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乘马车上。
乔玖秀打量着乔元秀的马车,这马车外表富丽堂皇,里面更是别有洞天,竟然连取暖用的炉火都有。果然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她和乔元秀还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乔元秀和乔玖秀坐在马车的一侧,乔少棠坐在另一侧。
马车缓缓驶过东门,出了府,隐隐可以听到外面商贩的叫卖声,虽然天气寒冷,可这些生意人为了混口饭吃,还是一样不辞辛劳地在外摆摊。
“九妹,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乔少棠递给乔玖秀两个盒子,“上面一个是之逸的,他本来想走之前亲自交给你,但是你没有来送他,所以他也只能托我转交了。”
“谢谢。”乔玖秀将头低了下来,林之逸对她可真好,但是她也知道他不可能是自己的良人,所以还是毅然决然地把这根线断了,对他们谁都好。
“瞧我,都把礼物的事情忘记了。”乔元秀开口打破了马车中一瞬的尴尬,“要不这样,等会九妹看起什么小首饰小玩意的,都可给姐姐讲,姐姐买给你就是。”
“谢谢大姐,谢谢大哥。”乔玖秀红着脸将礼物收了起来,当着乔元秀和乔少棠的面,他连拆礼物的勇气都没有。
“九妹,既然收到礼物了,为什么不拆开看看呢?若是不喜欢,回头让你哥重新送个。”乔元秀揶揄道,乔玖秀也只能将盒子打开了。乔少棠送乔玖秀的是一对梅花模样的耳环,做工非常精美,但是却又非常低调,乔玖秀高兴得像是得到了大玩具的孩子一般,“大哥,这礼物我好喜欢。”
又把林之逸的礼物拆开,是一块白色的小玉牌,上面用小篆刻着一个“林”字,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乔玖秀只是看了一眼,就羞红了脸。
“之逸表弟都写什么了?”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乔元秀也不能免俗,于是凑了过来,乔玖秀连忙把纸条顺势扔到了马车外,“大姐!”
乔元秀只能耸了耸肩,她是看不成了。乔玖秀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刚才那张纸条上只有三个字,“我等你。”
这三个字虽然不及另外三个字更有伤杀力,但是对于乔玖秀情窦初开的女孩来说,这三个字就已经够了,而且她觉得自己还受不起。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应这三个字。
“我们到了。”马车在一家酒楼面前停了下来,乔玖秀有些奇怪地看着乔元秀,“大姐,我们不是去选衣服的配饰吗?到这里做什么。”天香楼不是城里最好的酒家吗?什么时候竟然也卖配饰了呢?
“那只是个幌子,不这样说太太怎么同意我把你诓骗出来呢?”乔少棠推了推乔玖秀,“这里的长寿面可是远近驰名,今天你生辰,可务必要尝尝。”
“对,你就是再不喜欢吃面,也必须要尝尝。”乔元秀在一旁帮腔道。乔玖秀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痒,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溢出了一般。她已经有好久没有感觉到这如家人般的温暖了。以前在府里总是提防着这个提防着那个,就是自家姐妹也没有办法交心,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异世有了家的感觉。
被乔少棠拉着去了二楼,也没有叫包间,只是找了个还算清净的位置坐下,乔少棠点了几个小菜,乔元秀就和乔玖秀说一些体己的话。
“书接上回,”突然听到一声惊堂木想起,顺着声音望去,发现酒楼中竟然还有说书人,这可真稀奇,乔玖秀还是第一次看到,于是非常感兴趣,很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上回说到,当朝九王爷不学无术,平日闲得无聊就喜欢逛逛花市、鸟市,和那里的商贩都非常熟悉。花鸟贩子表面上是花鸟贩子,可手头上都有些绝活,比如花匠王,只要是搁在他手上的花,哪怕是死了,他都可以救得回来。再比如驯鸟张,他手里的那只八哥据说可会讲不少吉利话了。”
“那个,大姐,他这样大张旗鼓说九王爷的不是,不会惹麻烦吗?”乔玖秀压低声音问道。乔元秀摇了摇头,“他说的都是事实,就算九王爷不满意,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他不过就是一说书的,九王爷好意思和一说书的人计较吗?”
“哦。”乔玖秀点头,继续听说书人说,只是说书人越说越离谱,刚开始还是纪实体说书,到最后竟然发展成了科幻体说书了。只说得九王爷好像是无所事事终日游手好闲之徒。
“啪!”隔壁桌突然有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喂,你个说书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说九王爷,九王爷可是当今皇上的弟弟,金贵的身子,岂容你放肆!”
说书人也被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跌了下来,连忙道歉,“这位爷,我们说书不就是为了个高兴吗?再说,这样说不是显得九王爷名气特别大,都已经传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了。”
“是吗?”男人冷冷说道,似乎对说书人的这个解释非常不满意,“既然是图了高兴,我想我直接打你一顿,这样大家也会非常高兴的。”说着就走了过来,揉了揉自己的拳头。
那拳头有沙包大小,男人一看就是练家,这一拳头如果打在那说书人的头上,还指不定有多疼呢。说书人往后躲了躲,求饶道,“大哥,我错了,你就不要给我计较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真可怜。”乔元秀感慨了句。却将准备起身为那说书人出头的乔玖秀给按了下来,低声说道,“九妹,这里不比家里,他们人多,不要得罪他们。”
乔玖秀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可是也没有办法任由着他们变本加厉地去欺负一个说书人。
按理说说书人既然已经道歉,那么男人就不应该步步相逼了,否则就是过了。但是这男人仿佛得理不饶人了一般,将说书人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通。说书人虽然脸上挂不住,但是知道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也只能连连点头,任由着他欺辱。
乔玖秀叹了口气,她真的看不下去了。刚才那个说书人或许是不对,但是也不要这样步步相逼,不给人活路了。于是走上前去,“这位大哥,他也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不原谅他呢?”
“原谅?”男人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原谅他?他敢污蔑王爷,就应该直接送官。”
“别、别抓我见官。”说书人连忙乞求道,去见官之后要花好大一笔钱才能把自己赎出来,他如果真有那么多闲钱,就不会为了生计说书了。
“不见官也行,我今天就打烂你的嘴,谁让你总是乱说。”男人又说道,扬起手就要打在说书人的脸上,乔玖秀却是上前一步,将说书人护在身后,“你为什么非要打人呢?他已经道歉了,你又何必不依不饶?”
“你又是谁?”男人瞪了乔玖秀一眼,“你这小姑娘再不散开,我连你一起都打。”
乔玖秀没有动,她并不怕男人,也料定了他不敢对自己动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自己一个刚刚十三岁的女娃呢?
“她是乔家的小姐。”乔少棠走了过来,他可不能由着男人打乔玖秀。“我想几位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这外来的龙还怕地头的蛇,这事情可以给我个面子吗?”
“你又是谁?”男人又打量了乔少棠一番,他不过是要打一个说书人,结果竟然有那么多人护着他,而且看样子这个男人来头还不小。
“我是乔家的大少爷,这事情你给我个面子,我们把这页翻过去,你看咋样,我也保证,他以后不会再说任何一句关于九王爷的坏话了。”
男人有些犹豫,往后看了看,似乎在向自己的同伴寻求意见。
突然听到一声咳嗽,有个沙哑的男声说道,“王猛,回来吧。再放肆下去,丢人的可是你了。”
男人的声音不大,还带着些病态的疲惫,但是效果出奇的好,王猛“哦”了一声,就退了回去,但是心里还是泛堵得难受。
“等等,”那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你还没有去给那边的小姐和公子道歉,你刚刚闹着别人吃饭的雅兴了。”
王猛很不满意,但是还是走了过来,向乔玖秀和乔少棠道了歉。乔少棠走到那张桌前,对刚才开口的那个敬了一杯酒,他应该就是这几个人的主子了吧,“刚才小妹冒犯了,多有得罪,这里也给您陪个不是。”
虽然隔着一个屏风,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不过乔少棠一眼看出了那个男人的与众不同,所以不过是道个歉,他倒也不觉得会少一两肉。男人也回敬了一杯酒,声音沙哑着说,“你叫乔少棠是吧,乔家人?呵,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说得很笃定,仿佛十分确定他们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