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夫子庙人来人往。这里是南义市有名的古玩集散地之一，摆摊的有老有少，基本都是面前的地上铺一块布，把陶器、玉石、书画等搁在上面，任人挑选。摊主则坐在小板凳上，或者街沿上，或者回答着人们的问题，或者和客人讨价还价。没有光顾的摊位，摊主也不会叫卖，就好像在说识宝的过来哈，不识宝的不勉强哈。
葛毅陪着欧阳娜娜随着人流往前走着。
走过一个卖发簪、手镯的摊位，欧阳娜娜站住了。
“这簪子真好看。”
只见欧阳娜娜蹲下身，拿起一支珍珠铺底，花形是一对喜鹊的鎏金簪子。
“姑娘好眼力，这可是唐朝錾子。”
“葛毅你说这簪子我戴好看吗？”欧阳娜娜一边把錾子拿到头边比划一边问葛毅。
“好看。”
“姑娘，这簪子是墓里出来的，可不是用来佩戴的。你要是喜欢，可以买些个仿的戴。”见欧阳娜娜想买做日常用，摆摊的老头赶紧出言阻止。感情这姑娘是个门外汉，估计也出不起什么价钱。
“墓里出来的东西不能戴？”欧阳娜娜问。
“墓里的东西也要看类别，比如同样是语气，陪葬的玉器可以随身带着把玩，但晗玉就不太合适了。像这个簪子，是死者佩戴的，就不是很适合拿来戴了。”老人说着伸手问欧阳娜娜要回簪子，放回地上。
“老人家，没想到市场上还有您这样把客户往外赶的呀。”葛毅笑了，这是有生意不做的节奏啊！
“小伙子，我要不是想回笼些资金，也不会把这些玩意儿拿出来卖，都是家里藏了好几年的宝贝，随便卖个人的话，一来卖不出价钱，二来不懂的人买了也不知道珍惜。”
看来这老头倒也实在。
“这簪子多少钱？”欧阳娜娜看着簪子好生喜欢，不由自主地询起价来。
“五万六。”
天哪，五万六，这个价普通上班族可是要不吃不喝几个月才能积下来啊。
“好吧。”显然欧阳娜娜也被这个价格吓住了。
“年轻人要是对古玩感兴趣，多看看，多跑跑，多问问，等肚子里有料了，总有会捡到漏的。”
“老人家，既然您卖的都是真古董，为什么不去拍卖行啊？”
“拍卖行的手续复杂，手续费高，还不如来这里呢。南义市最大的古玩搜藏家庄老师，当年就是在这里的常客。”
正说着话，突然有个中年人气势汹汹地冲到旁边的摊位上。
隔壁的小贩正神秘兮兮地给一个挑选物件的人展示一副字画，听到有人冲着自己大喊“你这个骗子”，赶紧把字画重新卷上，一边卷一边说：“谁是骗子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我刚才买了这幅丁云鹏的佛祖像图离开不久，就看见刚才带我来你摊位的胖子又带了个女人到你摊位，神神秘秘的。我想大概你这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就跟了过来，没想到你又拿出了衣服丁云鹏的佛祖像图，还和刚才卖我的一模一样！”
“大哥，你是不是看错了？丁云鹏有好多佛祖像，我给这位小姐看的是另一幅。”瘦高个的摊主笑着狡辩到。
“我看错了？有种你把手上的画打开，我们放一起比比。”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喊道。
一旁刚才还一脸期待的女买家现在正站在一边，狐疑地来回望着两个人。
本来按照一定方向行走的人流此刻停住了，大家围在她们周围想看个究竟。
“你就拿出来给他看看呗，要是不一样不就说明他冤枉你了。”围观的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那边什么情况。”虽说葛毅和欧阳娜娜就在隔壁摊位，也实在架不住爱看热闹的人群，这会儿已经是被挤在了三层人头之外。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凑这个热闹。”摆摊的老头赶忙劝道，“这古玩买卖不退货，在古玩市场买东西都靠眼力界，要是真的打眼交学费了也只能自己认栽。当然啦，这都是自古而来的老规矩。现在一些人就是利用了这种行规故意作假骗人。”
“什么意思啊？古玩买卖为什么不能退货？”欧阳娜娜有些听不明白。
“这就要从先秦法度开始说起了。我国古代律法中，虽然很早就严苛的制止了假冒伪劣产品的流通，但是却迟迟没有非常行之有效的退货流程，再遇到古玩、收藏这些事儿，就更是说不清了。我们国内的古玩行，原则意义上来讲是不退货的。这种不退货，倒不是因为不想退，不愿意退，而是没法退。比如说许多古玩都有一些老伤，但具体有多少，有时卖家和买家都不十分清楚。可如果买家拿回家去，不小心又添了新伤，再拿回来退货，那卖家就很容易哑巴吃黄莲。除此以外，也不乏有些心术不正之人，明明一把鼻烟壶的盖子是纯金的，他给换成鎏金的再退货，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长久下来古玩行就有了不退货的规矩。”老人解释道。
“所以老人家不卖我们簪子？”葛毅问。
“是啊，一时兴起花那么多钱买个簪子，回去后觉着不能佩戴，想退，结果不能退，这不又要凭白多出很多误会。”
看来在这个作假成本低的时代，还是有人能够以诚待人，维护行业声誉的人。
“你说想看就看呐。没听说过古玩行只卖不退的道理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卖你的画藏了起来，然后拿一张假的来找我退！？”
听摊主这么一说，围观的人群立马分成了三队，一队是经常来古玩市场淘宝捡漏、自己也教过学费的人，他们主张不能退，因为是老规矩，有几个还劝说中年人算了；第二队是游客居多，觉得摊主售假就是不对，买家还没有退货权了？第三种人就是纯粹看热闹，两边都不偏倚。
“啪”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摊主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