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执锋点点头,望向众将军说:“我打算先把甄族收拾了,有没有人与我同去?”
“我。”赫战首先站出来,紧接着君铃在遇城见过的即位老将也跟着请命。
拓拔旋不甘示弱:“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别看她是女人,却拥有一支不输与赫战的亲卫队,大大小小也历经了十几场战役。
兰朵儿也出身将军世家,见拓拔旋都挺身而出了,她站起来,却被父亲兰振成瞪了一眼:“坐下。”
兰振成原来是亲近二公子拓跋争一脉的人,内战中见势不好便倒戈投向拓跋章。此次讨伐甄族,目的就是彻底剿灭拓跋争,因此兰振成害怕自己因为过去的经历被猜忌。
兰朵儿却不知道父亲的思虑,不甘心放过在执锋面前展示的机会,犹豫一会还是说:“我也去!”
与兰振成不同,拓跋章手下多为文和通一类的人,以治国养民为主,不怎么爱争抢。
而内战前支持可汗的武将则大多出自执锋手下。
比如赫战,出身于执锋亲生母亲的部族。部族被灭后,他作为幸存的孩童被分配给羌古部贵族抚养,而后成长为执锋的亲信。
看着面前一腔热血的将领们,执锋和拓跋章小声商量里一番,朗声道:“王都不能不留人,赫战,你带些人留守。兰振成,你是老将,和我们一起去镇镇场子。”
兰振成无奈,只好接下命令说:“臣定当竭尽全力。”
本来就是降臣,倘若不竭尽全力,就很容易被扣上叛变的帽子。
讨论得差不多,拓跋章活动一下坐得太久的腰肢,说:“大家还有事没,没事就散了。执锋,慕容腾瑞你们留一下。”
慕容腾瑞很少参与讨论。若不是突然被点名,君铃都没注意到他也在帐子里。
执锋悄悄拉住君铃的手,不让她顺着人流溜出去,问拓跋章:“又有霜国的消息了?”
“不是好消息。”拓跋章走到慕容腾瑞身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定王去世了。”
“怎么可能?”慕容腾瑞身子一晃,百思不得其解,“半个月前见他还身体硬朗,没有任何征兆会……”
仿佛很久远的事情了,定王府的一幕幕在君铃脑中重新浮现出来,却失了色彩。幸而执锋温热的指尖轻搓,将她拉回现实。
只听拓跋章补充道:“霜国太子也没了,就在定王去世后的半个时辰,毫无征兆。有人说,是定王的魂魄带走了太子。你们的皇帝听信谗言,已经派兵把定王府围住了。”
什么道理!
慕容腾瑞怔了一瞬,双手我紧,恭声道:“多谢可汗告知,家中遇难,在下请求回到霜国。”
拓跋章叹了口气,宽慰道:“就算回去也无济于事,你的独子是不是还在霜国都城?”
慕容腾瑞的鼻翼动了动,似是在隐忍着什么,牙关咬得青筋暴露,沉重地点了点头。
拓跋章缓缓地说:“我和三弟打算封你为使者,去吊唁霜国太子。好让你找个机会把儿子还带回来,然后再做打算。”
慕容腾瑞不可置信地抬头,喜形于色,激动地跪下叩拜:“多谢可汗相助!”
拓跋章温柔地说:“说什么客气话,你既然与我族交好,就相当于一家人。”
可是慕容腾瑞出发后不久,又有噩耗传来——为保小世子安全,定王妃于府中自尽,以证清白。
执锋送来消息的时候,君铃正在家中整理从军的账册。寄玉担心她忙忘了时间,在厨房做好了菜正要端上来。
只听一声脆响,寄玉手中的盘子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她仓皇地俯身去拾,又不小心抓在滚烫的菜肴上。
君铃急忙把她扶起来,却见她眼泪止不住地掉,泣不成声:“王妃,王妃怎么会走呢。王妃啊,对我恩重如山的王妃啊……”
君铃把她扶起来,止不住地呜咽,心中的感慨多于悲伤。她像一位严格的老师,把君铃从逍遥客教化成淑女,收敛了野性,强化了儒雅。
甚至于最后成为和亲公主远嫁皋国,定王妃都是功不可没的。
可君铃一点也不快活,定王府的时间忙碌而压抑,她渐渐失去了自己的本性,越发嚅喏退让。
即便如此,定王府依旧是她最后称之为家的地方。她现在彻底地,成了一个孤儿。慕容腾瑞几天之内从父母双全变成了父母双亡,恐怕更惨更难以接受吧。
仿佛是为了应景,天空飘起雨来。
雨水噼噼啪啪地敲在房梁上,沿着瓦片的缝隙滚落到房檐,拉成细长的水滴状。又从房檐上落下来,在君铃掌心迸溅成水花,顺着指缝溜走。
执锋怕她想不开,时时刻刻围着她转,一见她发怔就紧张地问:“想什么呢?”
君铃将水花握在掌心:“我在想,霜国皇帝的同辈人,死得七七八八了。”
下一个,该轮到皇帝自己了。
君铃突然想起一个事:霜国皇帝唯一的儿子死了,太子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