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先生让我和父亲把祖母扶起来,欧先生把瓶子里桐油和血的混合液缓缓灌进祖母的嘴巴。让我惊讶的是,祖母的喉咙居然在动。正常情况而言,断气的人是不可能喝得下去东西的。
我有些诧异,战战兢兢地问父亲,为什么祖母的喉咙还在动。
父亲并没有回答我。
倒是欧先生,缓缓地说道:“人死后,自然了断气了,但是你祖母不一样,尽管她死了,但是生前道行高深,所以即使是死了也还有一丝游离的气息。”
“道行?”
我问道。
我不知道欧先生所说的道行是什么意思。
难道祖母还有什么道行,还是什么高人不成?我只知道她扎纸人纸马还行,做灯笼花圈也不错。
我从来没有看出有什么道行。
“应该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想借用你祖母的尸体做坏事。”
“为什么要用她的尸体做坏事?”我更加不解了。
“你祖母道行那么高深,如果被人利用,炼成了老尸,那后果不堪设想。我估计今晚就是有人控制了她,不然不会……”
还没有等欧先生说完,祖母的的鼻子就爬出了一条长长的蜈蚣。
那条蜈蚣很长,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迅速地从墙角的的一个洞钻走了。
欧先生很有自信地笑笑,说道:“果然我没有猜错,背后有人在捣鬼。”
桐油有驱赶邪祟的左右,所以那一条蜈蚣才出来,而我的血液则是起到一个纽带的作用,祖母已经被邪祟控制,只有亲人的血液才能唤起祖母最后一丝游离气息的回归。
就在那一条可怕的蜈蚣不见了之后,祖母扭曲蜷缩的身体也是舒展开了。
我和父亲把祖母抬进了棺材里面去。
其实,我和父亲都明白,祖母的事不能到处宣传,因为要是别人知道了祖母尸变,必然会有一些难听的话。
祖母安顿好后,已经是凌晨五点四十,天亮了,鸡叫声此起彼伏。
为避免夜长梦多,父亲打算尽快处理祖母的丧事,准备早上八点就启棺上山。
欧先生是阴阳先生,他告知父亲最好不要选择在今天,因为今天是阴月阴日。
但是父亲并没有听劝,而是一意孤行要下葬。
尽管父亲没有听从欧先生的安排,但是早上,欧先生还是和父亲一起打理。
欧先生说,因为是阴月阴时,所以必须要用凶恶的黑狗狗血和雏鸡的鸡血,把两者混合,然后洒在棺材上。
父亲撂下了一些事,去找黑狗和雏鸡。
父亲让我看着祖母的棺材,防止别人做手脚。
父亲找来了黑狗血和雏鸡血。
但是,与众不同的是欧先生洒的是黑狗血和雏鸡的血,还有符箓的灰烬。
只有欧先生跟父亲和我知道,抬棺的人和锣鼓队的几个老师傅并不知道。
欧先生洒血的时候,父亲把他们支出去帮忙去了。
棺材绑好后,抬棺的人小心翼翼就位,然后随着一声“起棺”,大家都各自把抬棺的架子放在肩膀上。
抬棺的人自然是小心得很,大家伙很有默契地互相叮嘱:“大家千万注意,梯子滑腻腻的。”
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意外,不知道是怎么地,就一阵风刮过,把一些柴草树叶吹到了空中,兴许是抬棺的某一个人眼睛进了这些柴草木渣,突然抬棺的八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支点一般,全部顺着梯子滑下去了。
滑倒后,气氛尴尬而严肃。
抬棺的几个人都一副无辜的表情,似乎都在用表情宣告:不是我先滑倒的。
有句老话,棺落地,必有灾。
而且,祖母的棺不仅落地了,而且还顺着台阶滑下去了,棺盖没有被打开,外表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磕磕碰碰沾了一些泥土罢了,洒血的地方却是被那些泥给掩盖了。
欧先生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棺落地的征兆,大家都心知肚明。
尤其是父亲,我观察到了,棺材顺着台阶滑下去的那一刻,他的脸色无比沉重。
但很快,他又强颜欢笑地告诉大家没有关系,昨晚下了一点雨,很正常的事情,让大家绑好棺材继续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