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门山回来后卿烟就觉得一切都怪怪的。
这其中最为奇怪的便是元芷慕,自从那日卿烟拒绝了穿他的衣服后,他对卿烟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有时连卿烟同他说话他也是爱答不理。
虽然二人说话的机会原本就很少。
想来当时卿烟在崖下见到元芷慕时还曾有过一阵悸动,还曾以为这个慕王能不顾危险到山崖下救她,或许是真的对她有某种好感,又或者至少是把她当做朋友的。
可现下她总算明白了。
元芷慕就是个脾气古怪的花心大萝卜。
按下这个奇怪的萝卜花瓶不表,其实最令卿烟在意的还是张二丫。
她最近忽然变得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表,而且更多时候还会无缘无故地伤春悲秋自怨自艾,也是令卿烟一头雾水。
这日深夜,卿烟正在西院巡视,却远远地看见张二丫屋子里还亮着灯,黑夜时人心总是柔软的,卿烟觉得这或许是个聊天的好机会,于是便绕了过去。
卿烟走到门口,原想扣门,谁知门没关好竟兀自开了。
放眼看去,卿烟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矮桌前的张二丫,她眼睛直直地盯着手里攥着的物件,就连卿烟进了屋都不知道。
“二丫,”卿烟虽只轻轻唤了一声,却惊得张二丫一颤,她手里的物件也恍然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张二丫眼疾手快,急忙把东西捡了起来,攥在掌心,不太自在地同卿烟打了个招呼。
卿烟瞄向张二丫手掌,随口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都亥时了还不睡觉?”
张二丫又将手掌紧了紧,略微慌张地给卿烟倒了杯茶,才道:“现下便要睡了,姐姐今日值夜吗?”
卿烟嗯了一声,语气平常道:“二丫,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事就和姐姐说,姐姐会认真听的。”
张二丫不着痕迹地愣了一下,又笑道:“姐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心事。”眼看卿烟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张二丫撒娇道:“姐姐,你成日里二丫二丫的,实在难听,你日后能叫我蔓儿吗?”
“看来二丫,不对,蔓儿也开始在意形象了,在意形象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卿烟思忖了许久才道,“只是这花红柳绿的王府是个大染缸,很多事你还是需要多想想才好。”
张二丫的眼神不自觉瞄向了紧紧握着的拳头,点了点头。
看出张二丫不想多说,卿烟也不再强求,而是起身笑道:“没什么心事就好,天色已经很晚了,明日还要早起伺候二公子,你快些睡吧。”
目送着卿烟消失在夜色中后,张二丫原就透着丝丝惆怅的脸上愁云更深了。
第二天一大早,卿烟刚躺上床,叮当就跟着钻进了被子,卿烟搂过这暖乎乎的白球刚想好好睡上一觉,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又是侍女的声音,“卿统领,你妹妹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卿烟吓得一凛,即刻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后跟着来传话的侍女去了偏厅。
偏厅中元珉煦,元珉稹一左一右坐在堂前,他们身后分别立着冰凝和明召,除此之外婢女侍卫更是挤了整整一屋。
而张二丫和轻云则是跪在堂下,且都已是吓得面色铁青。
而她们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是素心的尸体。
卿烟一进屋元清浅便迎了上来,焦心道:“卿烟哥哥,他们说卿蔓妹妹杀了素心,卿烟哥哥的妹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们肯定搞错了,你快看看呀。”
卿烟轻声安慰了元清浅几句,这才向元珉煦二人行了礼,问道:“殿下,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珉稹踱到卿烟身旁,凑在她耳旁小声道:“昨夜轻云值罢夜后回房去叫素心起床,可连叫了几声也没有反应……后来,后来她才发现素心已经死了,是被东西砸死的,凶器就是她们屋里的花瓶。”
卿烟点了点头,问道:“二位公子,为什么素心死了就说是卿蔓做的呢?是有谁看见她杀人了吗?”
元珉稹摇了摇头,却又痛心道:“虽说没人看见,可是他们却说有物证!”
“物证?什么物证?”卿烟迫不及待问道。
元珉煦此时插了句嘴,轻声道:“轻云,你来说罢。”
轻云又行了大礼,罢了才指着放在尸体前的一支银簪,轻泣道:“殿下,公子,这支簪子是素心的东西,可却从卿蔓的身上搜了出来,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卿烟心头一愣,昨夜在张二丫房中的一幕幕也浮现在眼前,她挣扎了片刻,可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张二丫。
卿烟踱到堂前认真观察着这支银簪,悠悠道:“这根簪子这么平常,就算是在卿蔓身上搜到的,也不能说明这就是偷的素心的吧?”
轻云对卿烟这套说辞自是不敢苟同,连辩解的声音也大了许多,“卿蔓的簪子定然就是从素心那处偷来的……”
她回想了少许,又或者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才续道:“前些日子,我和素心在回廊下谈论这根簪子,卿蔓也一直在廊下听着。
我们还没说几句,她便找到素心说想让素心把簪子借给她看看,可是素心不肯,还揶揄了卿蔓几句。
奴婢想,她定然是趁着昨日奴婢值夜,想去偷簪子……可是后来被素心发现,卿蔓一不做二不休这才将素心杀了。”
张二丫听完这话忽然抬起了头,朝着元珉煦道:“不是,卿蔓没有,殿下,你要相信卿蔓!”
元珉煦也是一副左右为难的表情,待纠结了片刻后才道:“我看卿蔓也不像是那种人……莫非是个误会吧。”
张二丫闻言哭得更狠了,边哭边在嘴里念叨,“卿蔓感谢殿下的信任……”
眼见没人相信自己说的话,轻云也抽泣道:“殿下,奴婢绝无半句假话呀。”
卿烟上前递了张帕子给张二丫,又对着轻云平静道:“轻云姑娘,你说的一切不都是你自己猜想的吗?这怎么能证明什么呢?”
元清浅也点头附和,“卿烟哥哥说得对!”
轻云自是不会认输,她将地上的簪子拿起来攥在手里,对众人问道:“那这个簪子为何会在卿蔓身上?”说罢又对冰凝道:“冰凝姐姐,这簪子是你送给素心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冰凝微眯着眼端看了银簪许久,最终还是模棱两可道:“看着是有些像,但是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一直立在门口的婢女忽然跪了下来,吞吞吐吐道:“殿下……奴婢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