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
“我知道。”
“你应该知道代价。”
“我知道。”
“你跟你那个父亲一样。”
“或许?”
“我以为你会像你母亲一点。”
“巧了,我父亲也是这么以为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本就一无所有。”
那一夜,夜色很凉,月亮很红,像极了血,从那冰冷的金属刀刃刺进他胸膛开始,他感觉到了解脱,他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很美,就像他被父亲从那肮脏的地下带出来的时候一样……
他叫韩枫,他有一个父亲,但却没有母亲,据说是父亲打赌把母亲输了,但是他知道,他的父亲不会那么糊涂,父亲死后,为了查明真相,他也去打了个赌,不出意料的输了,代价是他的命,直到那一夜,他才听到那些人说自己像父亲,他很开心。
他赢不了,因为他的父亲也没能赢,嘛,毕竟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赢得了那些家伙呢,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一场赢不了的游戏,但是他父亲玩了,他也是,不过父亲输了,自己却没输,当然也不可能赢,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他打了个平局,虽然他也死了。
……
灵剑山,演武场,擂台之上,一名白衣男子手持长剑,双眼血红的盯着面前的女子,那柄剑的剑锋紧紧贴着女子的脖子,似乎是没控制好力度,脖子上有一丝血迹,一滴一滴的鲜血“啪嗒啪嗒”的缓缓落下,擂台边缘,站着今日观战的那些大能,但是饶是他们,持剑的手也有些颤抖,他们忘不了刚刚尸山血海一般的杀气,更忘不了那双令人胆寒的眼睛。
谁上去,谁就死,无一例外,哪怕是他们,毕竟都是武者,五官都很敏锐,危机感也很强,韩枫身上的滔天血气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来自本能的威胁,就像猎物面对捕食者一样,这种无限接近于生命层次的威压实在是太过恐怖,所以这些人只能祈求韩枫不要真的发飙。
韩枫下不了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因为在那柄剑架在李依依脖子上的时候,系统就在疯狂震颤,轰击他的识海,这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看向李依依的眼神愈发不善,但那一剑还是没有动弹,韩枫瞎了吗?其实也不算瞎了,只不过是被魔气吞噬了眼睛,就像他现在的状态,半人半魔,依旧可以视物。
韩枫此刻看着李依依,就像看见了一具没有价值的尸体,双眼冷漠的有些吓人,握剑的手显得十分僵硬,但是却决不会挪动半点,他需要的东西还没到手,他必须要等,哪怕脑袋快要被那个“系统”轰碎了,他也要等下去。
每个人都不止有一种人格,但是他们会控制,会控制就代表了另一重人格被封印,但是因为人为的控制力度有限,加之一些不合理因素的冲击,会让另一重人格越来越强,甚至超过了主人格的强度,就好像是所谓的“魔化”,而此时的韩枫,就是这样,并且自己放弃了那层枷锁,再加上自己穿越过来夺舍,多多少少也包含了本体的一些负面人格,这就让其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从前,我输了无数次,输光了一切,甚至包括性命,但是这一次,我会赢。”韩枫张开嘴,冷漠的语气传到了李依依的耳朵里,李依依却一脸不明所以,看向了眼前这个陌生的大师兄,他似乎从那血红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那是……愧疚?为什么?
“所谓的投胎转世,就是你们这样,寄宿在别人灵魂里,然后夺舍?”韩枫丝毫不理会眼前的人儿和身旁的家伙们疑惑的目光,语气冰冷的开口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好像是说给自己,又好像是说给空气,至少他的眼睛还是寸步不离李依依,就好像一朝事变就下手一样。
“你们自以为很聪明,赶走了原先的系统,然后装模作样的给我看,我就会信了,你们是真当我傻?”完全理会脑袋里发了疯似的“系统”,也好像感受不到识海的剧痛,他依旧开口说着,语气却有了一丝嘲讽,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将系统逼疯的感觉。
“你以为寄宿在我的灵魂里真的就可以万事大吉,我说过,我不会给任何人做嫁衣,哪怕是他也不行!我总会找到办法,杀了你们,杀了他,哪怕是付出生命,就像以前一样,我跟他们平局,这一次,也要和你们打个平局。”他的语气很冷,如同凛冬的雪,虽然听不懂,但却依旧令人心惊。
“我知道她和他不一样,我死了他还在,但她死了,就真的死了,这样,你们的局就废了,但是这不值,不过我却机缘巧合之下,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知为什么,好像这个时候韩枫心情突然好起来了一样,他并没有放下右手的剑,却高高扬起了他的左手。
“嘭!”的一声巨响,韩枫这个人被一股巨力冲飞,那高高扬起的左手,居然拍碎了他的双眼,甚至还动用了内力,似乎是要彻底摧毁他的视觉神经,那一张俊脸瞬间变的血肉模糊,甚至隐隐有骨折的声音,不过在被自己拍中的那一刹那,韩枫笑了,笑的有些诡异。
在一掌落下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双目紧闭,握剑的右手也无力脱手,被剑架住脖子的李依依一脸不可置信,周围的人也都被吓蒙了,一个个都不敢动,惊讶的看着他顺着轨迹飞下擂台,毕竟谁都不知道韩枫会不会暴起杀人,毕竟那道气息的余威还在,谁都不敢妄动。
韩枫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脑海里的冲击也没了,只不过他的痛觉神经此刻也瞬间爆发,一种无人能够忍受的疼痛充斥了他的大脑,他没有抵抗,而是任由那种痛苦肆虐,起码是成功了,最后他这般想着。
……
灵剑派宗门大比草草结束,韩枫身边的小云姑娘也消失了,雪丫头被峨眉派长老带走,西门宇也被自家长老带走,不过离开的时候他一脸的低落,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眼光一直盯着西边的那一片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派第五狂剑下山,带走了方山,说是要去找刀神了,门派第四苏羽落也被人带走,方向是中原皇城,她的身份也被人知晓了,门派第三的吴川也离开了,说是要回吴家,其实谁都知道是去找心上人——中原的一个小姑娘,门派第二李依依也去了天山,只不过心情低落,这四人离开灵剑派的时候也不约而同的看向西边的天。
据说灵剑派最后一日大比,韩枫对李依依的时候出了事情,韩枫走火入魔挟持了李依依,当时场面乱做一团,好多弟子都被吓跑了,留下来的也都被自家长老带走,除了内门前五几个人,还有那些大能,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果,但是看样子是出了事情,毕竟这一次灵剑派弟子下山,没有韩枫。
据传天山派经此一事之后,当即出面支持灵剑派,峨眉派人回去之后,峨眉山那边也传来消息,与灵剑派一世通好,中原吴家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表态倒向灵剑派,传说中的刀神也已经出山,一出山就去了那座灵剑山,燕王那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态度很明显,直接派了军队护卫灵剑山安全,还要请云空山去皇宫叙旧。
虽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样子那件事情影响不小,毕竟谁都清楚,这件事情传出来之后,江湖上也有了传闻,那个大弟子韩枫,爷爷是当年中原剑鬼——韩七,那可是凌驾于武当张真人和藏剑山庄的剑神之上的大人物,这下武林还不得炸开锅了,这位超级大能要是发怒还不得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不过还不等所有人缓过神来,又一个重磅消息传了出来——当今皇上、峨眉派掌门、天山派掌门、吴家太上长老、昆仑派掌门、中原方家家主、叶家家主、刀神、当年的五剑客、剑鬼韩七,将会齐聚灵剑山,探讨事情,至于什么事情,一切尽在不言中,据说藏剑山庄的那位也曾拜贴,却被回绝了,武当山也没有动静。
而且在这之后,又传出七情教教众行走江湖的痕迹,各大魔门势力也都蠢蠢欲动,很多人都感觉有种压抑的气氛包裹在心头,或许是要出什么事情了,但是具体会出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但是估摸着,又要像那年一样,江湖浴血,又要有无数生命陨落,但是没有一个人退缩。
……
“格局要变了,那些家伙忍不了了,这次的事只是个导火索。”
“但是这天下不会变,你我也不会变,他们翻再大的浪,也没有丝毫用处。”
藏剑山庄,剑神莫悟道成就绝世强者之后,开辟了这一方土地,在这里开宗立派,名字就叫藏剑,也有隐藏锋芒,不去与群雄争锋的一股意境在那里,这里倒也算是山清水秀,一个比较自然的地方,山庄也是依山傍水而建,结合阴阳五行之意,更是请了不少有名的风水先生,山庄内人不多,但也不少,大多慕名而来,山庄之中弟子也不在少数,但是都很守规矩。
不过此时,在这藏剑山庄最为偏僻,也是最为安静的地方,有两人对坐着下棋,黑白两色的棋子在木制的棋盘上一颗一颗的落下,围成了两条龙形,下棋的两个人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完全没有思索之意,就好像下棋只是玩玩,不过下棋也确实是玩玩。
“你总是这样,自以为运筹帷幄,但殊不知这天下瞬息万变,就像那个韩枫,也是他们的变数,不然你以为他们会这么快暴露自己?”一个黑衣男子开口道,语气有些不喜,声音比较粗重,但却很有力,听起来就比较沉稳。
“他们只是暴露了我们知道的一部分,其实还有许多,藏在不知道的地方,甚至是你我的身边,所以我们不能动,更不能急。”与黑衣男子对坐的那个男子开口了,声音如同三月的清风,竟有些好听,他的表情也很淡然,还总是噙着一抹笑意,就好像无论如何都十分自信。
“你知道的,武当那边,张三丰帮我们,只不过是因为你救过他一次,不然他们永远是保持中立,我和他加起来都打不过那个魔头,更何况是韩七。”黑衣人语气有些激动,但却也没敢有太大动作,好像比较忌惮眼前的这人。
那人则是“啪”的一颗棋子落下,然后微微一笑,道:“他们布的局太差,破绽百出,更何况韩七早就老的不行了,那个魔头也差不多了,莫悟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太过小心也不是好事,得改,说了你那么多次,也没见你有所改观。”
没想到那黑衣男子,居然就是江湖上闻名已久,但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代剑神,藏剑山庄庄主,莫悟道!而现在却在和一个不知名的男子下棋,那男子说话时还颇有一种说教的意味在里面,莫悟道却无动于衷,这一画面怕是谁看了都要感到震惊,毕竟是莫悟道。
“好了,该办正事了。”莫悟道听了那男子的话也没说什么,手中的棋子也放了回去,没有继续下,说完之后直接起身就走,空留那男子一个人看着棋局,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显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