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的养父母家,青瓦青砖墙,屋院旁,还搭建了一个供闲散时间观景乘凉,消遣玩乐的吊脚楼,村子里唯她家独有!
门前门后都有大山,一条源头不知何处,尽头不知所往的大龙沟竖在其中,大龙沟两边的凹地,散居着些人家。
大龙沟所处的地势最低,两面的土地逐步往上平缓拔高,大龙沟外面下方的沟壑中,是来自远处高山里的一股清澈甘甜的山泉。
正是这股山泉,喂养着这一方的百姓,大龙沟离她家不足一公里,平日干涸,每逢暴雨天气都会洪水泛滥,轰轰作响,偶尔冲出个骷髅头,也属平常。
可能也恰是这平常,和一些当地人封建迷信的说法,害得她张三小时走夜路总是疑神疑鬼,睡觉也是蒙头睡。
她喜欢亲近自然的味道,喜欢遍地花香,果树成林,山青青,水潺潺,而这一切如画的世外仙境,都四季不同地点缀着她忧伤、悲苦的童年。
养父喜竹喜梅,养母栽果种花,最晚的也都是在他们结婚时就种下了。
因为,养父希望他的孩子,将来能够兼有梅、竹的品格;养母则是为了孩子一年四季都有的吃。
不叹樱花烂漫几多时,张三年年见它繁花盛开赛旧枝!
也甭说桃李杏梨花开似锦多醉人,她家门前周围满地皆是,岁岁姹紫嫣红,芬芳迷醉!
这些就不说了,能有的,都一应俱全。
养父还在世的时候,即使他常年不在家,家也算是完整的,那记事起后的短暂时间也算得上是无忧无虑的。
张三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瘦瘦小小,白白净净,发长至背心,其母不是在她头顶扎个马尾,就是在头顶两边一边扎一个,要么干脆就编个三股辫儿。
那会儿,她很想能和别家的女孩一样戴朵花在头上,觉得那样应该很美,可她没有花,那是一个埋藏在心底的小小奢望,她自认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家境如此,不能随心所欲。
何况,养母时常教诲:“不要和别人攀比吃穿,要比未来!娘没出息,你要靠你自己!“
小时候似乎蛮招人喜欢的,熟人见了都喜欢抱抱她,摸摸她,给她塞好吃的,尤其爱捏她的脸蛋,在大人面前还常爱夸她长得水灵俊俏什么的,说她小脸儿白净,村子里都没女娃子能白得过她,还有那双浓黑长睫毛下的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采,扑闪扑闪的像会说话一样,挺翘的鼻子,自然红润的小嘴云云,说得那是惹人喜爱极了!
类似这样的话,她都听腻了!
熟人喜欢她也就罢了,即便是家门前路过的陌生行人见了,或是外出在路途中遇到些生人,也喜欢笑眯眯地多看她几眼,有的甚至还忍不住要上前摸摸她的小辫儿,逗弄逗弄她。。。。。。
不管别人怎么夸,她也从不会放心上,因为每逢有人在她养母面前夸她,她养母都会谦虚地笑笑说:
“你莫夸她,我娃儿丑的怪,可比不上你们家那谁谁谁。。。。。。“
别人夸她的孩子,她心里自然很高兴,但她总有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事方式。
因此,她是尽可能地挖掘别家孩子的潜在优点,也老有一番把自己的孩子说得一无是处的说辞。
她私下告诉过张三,说:
“自己的孩子自己夸,就是王婆卖瓜,会让人家笑话的,要做到自己的孩子别人夸,那才是真正的好!你也要记住,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听得别人几句好话,就得意忘形,人人都爱听好话,但好话美言当中有几分是真?这个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懂得自我掂量。“
张三也是在那一刻,懵懵懂懂地认识到,好话美言须慎听!
也令今后的张三更加懂得,做人要低调奢华有内涵,不张扬,不做作!
当然,养母也不是每次都否定别人对她的夸赞,偶尔也会换一种自怨的调调:
“我娃儿命苦哦!即便生就个好皮囊,却没有投生到一个好的家庭,当娘的又无能给她创造个好的条件,吃没有好的吃,穿也没有好的穿,跟了我这个当娘的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那时,张三也没感觉家里条件有多不好,感觉跟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也都差不多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那会儿毕竟还懵懂无知尚小,对家庭条件好不好也没什么概念。
要说穷,大龙沟村里的人都不富裕,贫富的比列,不说是星辰对日月,就算后羿不射日,寥寥几户有钱人,散落在宛如一片浩瀚星海的穷人家庭之中,穷得普遍,也就不那么显眼。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张三当时的活动圈子太小,也就近邻三五户人家,这当中,还有两户不如她家。
所以,井底蛙,见识短。
家里是养母一个人在操持,吃穿用度都要精打细算,鞋子衣裤一般也都是养母自己做,很少买!因此张三和哥哥的幼童时期,身上所穿戴的大都是中国女红,是那种雨天做,夜里赶的母亲的艺术!
只有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张三才会和哥哥有从头到脚一身新,不再是出自母亲的艺术。
小时候最盼过年,一是新衣;二是美食;三是可以玩。
特别是玩,玩是孩子的天性,但对于张三来说,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