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正月十日辽东细作传递紧急军情,后金八旗军队大规模集结,且有蒙古人赶到沈阳参与会盟,王化贞断定此为大战前奏,因此下令广宁各地军队开始向广宁集结。
十二日努尔哈赤在沈阳誓师出征,率六万八旗西征广宁,后有科尔沁等十三部蒙古人加入,加上后勤辎重民夫共计九万人,号称大军二十万浩浩荡荡朝辽河进发。
十三日王化贞收到准确情报,命令各地驻军加紧集结,同时命令总兵刘渠率兵三万防守辽河,命罗一贯死守西平堡,孙得功为大军先锋先行出发。
“愿请兵六万,一举荡平。臣不敢贪天功,但厚赉从征将士,辽民赐复十年,海内得免加派,臣愿足矣。即有不称,亦必杀伤相当,敌不复振,保不为河西忧。”
天启二年正月十五日王化贞在广宁写完慷慨激昂的奏折后誓师出征,意与建奴一决胜负。
同日林文龙下令整个旅顺南关再次将战备等级提高一级达到最高级别,辎重营与工兵营先行出发前往南关,同时派人告知宽甸自己将于十七日兵发金州。
十六日在大军即将出发的前一天郭凯王虎带着旅顺水营满载粮食银锭归来,明军直接登录长州藩长门国,在长州藩的数千足轻赶到后便直接进攻出云,三日内便占领出云全境,守护趁夜逃走,石见银山随即按照规定由明军接管,正好将准备运往京都的数万银锭直接拉走,随后明军开始大肆购买粮草物资。在此期间幕府曾派遣军队前来问罪但是看到明军的旗帜后立马保持了极大的克制。
郭凯没有管对面的倭人怎么想在采购完物资之后留下陶有富和两哨战兵之后便带着水营启程返回旅顺。刚好在十六日的时候抵达旅顺码头。
林文龙大喜过望,这批物资特别是粮食对于当下的旅顺来说有极大的作用,眼下旅顺南关的人口加起来已经超过一万,之前的缴获已经不多,这段时间一直都靠从山东买粮还有捕鱼制作鱼干来疯狂囤积粮食。
十七日得到大批粮草的林文龙在旅顺起兵出发,并且同意了再三恳求随行的毛利右近,这家伙这次带了一百多个武士来到旅顺,想请林文龙允许进入新兵教导营训练学习明军的训练之法。
林文思考再三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是这一百多个武士将划归明军的战斗序列,旅顺营不会养吃闲饭的外族人。对于一心想着怎么讨好大明以让自己的前途有所保障的毛利右近自然一口答应,完全不去考虑这一百多个武士将会有怎样的命运。
大军喝过壮行酒后便在留守士兵和百姓的欢送中出了旅顺城,平静了数月之久的辽东再次陷入烽火。
“报~~~”背着背旗的传令兵拖着长长的号子骑马飞奔而来。
此时的林文龙已经率领旅顺营两千战兵与辎重营工兵营救护营游骑营共计三千余人达到金州城下,根据参谋司的推算此时的金州守军不足两千人,战兵更是不足一千,以正红旗居多,守城主将也是正红旗的一个甲剌额真。
“大人,城外路障已经清除完毕,杨游击请命开始攻城。”传令兵在马背上大声的说道。
林文龙微微一点头,传令兵再次跳转马头朝着城下的大军而去。
收复金州是旅顺打通与宽甸路上通道的第一步,也是旅顺营北上的必拔之地。林文龙从刚到旅顺便开始谋划,如今后金大军集结于广宁,广宁巡抚王化贞更是聚兵十万之众抱着杀伤相当一举荡平的宏原迎战努尔哈赤,今日已经是正月十八想必双方已经开始发生冲突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林文龙并不担心金州会有援军。后金来援的方向也只有可能;是复州方向,林文龙已经派遣贺峰的游骑营派出侦骑前出二十里侦察。况且努尔哈赤为了打破明朝的战略包围,那么广宁将是必争之地,明军野战虽然不敌后金,但是人数众多,努尔哈赤更是从年前便开始下令各牛录准备,正月初五大军便开始陆陆续续的集结,为此他抽调了自己所能支配的每一个人,身处辽南的两红旗虽然将大批的包衣阿哈抬旗入丁但是战力依旧未复,特别是镶红旗跟残废了差不多,但是努尔哈赤依旧从两红旗抽调了超过四千人的战兵,再加上旗主随行这让本就兵力不足的两红旗更加困窘。
参谋司收集了无数的情报在经过两天分析推算后得出结论,后金在辽南大概有五千左右的战兵,撑死不会超过六千,而且这六千里最少有三千人是新近抬旗才成为的战兵,西征广宁意义重大远不是区区金州可比,努尔哈赤不敢掉以轻心。
金州是直面南关旅顺的第一线,岳托并不指望一个金州便能挡住凶名在外的林文龙,况且宽甸还有个毛文龙疯了一样的占岛,大金苦于没有水师因此只能被动防御,所以岳托临走时将主要兵力部署在了复盖一带,而金州存在的价值便是为后方示警并试探明军实力。
杨振勇一脸威严的骑在马上,旁边一队队的士兵喊着号子抬着云梯结阵走了出去,长刀反射出寒光一片闪闪,这让城上的后金镶红旗守将心里一阵动摇,大金的勇士善战而不善守,在面对旅顺营时这种动摇更加剧烈,特别时镶红旗的旗丁,很多人都想起了前两次不愉快的回忆,这让正红旗的人非常的不屑。
明军稳步前进,在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之后后金士兵开始朝下放箭,明军的盾牌手将大盾朝上斜举掩护着抬着云梯的士兵。双方不温不火。
林文龙紧盯着战场的形式,这毕竟是旅顺营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外出作战而且还是攻城战,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肃穆的气氛让旁边的张庆贤也不敢多问。
突然林文龙左手快速的挥下,一直等待指令的鼓手开始抡圆了胳膊将鼓槌送到了鼓面上,明军的攻城队列已经进入了城墙五十步左右,听到鼓声之后带队的甲总甲哨的哨官猛地将手中的长刀超前斜指同时大吼一声,明军便开始集体呐喊着冲锋,声势骇人。
“放箭!”城头的后金守将命令弓手开始急速放箭,箭雨落下一些明军士兵中箭,但是大部分明军身上的铁甲起到了很好的防护作用,看着城上的敌人每个人心中的仇恨直冲脑门。
喊杀声中明军很快冲到城下,云梯一头的铁钩稳稳的搭在了城头。后方的弓箭手开始列队为正在攻城的袍泽提供掩护,战斗刚刚开始没多久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这让后金守将心惊不已,相比起数月之前旅顺营的士兵成长的更加悍勇,新兵在经过艰苦的训练之后犹如重归山林的猛虎,凶猛异常,嘴咬钢刀双手齐上,不到半个时辰便有明军跃上了城头,虽然很快被后金士兵砍翻但是也足以说明旅顺营的战力非凡。
杨振勇看着攻城的情况,不时的发出一道道指令,他作为追随林文龙最早的一批人,第一任亲兵队长得到了林文龙的充分信任与肯定。甲总是旅顺营内人数最多装备最好同时也是老兵最多的一个总,整个甲总现有军兵八百多人,远超一个总的规模,很多人都认为这一战之后杨振勇将是除了林文龙外的第一个营官。
“乙哨出击。丙哨甲队冲车出击。”他有条不紊的下达着自己认为合适的命令,在经过近一年的厮杀锻炼后也渐渐有了一丝大将的气势。
明军队列里再次走出二百多人,乙哨迅速的向着城墙靠近,而丙哨甲队则推着蒙皮冲车在盾牌的掩护下朝着城门冲去。
得到增援的明军士气更加旺盛,后金的守将开始感到惊恐,这还不到一个时辰明军便开始不断的有人功上城墙,虽然大金不善守但是这种反差依旧让后金守将感觉到来自心底埋藏的畏惧。
“快,快去跟阿尔哈图大人请求援兵,快。都给老子上,给老子顶住,顶住。”后金的守将已经感觉到了末日的降临大呼小叫的派人求援。
在城下的明军弓手的掩护下后金很难形成有效的反击,探头扔出滚木的士兵有不少被直接射翻下城头。
阿尔哈图是代善最为信任的部下之一,为了保证辽南的安全特意将其留下,征战沙场二十多年的阿尔哈图并没有将旅顺营放在眼里,经历过无数胜利的他对女真勇士充满了信心,因此在金州防御战开始的第一时间他并没有亲临一线而是在城中指挥调度,八百多披甲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在城上,剩下的一千多战兵也有一半在待命,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兵力将会是绝对性的力量,他将带领他们在明军疲惫的时候一举摧毁明军的中军然后追击,砍下一颗颗首级邀功请赏。
对于镶红旗的畏惧阿尔哈图发自内心的不屑,女真勇士居然败在软弱的汉人手里还丢了那么多勇士的生命,而且竟然出现了畏惧这种可耻的东西,因此他故意将镶红旗放在了城头承受第一波攻击。
当请求援兵的镶红旗士兵跌跌撞撞跑过来的时候阿尔哈图正在擦拭着手中的长刀,这是他在攻打开原的时候缴获的一个参将的佩刀,努尔哈赤将其赏给了代善,代善又赏给了他,南明的汉人虽然软弱可欺,但是造出来的东西确实不错。
防守不利需要增援的消息破坏了他的心情,同时也让他感到震惊,此时还未到日中,战斗开始还不够一个时辰,镶红旗就又崩溃的可能么?这让他心里对这些丢了女真勇士武勇的镶红旗的败类更加不屑的同时也稍微的慎重了一些,毕竟明军有三千多人,但是正红旗的勇士此时不过千余人。
“哼,废物。”阿尔哈图不满的哼了一声朝外走出去,被骂的镶红旗士兵也不敢反驳,事实上此刻的他内心的恐惧已经浓郁到变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