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仲堃仪回府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辜负了天枢王孟章,可又碍于君臣身份。
几日的纠结,再三权衡之下,写了一首诗准备言明心意。
天不见亮,仲堃仪就收拾收拾进宫了,宫人却告知孟章刚起不久就去了书房。
仲堃仪一边感叹王上的勤勉,一边心疼,看着孟章静静看奏折的样子,煞是好看,竟站在门边看的痴了。
“仲卿?”孟章刚放下手中奏折抬眼就见一身明黄衣袂,不确定的叫了一句。
仲堃仪方回过神来,进门拱手一揖道:“微臣参加王上。”
“仲卿何时来的,怎么不叫本王。”孟章笑笑,也未起身。
“微臣刚来,见王上看的认真,不想打扰。”仲堃仪哪里肯说自己已来了多时。
“仲卿可用过膳了?本王到有些饿了。”孟章转头透过窗看了看天,已然放亮,再过一会儿就该朝会了。
“还不曾,王上日理万机,可……”仲堃仪如实道,还想苦口婆心一番,又被孟章打断。
“那传膳吧,仲卿与本王一同用膳吧。”孟章心里,这仲堃仪果然是和天璇副相走得太近,最近开口总爱说六行道理,看来得想想办法了。
不一会儿,饭菜已满桌,孟章径直走过去坐下,看着菜肴道:“也不知仲卿爱吃什么?”
“君臣有别,王上留臣用膳已是荣幸。”仲堃仪拱手却是站着纹丝未动。
孟章挥手屏退了宫人,笑着调侃:“仲卿现在不必与本王如此疏远了。”
“那,就多谢王上了。”仲堃仪又是一揖。
孟章瞪了仲堃仪一眼:“不是说过这些礼仪,人后皆免吗?”
“虽说君臣有别,不过既然王上发话,臣便听从。早膳已备好,还请王上用膳。”仲堃仪微微一笑却还是没动一步。
孟章看了一眼仲堃仪,说了一句:“仲卿怎么还不入座?”
“王上没发话,臣不敢妄动。”
“仲卿当真要与本王如此疏远吗?”孟章不禁嘴角闪过一丝苦笑,自那日后,他总感觉仲堃仪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并不是,只是……”仲堃仪欲言又止,没有继续。
“罢了,坐与不坐,本王不想强迫你。”孟章也不想在听仲堃仪废话,干脆自顾自的端起碗,吃了起来。
仲堃仪纠结了一下,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而孟章嘴角微微一笑,也不管那人,兀自吃着饭。
仲堃仪坐在桌边半晌,也未动筷,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怀里那首诗更是不敢拿出。
“王上……”许久,仲堃仪握紧了袖口,缓缓开口。
“怎么,是饭菜不合胃口?”孟章看了一眼未动的碗筷,心里有一丝不快。
以为人又要说教,忽略了人的欲言又止,直接扯开了话题。
“没……饭菜很好。”仲堃仪似松了一口气似得,又暗自懊恼。
“既如此,那仲卿何故不动筷。若是不喜,本王这就命人撤了重做。”
“不,不用,王上不是说饿了吗,快些用膳吧,凉了不好。”仲堃仪说着拿起碗筷就开吃。
“本王不是一直吃着的吗。”孟章甩过去一个白眼。
正吃着,仲堃仪突然放下碗筷,道:“王上,微臣今日还越了天璇副相酒楼一聚,所以,这早膳……”
又是公孙钤,孟章心里一气,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没有说话。
仲堃仪见状,赶紧放了碗筷站立,不敢在继续说下去,心里还在犯糊涂,这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仲卿……”
“微臣在,王上何事?”
何事,何事!无事本王就不能叫你了吗,就许你那公孙兄有事无事皆可拉你喝一杯,本王就得有事才行。
孟章心里越想越气,又不好发作,只好咬着字说句:“自然是有事!”
“王上请吩咐。”
“你!”孟章转身用手指着仲堃仪,却见人站在自己身后,以后他这就要走,赶紧说了一句,“你给本王坐下。”
“王上,是要微臣坐地上吗?”仲堃仪此刻犹如丈二的和尚,看了看脚边。
孟章深吸一气,咬着牙:“好啊,那你倒是坐啊。”
仲堃仪闻言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孟章绕到案几前,看着人心里就来气,“你给本王坐到电外去,没有本王吩咐,不得起。”
仲堃仪一时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没有违背旨意啊,“王上,可是殿外坐在哪里啊?”
“爱坐哪坐哪,最好坐在有疙瘩的地上,今日朝政仲卿就不必参与了。”孟章说着不再理人,抛下一句径直走了。
“王上所愿,微臣莫敢不从。”仲堃仪看着孟章离开,兀自走到了殿外,挑了一处坐下。
从怀里掏出那首诗,看了看,又塞了回去,静静思考这人生,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