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脑子里特别活跃,全是些无以名状的妖魔鬼怪,配合着窗外令人毛骨悚然的鸟鸣,她心跳的很快,大睁着眼睛,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久久不敢睡去。
她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眼睛和耳朵无一能够丝毫懈怠,只要屋子里或是窗外,突然发出一点儿什么异响,都能刺激她每一根绷紧的神经!
世上有妖魔鬼怪吗?
长什么样子?
窗外的阴宅林子里,都是孤魂野鬼吗?
会穿墙过壁,通行无阻,钻进她的家里吗?。。。。。。
她好困啊!可是,她也好害怕!眼皮子直打架,她也不敢睡。
开着灯睡也不是个办法,因为,灯泡通宵照明,特别容易烧掉,如果,弄得漆黑的夜里没有灯光,她会把自己吓死的。
后来实在熬不住困倦了,她想了个办法,那个年代,还是用拉绳来控制电灯开关的,拉绳的长度有限,她就找了一条长长的带子接在拉绳上,然后再缠在手上,等被子把头蒙住以后,才鼓起勇气把灯关了。
不好的是,拉绳接长后不好关灯,多拽了几次后,灯是关了,拉绳被她扯断了!
这就没法子了,她只能在黑暗和恐惧中度过一夜。
躲到被窝的她,全身缩成一团,害怕让她重新保持了一会儿清醒,越清醒就越害怕,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去后,她做了一个十分怪异而又恐怖的梦!
梦里的场景非常的真实,真实到像是她当天的场景回放。
在梦里,她送走了母亲,极度伤心后坚强地跑回家里,黑夜里,自己给自己壮胆,暗中摸索着墙上的电灯拉绳,开灯洗锅做饭,情景一模一样,连当时的心境都是一样的!
接下来的情节就大不一样了,不是吃过饭,一切收拾停当后,进房屋睡觉,而是在洗锅的途中,房屋的灯,突然自个儿亮了!
她心中大惊,拿洗锅刷子和锅铲的手停在了半空,侧耳听了听,房屋很安静,说不出来的害怕和惊诧,她屏住呼吸,放下手中的东西,在厨房找了一根手腕子粗的木棒子举在手上,轻手轻脚慢慢靠近房屋的门。
房屋的门关得不严实,她先从缝隙里窥视了一眼,见床上侧身躺着一个男的,他穿着灰色外套,被子只盖到腋下,正面朝里,背对着她躺着。
她的心怦怦跳,她没见过那种灰色的外套,不过,看那人的后脑勺,倒是有点像她的哥哥周烨,只是头发似乎变短了一些,她不能确定,也不太敢贸然进去,怕万一是个白天趁她们不在家而偷钻进来的坏人,她进去不一定能够应付。
想着厨房的门还没关,自己先试着轻生喊一声,发现不对还有逃跑的余地。
她故作镇定地小声叫了一声:“哥?”
不料,那人“嗯”了一声。
听声音,还真是她哥!
她心中一喜,一下就放松了警惕,推开了门,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只是开心不到一秒,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心说哥哥去省里上学了,怎么才走没几日就突然又回来了呢?
而且,她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门是锁着的呀,外出的时候,窗户也是锁着的呀,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她的心里一时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抓紧了手里的木棒,强装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问: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家了?不是至少要一个学期吗?”
不料,那背对着他的人,遽然,嘻嘻哈哈大笑了起来,声如鬼魅,笑得格外诡异!
她怛然失色,心惊肉跳!就见那人猛地转过脸来,的确是她哥呀!他疯狂地狞笑着,脸都笑变形了,面目狰狞,眼神说不出的凶煞妖异,那样子恐怖极了!
她当场吓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浑身哆嗦,就在那时,她哥像是变成了一只凶猛的野兽一般,说时迟那时快,嗖地一下,就从床上朝她面门扑咬而来!
骇得她一个激灵,从噩梦中醒来,一身冷汗!
她不相信梦境能代表什么,但她真的是被吓到了,觉得那是一个不好的梦,从此,内心一直惶惶不安。
母亲走后不久,家里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老鼠窝,白天她要上学,不清楚家里的情况。
夜里,那是感觉有千千万万只老鼠在她家上窜下跳,声如擂鼓,扰得她夜夜不得安宁!
她家的堂屋,有用木板和竹竿铺就的隔层楼,上面一般都是用来放置粮缸储存粮食和其它杂七杂八的杂物,也设有一张帐子床,专为家里有时来个什么亲戚,人多无处睡而设置的。
一开始,每晚,外面隔层楼上的动静都吵着她难以入睡,还日渐增多,能听到它们跳来跳去,来回追逐跑窜,那动静不用千兵万马和万马奔腾不足以形容,各种异响混杂,哐哐当当,叽叽呀呀,哗哗啦啦。。。。。。不到鸡鸣就无一刻消停。
后来,鼠多欺人,无孔不入,见缝就钻,猖狂到不止在外物闹翻天了,会大摇大摆地跑进她的房间里,一点都不怕她。
一次亮着灯的情况下,还见了一支黑色皮毛油光滑亮,约莫有四五十厘米长,肥的滚圆的大老鼠窜到了她的床底下,她怎么撵都撵不走。
再后来,关灯后,嚣张的老鼠能跑到床上,在她的被子上乱窜,撕咬她的被子和床单,爬她的床帐,钻她的被窝,咬她的耳朵,猖獗到感觉要把她给活活撕吞了。。。。。。
为防止老鼠钻进她的被窝,每晚她都要把帐子的下垂边沿扎紧,然后再用棉被把自己像包包子一样包起来才躺下。
天天回家都勤做卫生,每夜害怕也不敢药死老鼠,她怕到时候家里全是鼠尸。
也不知怎的,老鼠出奇地凶猛了一段日子后,就销声匿迹了,家里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老鼠就像死绝了一样没再出现过。
有时候,柳仙也会跑进屋里。
一个周末,她早早起来打扫,看见一条两米来长的灰色花蛇,径直游进了她家堂屋的地窖里!
她吓得要命,呆若泥塑,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地窖的盖子是木板做的,周边有些损坏,因为,地窖里已经空了一两年没再储存东西,所以,盖子坏了也就没管它。
花蛇视她如空气,大模大样,熟练地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很麻溜儿地钻了进去。
有大蛇进家了,怎么办?
她天生怕蛇,那次的白蛇她也怕的,只是自己无知把它们当作了神灵。
她拿着笤帚愣在堂屋,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自己的后脖子都在发凉,不由自主地缩着脖子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隔层楼,再环视了一下四周。
还好没看见有那东西,否则,她有可能会被吓疯掉!
担心家里恐怕不止她看见的那一条蛇,再怕,她也需要在这屋里生存,只能自己想办法,好在那蛇很快又从地窖里钻出来,怎么来的怎么出去了。
为能在家里待着安心,她把家里的灯全打开,再从隔壁借来手电筒,角角落落地察看,没发现有蛇,最终,她把目标锁定在了地窖里。
由于,亲眼见蛇钻进去过,她对地窖心存忌惮,先确保周围和头顶安全,才站在一边,用火钳穿过盖子把手,慢慢把沉重的盖子移开。
地窖有些潮湿,稍有朦胧雾气,心里在打鼓,要是里面还有大物,她就魂飞魄散了!
伸长脖子往里看,说实在的,她在发抖,脑子里的画面,不是有大蟒蛇张着血盆大口猛地朝她冒出头来,就是下面暗中蛰伏的东西被电光惊扰,一时所有的大大小小的蛇全体出窖,爬满她的全身,好似妲己的虿盆之刑。。。。。。
她屏息凝神,模糊地看到有些坎子上,盘着一些粗粗细细的,花不溜秋的深色绳子,地窖有点背光,她站得也远,看不太清,等多看了几眼,才认出全是蛇!
不知道有多少,一眼看去,反正就是很多,她的脑袋轰地一下炸了,害怕到了极点!
但是,越是这种时刻,纵然她浑身打颤,感觉身子都要瘫软,她也没有在现场慌乱尖叫,立即撤开了手电光,她怕惊扰到蛇群,也不晓得它们有没有毒。
养母走前,有段时间,天跟漏了一样总是下雨,她怕地窖积水,还下去察看了一番,那时候还没有发现蛇。
也就是说,是养母走后,家里的地窖才变成蛇窝的,那条自由进出的灰色花蛇是蛇王吗?
她在原地呆了片刻,手足无措,只能找人帮忙了。
找隔壁肯定不行,爷爷下不了床,奶奶和小姨都是女流之辈,她们也怕这东西,只好另找他人。
有意思的是,她出门找帮手的时候,那条灰色的花蛇还在她家的吊脚楼里,离得远,她也就不那么害怕,蛇也不怕她,似乎是在慵懒地晒太阳。
张三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还真当万物有灵,她远远地对那蛇说道:
“我已经发现你们了,你们最好赶紧离开我家,我现在就要去找人帮忙,到时候你们可就逃不掉了!”
花蛇似乎被她的声音惊扰到了,在吊脚楼里游动了几下就走了,她当然不会以为花蛇能够听懂她的话,她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
一个人在家太寂寞孤单了,会偶尔自言自语,也会偶尔对一些有生命的东西说说话。
不管花蛇能不能听懂,她还是希望,地窖的蛇群等她回来的时候都已经走干净了。
它们住进她家没有伤害她,她也不想伤害它们,只是它们的样子太可怕了,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好,知道后,就无法再人蛇一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