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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玄月:我才没有脸红……」

横滨市警察部,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办公室——

“嘟嘟嘟嘟嘟嘟嘟~”

他的脸上洋溢的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他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朝办公桌走去。而这时,耳朵里却传来了一个讨厌的声音——

“8点38分,”她看着手表,从旁边窜了出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迟到了整整38分钟。说——干什么去了!”听她说话的这语调,真让人身子不由地一抖。粗鲁点说,叫做:给我TM的吓出一个激灵。文艺的说法,叫做:“虎躯一震”。他愣了七八秒,才想到怎么回答她,期间她那双黑宝石般明亮发光的褐眼一直“不依不饶”凝视着他。

他摸着头,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他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笑容,眼神坚定的说:“迟到?我迟到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你自己不会看一眼手表么?”她抓住他的左手腕,凶巴巴的说。

“不,我没有。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打赌这个字眼,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打赌,我可不敢再和你打赌了,你这个人输了从来不认账的!”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

“你忘了——两个月前我们打赌,如果你七天内能抓到杀死井上的真凶,我就剪头发,刮胡子。反之,你就不许再戴着墨镜和口罩上班。”

“哪一个井上?”

“就是那个被人给勒死,完了又捅了一刀的井上春一啊!”

“这么大声干什么。”他用小拇指掏了掏被她震得发聋的耳朵,说:“说话声音这么大,干脆去唱女高音好了,当什么警察啊。”

“可是你最后的确没有再把那件案子放在心上啊。最畜牲的是,警方最后居然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了井上美和子,让法官判了她整整十年欸。我说源课长,你的良心到底会不会觉得痛的啊?”

源没有回答。他还是重复了那句话:“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都说了不赌了,你有赌瘾啊你,整天问个不停。”

“法庭既然判了她十年,那就是十年。关我特么的良心什么事?你这个人很奇怪欸。”

“记得我当时跟你说井上美和子被起诉的罪名时……你不是这个反应啊?”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赌,那咱们也什么好说的了不是么?”源拉出椅子,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指着桌子上的一沓文件说:“似乎左臣警视你现在应该关注和上心的,应该是昨晚的那件案子吧?”

“那你说,我们这次赌什么?”

“赌……嗯……”他忽然犹豫了,“就用井上美和子小姐来赌吧。”

“怎么个赌法?”她问。

“赌我能抓到真凶,救她出狱。”

“要是抓不到呢?”

“一定能。”

“万一呢?”

“万一……”源抿了抿嘴,“那我估计,她可能就活不到出狱了。”源笑着问:“怎么样?赌么?如果你赢了,我就尽我可能满足你三个不违背良心、不违背道义、不违背法律的愿望。”源本以为,当自己说出可以满足她三个愿望时,她会欣然的接受赌约,可是——

“呵……”她冷冷一笑,说:“用生命作为赌注的豪赌么。”她背着手,靠在了桌子上,“就像你估计的,如果她死了……那么,我们的输赢,还那么重要么?”

“我就是要用生命作为赌注,来赢得一场轰轰烈烈的胜利。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这样……”

“以生命为代价而取得的胜利,毫无价值。”她脸上挂着几分冷默,又或是轻蔑,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神态,她的眼神中散发着冰冷,嘴角却上扬出淡淡的笑意。

这话听着耳熟,源却一时没想起来。直到她接着说出了那句话的下半句——“或者说,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

源要是还记不起这是谁的台词的话,就白活这么些年了。作为《圣殿:无名の夕阳》这本书的骨灰级读者,他脑中忽然闪出了一个名字:“哀歌颂唱者:无名”。

之所以叫做“无名”,是因为这个英雄从推出那天起本就没有名字,她就只有一个“哀歌颂唱者”的英雄称号。传说她本是一个普通的王国平民,因为未婚夫、父亲还有三个哥哥战死“圣殿”而痛恨战争,痛恨王国,而她更加痛恨的,是那个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无数圣殿骑士的尸体成为最后王国唯一的圣殿骑士的“夕阳”。正是因为仇恨,无名不惧死亡,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亡灵岛”,在死亡法典上签下了与“亡灵之主”的灵魂契约。

无名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获得了死亡般强大的力量,她拥有了逆生为死,逆死为生的黑暗魔法。在那同时,除了复仇,她心中的爱与善具已烟消云散。她失去了对自己灵魂过往的所有记忆,而她现在的,亡灵的“死魂”,将会只记得复仇。除了血色的复仇她的眼睛里已看不见任何这世界的光与暗,黑与白。

而当有一日契约完成,她成功复仇之时,她便将成为“亡灵之主”的仆人,她的灵魂将被拘禁在亡灵岛。

为期,一千年……

而那句“以生命为代价而取得的胜利,毫无价值。”,正是她杀入圣殿时,嘴中喃喃之语……

殊不知这句话……却也应在了她自己身上。她出卖灵魂所换取的血腥复仇,价值又何在呢?

源欣然一笑,仿佛找到知己一般,说道:“玄月,你也读过那本书?”

她此时没功夫闲扯,便道:“你的赌约,我接受了。要是我又赢了,可别再找借口搪塞了。”

“某乃堂堂大丈夫,岂会失信于而一介女子。我若食言,叫我死于……”

“可不敢胡说。”她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就算是你食言……我也认了。但我不许你说那样的话。你……懂么……”她居然脸红了。

左臣玄月脸红了,这可还是头一回啊。

“你看我,真的像个会食言的人的么?”源看着她那一双动人的大眼睛,忽然,他笑了。源抓住她的手腕,说:“你瞒不了我……当你一听到我说「三个愿望」时,便两眼放光,还能说是不想要那三个愿望吗?既然你想要,那么我就给你。做我的女……臣子,不管是怎么珍宝,只要我有,只要你要,那有什么不可给你,又有什么不能相赠呢?”说完,源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刚才一顺嘴,差点把这句话说成了一句情话……

“我哪有。”她略显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说。貌似,她并没有注意到源的口误。她说:“不要太自作聪明了……我才不要你给我的愿望。如果我有什么愿望的话,我会凭自己的实力去实现它,而不是等着别人大发慈悲似的给予。”

“如果有些愿望,是只有我才能给你的呢?”他别有深意的问道。其实源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被别人怼了一句「自作聪明」后心里有些不爽而已。

玄月微微一笑,忽然,她一拍额头,说:“你可真会转移话题!说——到底干什么去了,迟到这么久。”她嘴上说着别人在转移话题,可现在,貌似是她有意的在扯开话题了。

可是她之所以要扯开话题的原因,不是怕自己尴尬……而是怕他会觉得尴尬。这完完全全,是在为他的情绪考虑。

源说:“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玄月:“为什么?是……和她有关?”

她自嘲地一笑,说:“看你的表情……貌似我没有猜错。”

源没有回答,而是从纸制的档案袋里取出了昨晚的案情报告:“我本还想再晚些回来。可是既然有案子要办,就不是应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时候。”

“别介,怎么不说了啊?我很好奇啊。”她从源的手里抢走了报告,说:“快告诉我,你都做什么了!”

“别闹好么。”

“我想知道嘛!”

“有那个必要么……有么?”源的表情颇为无语。他真不知道左臣玄月之所以想知道的原因除了「了解敌情」以外还能有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毫不掩饰的说,“我就不信你们俩个明年就要结婚了,没结婚我不就还有机会吗?”

“那你要这样说……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

“嘁,不说算了。搞得好像谁真的很想知道似的。”

她生气地鼓起了嘴,把头转向了一旁。

“其实我就是去给她做了个早餐,顺便擦了擦地板,然后……”源本来想说,然后自己就坐车来上班了,可是她想的却不是这样——然后?还有然后?她可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只见猛地转过头来,醋意大发的瞪着源:“看不出你男友力很max啊你!做早餐,做家务,还然后?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多浪费一分钟,这个城市某个地方的某个无辜的女性就会多一分钟危险啊!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变态的禽兽啊!搜查一课全课的警员忙了一晚上做出了这一份案情报告!你小子上班迟到整整三十八分钟,居然跑去给女朋友做早餐,干家务!还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啊!”

“我这不是来了么……”

“「我这不是来了么」?”她重复了一遍源的话。“什么态度!听听!这叫什么态度!”她用手一指源的鼻子,摸着额头,略带哭腔地说道:“我的天哪!这个人他思想已经出问题了!以前他从来不因为私事迟到的,就算是早上旷班,晚上也会全部补回来,偶尔还会熬熬夜,上上全班,就算是半夜两三点,也会从床上爬起来办案!那个「加班使我快乐,出警让我兴奋」的源警部到底哪去了?怎么着,升职了?就变了?还是说谈恋爱了,就变了?”

“左臣……你是不是有点过激了。我只是迟到了三十……”

“对啊!三十!想想昨晚被杀害的那个无辜的女人吧,她还不到三十岁啊。想想她是怎么死的吧,源!你好好想想吧!你于心何忍啊!”

“OK,休声,我有话说。”这个女人,可是把源给整得欲哭无泪了。源不禁想,我怎么就特么摊上她这么个搭档了呢。

左臣玄月停止了她那戏剧般的台词表演。可是就在源准备说话的时候,她俯下身子,趴在桌上,神态严肃而又认真地,声音平静而又细小地……问道:“如果下一个,是你的亲人……或者说,是你的挚爱……你又会如何呢?源课长,别忘了……你的那位小幸同学,她也是长发啊……如果下一个是她的话,你还会对我说出「过激」这两个字么?我看到时候最过激的人,一定是你吧?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有着挚爱啊。你若只是个平民,我不会和你说这些,你若待在东京做王爷……我也不会和用这些「小事」来叨扰你……可是你是源,源真浩,你是警察,你是神奈川民宗眼中的英雄、你是罪犯克星……那么,这些话我就一定要提醒你。”说着,她直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到了源的身后,双手抓住椅背,说到:“这个位置,并不是这么好坐的。坐在这个位子上,肩上所背负的便不是仅对自己一个人的责任,你若不能分清公与私之间的轻重主次……那么不光是我,就连警帽上的樱花徽章,也会为你哭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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