的冲锋对明军的阵线产生了致命的威胁。
原本已经慢慢适应了节奏的朱富田突然感觉压力陡增,身边的袍泽开始接二连三的倒下,对面的敌人仿佛突然天神附体不怕死了一样。
明军刺枪收枪的动作更快了,已经快要接近平时训练的极限了。
当死亡变得不再那么恐惧被刻意忽略掉后,人便成了机器。
范进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汉军的战斗力让他感觉有点意外,第一排的士兵甚至已经换了一多半了,这让明军的损失超过了三百人,对于南关营来说这已经是将近两成的伤亡了。
但是不能退,这是范进的坚守,左翼一但退后那么中路的金州营就失去了侧翼的保护,明军本就兵力处于极大的劣势,一但后退则万劫不复。
南关营巨大的空心方阵在范进的调整下慢慢的缩小,而汉军的冲锋虽然交代了很多条人命却始终无法有效的破开明军的枪阵。
李同仓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切,兵力就是他可以立足的资本,但是眼下他手下三千多人现如今恐怕连两千都不够了,明军的阵线叠满了尸体,他甚至看到自己的堂弟,他手下最得力的千总也倒在了人堆了,那闪闪发亮的后脑勺和一条细细的鼠尾是那么的刺眼。
他犹如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一般不断的驱赶着手下用人命去给阿林阿创造机会,脚踹不动便用刀砍着赶。
“主子,这么打下去汉军会不会哗变?”一个白甲兵问向阿林阿。
阿林阿盯着眼前的局势不屑的笑道:“哗变?就算他们有那哗变的胆子又能怎么样?杀光了再抓一批罢了。”
前方的李同仓似有所感,他回过头正好对上阿林阿冰冷的眼,他明白自己就算拼光了也不可能撤下去,除非胜了。他必须得动真格的了。
“兄弟们,跟着老子上,只要打破明军的阵线咱们就能活,杀啊!”李同仓抽出了佩刀左手持盾当先冲了出去。
李同仓手下有三百家丁,这三百家丁是他实力的根本,几乎人人都有一套铁甲,一直被李同仓视为心头肉舍不得出动,但是此刻顾不了那么许多。
三百多人的冲锋胜过三千人的气势,这便是精锐家丁与普通营兵的区别。
山上的张庆贤已经把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左翼,举着望远镜的双臂已经有些脱力却顾不上。
汉军能发动这么猛烈的攻击着实有点出乎林文龙的预料,他已经在犹豫要不要把辎重营和工兵营组织起来顶上去,但是他们保卫着大营和救护营的安全,而且岳托派了两千人牵制让林文龙不敢轻举妄动。
“传令,让金州营和旅顺营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加快攻击,直出鞑子本阵。”
身边的旗手问令立马挥动手中的令旗,鼓手看到后立即改变了节奏。
声音传到阵前,金州营和旅顺营都加快了进攻节奏,而范进则将方阵慢慢调整为实心圆阵,以抵御猛烈进攻。
明军的异样岳托第一时间便发觉了,明军的中路右翼都在压着自己人打,只有左翼明军仿佛是被后金压着打,最起码在岳托看来是这样的效果。
在思索了片刻后岳托再次派出两千人分别支援己方中路左路,并且告诫以守为主,随后派出三千人,力图以绝对的兵力优势破其一路,这样摆在明军左翼面前的敌军兵力将再次达到将近七千人,是南关营所剩兵力的六倍还要多。
这对南关营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即便是对范进无比信任的林文龙此刻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他需要一切尽可能的力量打破僵局。
于是辎重营和工兵营组合成一只千人阵列朝着牵制明军大营的后金士兵杀了过去。
而岳托派来牵制明军大营的士兵中仅有二百正红旗甲兵和一百镶红旗甲兵,其余的不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尼堪便是投降改编的明军,一时之间辎重营甚至还略占上风。
“主子,快看,李同仓那个废物的三百家丁好像攻破明军左上角了,已经杀进去一部分了。”
阿林阿闻言以看,嘿,还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下长刀一指,阿林阿带着两千多八旗甲兵朝着破口冲了过去,而完成了使命的李同仓此刻已经是伤痕累累,手下的三百精锐也伤亡过半,此时正竭尽全力的围成方圆嵌在明军阵角。
一时之间这里成了双方统帅共同关注的地方,谁能先破开局面也就取决于此了。
“报告,大帅,贺游击来消息了。”一个身穿火红罩甲传令兵匆匆赶了过来将手中代表优先级最高的鸡毛信递了过来。
林文龙张庆贤一听齐齐回头死死的盯着那根鸡毛。
“信拿来。”林文龙一伸手急切的说道。
这可是两哨骑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