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华夏的寒暑假期,东瀛高中生的假期则要短一些了。但是比起华夏学生要好的是,他们放假之前和之后都无需补课,规定是放多少天,就是放多少天。基本上没有调休这一说法。
东瀛学生的假期相比于华夏学生的寒假和暑假,则多了一个春假。二月中到三月初就是他们的春假,而四月,则是新生入学,新人入职的时间。
昭和五十九年,一月九日,星期一。这一天,是寒假过后,这一学年的第三个学期,也是最后一个学期的返校日。
同时今天,也是雨夜凶魔案正式开始接受法庭审理的日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四号抓人,五号送检,九号就上庭,未免太快了一点,给人一种操之过急的感觉。可是既然“证据齐全”,要上庭又有何不可呢。
早在好几天以前,成年人们的年假就已经结束了,也是该把他们从家里面叫回来上班了。
检查厅方面,负责这次重大刑事案件的检查工作的,是素以公正干练著称的,现年三十岁的高桥检察官。而她的对手,便是与她同岁,并且曾经还在同一所高中读书的,无论辩护对象是谁,都会不遗余力为其辩护的,武井国选律师。
「秋霜烈日」是检察官的徽章;「天平葵花」,则是律师的徽章。某个总是记不住别人名字的家伙,便是用这个作为记号,来给她们两个人取的外号。
在今天的法庭对决上,左臣玄月不是证人,而是作为警方人员在场旁听。她是很晚才到的,这几天搜查一课里没有紧急公事,加之源课长又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她今天差点因为睡懒觉而错过了法庭的旁听。
源说他没有时间,就不来了,让自己替他对听一听,回去后告诉他。除此之外,左臣玄月自己也很想要看到犯人被宣判有罪的那一刻,每每到那个时候,她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畅快之感,舒服极了。
有什么比当警察看到被自己所逮捕的罪犯被判有罪的那一秒更能让人有成就感的事情了呢。
洞房花烛,还是金榜题名?
她早已是在编人员,金榜题名对她来说已经实现。至于洞房花烛嘛,自己生命中那个注定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回出现呢。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这样单着,也挺好。人生旅程中,少一个恋人,也就可以少去很多的心烦事。
法庭上,法官敲了两下手中的小木锤,连叫了两声“肃静”,让旁听席中的一些正在交头接耳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高桥检察官和武井律师的打扮很有意思。高桥检察官穿的是一件深色的女性西服外套,配着一条黑色西装长裤,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她打着一条藏蓝色的领带,浑身上下都透露一种好似冰山般的寒意。
高桥留着长发,但却绑了一条马尾,很是干练。尽管如此,她的美丽却并没有被她那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和穿着打扮所掩盖,相反还给了人一种很高冷的女王范。
而武井律师,她好像故意在和这位霸气的检察官作对一样: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外套,搭配着一条同颜色的齐膝短裙,另外,她的脖子上还戴了一条白色围巾。
两个人,显得那么的黑白分明。
雨宫名也和他的犯罪小徒弟,那个连名字都不被源记住的人,他们两个,已经坐上了被告席,等候着法官说完开庭词,检方的陈述,和问话。
……
而此时此刻,百里之外的镰仓高中的校门口。作为新任学生会副会长的源,前脚刚走进校门,后脚就被风纪委员硬拽着自己戴上了一个写着“风纪纠察”的红袖章,跟着那位整日里面无表情,好像面瘫了一样的「近卫纪子」小姐。
“噢嘞……你慢一点,扣针扎到衣服没关系,可别把我胳膊给扎了。”
每次让别人往自己肩膀上戴东西的时候,源都是提心吊胆的。因为如果被扣针给扎到的话,真的是会很疼的。故而,这小子平时办案的时候连「搜查一课」的红袖章都懒得戴。
“我很小心。”
她冷冰冰的回答到。
“我知道,我知道……”源说,“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不友善的样子。”
“我一直这个表情。”她说。说完,纪子把手中的记过本给了源一份,语气冰冷的说:“返校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尤其要对同学们的风纪进行监督和纠察。副会长请拿出平时逃课的热情来。”
她肩膀上的袖章上写的是「风纪委员」,而给源戴的袖章上写的则是「生徒会」,也就是所谓的学生会了。
“啊嘞?”源笑了一下,说,“我有请假的好吧。”
“可是昨天你没有请假。”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好像源平时盯罪犯的那种眼神盯着源看个不停。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
“副会长诘襟服上的第一个扣子没有扣,请立即把它扣上。”
“抱歉,可是我真的很热啊。”
“呵……”她面无表情地,冷冷的笑了一下,说道:“热的话,副会长可以穿夏装,但不能不扣衣服上的扣子。只有不良,才会不系扣子,虚掩着自己的衣服。副会长是学生会的人,更应该对同学们做一个好榜样。”
“我脱了它,只穿里面的衬衫可以吗?”
“白色的衬衫容易在写字的时候被墨水弄脏,我不建议副会长这样做。而且上白下黑很不雅观。”
“那就是说可以这样做咯?”
“副会长!”
“好吧好吧,”源没有脱外套,而是系上了衣服上的扣子,他说,“不过呀,只是一个扣子其实是并没有多大关系的,有时候做人做事不要太过认真了,像这种一个扣子没有扣其实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事。哈哈哈哈,或许我说的不对,你不要在意。”
“把副会长拉来一起做纠察,是我错了。”她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说,嘴角没有丝毫上扬的幅度,“可是副会长很少为学生会做工作,恰好我的助手生病住院了,只好把副会长拉来当帮手了。”
“哦,什么病啊,需要去看望么?”源客气的问了一句。
“挺严重的,但是请放心,不是传染病,也不会死人。寒假前他就已经在住院了。我们学生会的成员一起凑钱买了一个果篮,如果副会长午休时间有空的话,就代表我们去XX医院XXX号病房去看望一下他吧。”
“是男同学?”源问。
“副会长希望是女同学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拜托副会长专程跑一趟了。”
“没事,我不是还没有凑钱么,”源说,“这次帮大家去跑一趟,就当是份子了。果篮现在是在学生会里吗,我中午去拿还是……”
“不,”纪子打断道,“果篮还没有买。中午副会长要先去向佐藤同学登记拿钱,然后去买果篮,最后送到医院。”
“啊嘞……你这可就有意思了啊,放了这么多天寒假,为什么不去买啊?你……还是你们,是专程在等我来学校为你们去跑腿么?”
“是的。”
“哇,居然这么干净利落的承认了!要是我今天不来学校呢?”
“那就等明天,”她说,“反正你总会来的。那位同学的病几个礼拜还不会好,副会长总不会几个礼拜都不来上学吧。”
“你们可真是的……”源捂着额头,无奈的笑了起来。
“副会长,”她说,“请副会长把目光的重心放在进入校门的同学们身上,不要开小差。”
“拜托……”源说,“正牌会长现在不在这里,你就不能把那个「副」字暂时给我拿掉么?”
“不可以,”她直接了当的说,“副会长就是副会长,如果副会长想要当会长的话,就请拿出平时逃课的热情来。”
“够了,能不能别提逃课这茬了?”源笑着说,“我真的只是昨天一天忘了请假而已……”
“请副会长今天晚上回家以后写一封认错态度诚恳的检讨书,明天交到学生会办公室。”
“why?话说我当初是怎么当上副会长的啊,怎么当个副会长居然有这么多的事呢!”
“副会长是藤泽高中的年级第一,你们的学校遭到了炸弹袭击,副会长暂时转学到了我们镰仓高中,会长大人她说副会长是一个优秀的同学,所以……”
“OKOK,我有印象了。”源说,说着,源摘下了胳膊上的袖章,拉着她的手,把袖章亲手交换到了她的手中:“请你找时间告诉你们会长,我不喜欢学生会的工作,更不想以后当下一任学生会长。”
“副会长。”
“哦,对了,果篮你们找别人去送吧。这儿是一千元,算是我对住院同学的一点慰问,算是果篮的份子也好,你就先代学生会收下吧。正式退出学生会以前,我还是副会长,我应该出一份份子。”
“副会长,你为什么要退出学生会。”她问。
源笑着,用手指了指她肩膀上的风纪委员袖章,“因为啊,我不喜欢在肩膀上戴东西。”
“这样吗。”她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那么我会和会长大人说的。但是副会长还是应该自己去跟会长她……”
“小幸,早上好!”这个时候,源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刚刚走进校门的幸子身上,他选择性耳聋的无视掉了近卫纪子的话,朝着幸子快步走去。
“阿真,”幸子一走进校门,就听见了男友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也看到了他,同时朝着他走了过去,“阿真来的好早,昨天有很早睡觉吗?”
“当然了,”源说,“今天是返校日,虽然平时也总是可以见到你,但是能够在学校再次相遇,感觉还是不一样呢。所以,我很期待今天的返校日,期待了一整晚,在梦里也一直期待着。期待着与你再次相逢。”
“我们只是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她说,“不过我也非常期待今天能够见到阿真呢。”
“呐,我们先去教室吧,今天还是有些冷呢。”
“嗯!”幸子轻轻点了一下头,笑着把手交给了她。
……
“什么,”这位好似面瘫脸一般的近卫纪子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表情的变化,她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轻声自语道:“副会长居然带头谈恋爱,这……原来这才是退出学生会的理由吗!?”
……
瞥了一眼身旁的油腻大汉,左臣玄月低下头叹了口气,心想道:“要是启仁在就好了,看到他,心情总是会好很多。今天这场法庭对决真是让人心情不好,我就不应该来旁听的……”
……
“虽然以前总是翘课,但是换了一个学校,才开始怀念以前藤泽高中给自己的回应呢。就好像那个天台……那个你差点摔下的楼梯,现在都已经没有了。”
“那次,害阿真的手受伤了,我到现在都还很为这件事情感到内疚。如果我好好看路的话……”
“没关系,”源笑着拉过她的手,自己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以后只要我们互相牵着对方的手,就再也不会跌跟头了呀。”
“够了啦,”幸子带着笑,轻轻推开了源,说,“这几天阿真未免说了太多让人肉麻的话了,我都能把这些话写成好几首歌词了。”
“这样不好吗,”源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这样你以后就有很多甜蜜故事可以用来写情歌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在作词人的后面也加上我的名字。”
“就算阿真不说,我的一切,也都有阿真你的一半啊。我的心,也都掰了一半给你。”
“才一半啊,”源撒娇道,“我可是把我的心全都给你一个人了呀。你的另外一半给了谁,可以告诉我吗?”
“另外一半,又掰成了两半,一半给了父母。再掰一半,留给弟弟和妹妹,剩下的……才是给我自己。等以后,再把我留给自己的这份,送给孩子。”
“小幸这样说,真让我心疼。你会是个好女儿,好姐姐,好……”
话没说完,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大哥!我好想你啊大哥!”
“呃……”源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急忙拉着幸子的手问道:“小幸快告诉我,他的名字是?”
“他不就是三井同学吗。”
“噢,三井啊!”源转过头,对距离自己只剩不到五米的三井孝太郎说道,“怎么样,寒假玩的很开心吗。”
谁知他一跑过来,居然很不害臊的抱住了源的胳膊,重复着那句“大哥,我好想你啊,大哥。”
“喂喂喂……”源拍了拍他的熊背,说,“十天半个月没见而已,用不着一见面就搞得这么殷勤吧。”
“十来天没见,大哥还能记得我姓三井,真是让人太感动了。不好意思,有点情不自禁。让大哥和嫂子看笑话了……”
“没有的事,”幸子说,“阿真他一向都说,返校以后除了第一个想要见到我,第二个就是三井同学了。阿真他很挂念三井同学你这个朋友呢。”
“嗯?”源转过头看着幸子,笑了笑,说,“什么时候我的小幸变得这么会说话了,真不像你啊。”
“我说的是实话,”她说,“阿真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其实还是记着三井同学这个好朋友的吧?”
“哈哈哈……小幸也变得很健谈了呢。”
“我没有……”她抿起嘴,轻轻咬了一下唇,说:“我只是比较了解阿真,因为阿真和我一样,都没有什么朋友。朋友本就不多的人,一定会更加珍惜友谊。所以刚才阿真,才会问我那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源问。
幸子微微一笑,说:“阿真会问我,不就代表阿真很重视这段友谊吗?如果阿真对自己和三井同学的友谊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的话,刚刚就不会问我了吧?”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源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看问题居然能看得这么全面,这么通透。”
“哼~”
“怎么了。”
“阿真是说我以前很笨吗?”
“哪有啊,”源说,“我夸你越来越聪明了,并不是就是说你以前很笨啊。学无止境,人当然是会越来越聪明的啊。”
“就你最会说话了,好吧,就当你是这个意思好了。”
……
“哇~大哥好会说肉麻的话啊,也教我一句去哄女孩子好不好啊?”三井苦苦哀求道。
“好吧好吧……”源无奈地一笑,说道:“即使初次相遇的我们,相互忽视,擦肩而过,背道相驰……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在地球的另一边,在另一个原点相遇。首次的错过,就当是命运给我们的,一个淘气的玩笑;你是我心中的空缺,是我的爱情,我要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只要有你,就会幸福。让那风儿,把如花绽放的你,吹到我的身边吧,我爱你……”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好像很浪漫的样子。大哥真是有一套啊。”
“是啊,真是有一套啊,”幸子说。源只顾着表演口才,竟忘了一旁的女友正用一种吃醋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她鼓着腮,说:“对于肉麻的话,阿真可真是能够信手沾来啊。”
“啊嘞……”源这才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头,急忙道:“不是的,我刚刚是在帮三井同学构思他的情书呢。我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真情实意的啊。”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