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聂守仁刘丽君夫妇两进了房间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聂飞的房门终于打开,拿着一套换洗的衣服,目光呆滞的聂飞才行尸走肉一般进了冲凉房。
随着花洒的热水浇头淋下,聂飞一边擦着身上的血迹,一边流着眼泪,温暖的水珠与眼泪混合在一起流到嘴角,有一股咸咸的味道,虽然是暖的,但聂飞却感觉说不出的冷。
晓云在最后时刻也说她好冷啊。
一想到这,聂飞就再也控制不住,捏紧的拳头使劲往墙上砸,一拳一拳,咚咚咚的回音在雾气升腾中闷的响起,将嘴唇咬到出血,聂飞终于哭出了声。
这一晚一夜无眠。
翻来覆去脑子里全都是王晓云的影子,有小时候的,也有自己暗恋时的,每一个画面都鲜动活泼,让人充满了眷恋。
只是美好的东西总是消失的太快,消失的让人淬不及防,仿佛只是一个瞬间,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人,转眼就跟你说了再见,然后就真的再也不见。
即便你很想很想,也永远再见不到她对你笑的样子了。
聂飞这样想着,整个人就傻掉了。
第二天天亮,刘丽君一早起来做早餐,等做好之后去叫聂飞,打开房门,见聂飞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目光呆滞的瞪着天花板,半点反应没有。
刘丽君叹了一声,轻轻退了出去又将门关上。
后面聂守仁问:“怎么样?”
“一点精神都没有!”看到儿子刚才那个样,刘丽君十分心疼,连连摇头叹息。
“发生这么大的事,难免会受到刺激,要不给他请个假吧,今天就别让他回学校了。你也向单位请个假,留下来也好有个照顾。”
“嗯。”
向来和老公唱反调的刘丽君此时听聂守仁所言,第一次接受了他的意见,然后刘丽君给学校打了电话。
聂守仁没敢掉以轻心,吃了点老婆煲的粥,一直拖到差不多快到八点钟才出门,临别前特意往聂飞的房间望了两眼,向老婆交代了几句,这才去上班。
“儿子,老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猪杂粥,快出来趁热吃。”
过了片刻,刘丽君又敲了敲儿子的房门,听里面仍然没有动静,便又打开门去看了看,见到聂飞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禁又一阵叹息。
接下来的一天,聂飞仍然茶饭不思,聂守仁下班回来后,夫妇俩私下商量,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怕他在家里闷出病来,第二天一大早硬把聂飞从床上拉起来,让他去上学。
此时,王晓云跳楼的消息早已经在从县一中传开了,本来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但现在网络发达,有什么新闻第一时间在网上都能找到。
同桌的王丽初时见王晓云没来上课只觉得奇怪,早上朗读课时,还特意给对方发信息打电话询问情况,只是电话一直不通。
接着就不知道是谁在网上看到了有学生跳楼的消息,然后打开网页一看,就看见知情人爆料,最后整个新闻就爆炸似的传开了。
当聂飞回来上课的第二天,这件事情已经在从县一中炒得沸沸扬扬,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最多就是王晓云跳楼的消息。不过这个时候聂飞还不清楚。
那些在背后谈论王晓云的人,一看见聂飞便全都闭上了嘴,等他走远之后,私下里又在议论纷纷。
大家都知道他跟王晓云的关系,那个英雄救美的故事,早已成了从县一中的传说,不少女孩子还为故事而感动过。曾几何时,都想找一个像聂飞一样的男朋友。
只是女主人公的突然离世让太多的人感到意外,见到故事中的另一个男主角,大多数的人都不想再刺激他。
然而总有些人喜欢在别人痛苦的时候幸灾乐祸,聂飞上楼梯的时候,就听见前面有几个同学大谈特谈:“真想不到我们的校花这样就挂掉了。”
“是啊,竟然选择跳楼,真是太可惜了。”
对于同一个学校的同学,出现这样的意外,大家都是一阵感慨。紧接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句尖锐的声音:“喂,你们知不知道,王晓云给人强奸了。”
然后又有人不要脸的笑着补充:“要我猜,她其实是接受不了,所以这才选择轻生的。”
说完这同学意犹未尽,继续道:“其实这有何必呢,她又不是第一次,以前就跟杰少在一起的,又不是没玩过,至于那么想不开吗。”
说话的人是谢默,旁边几个人是他同班同学,聊天的时候,谁都没看见背后的聂飞,谢默脸上还挂着淫荡地坏笑:“可惜了,不然的话,那么好的小身板,我也想试一试。”然后话没说完,脑袋就给人狠狠的砸了一下。
接着****般的拳头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谢默怪叫着转身,正要发怒,但看清楚对方后,只感前所未有的恐慌,一边叫着一边往后退:“是你。”
王晓云的死,是聂飞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此刻听见竟还有人竟然公然侮辱她,满怀悲痛的聂飞像是头发露的狮子怒不可遏,也不管现在学校在严抓校风纪律,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见谢默竟然想躲,又过去将他揪住,一顿拳打脚踢,只打得对方咿呀怪叫。
跟谢默一起的还有刘强等五六个人,这帮人人之前也是飞扬跋扈惯了,不过自从给聂飞教训过后,已经老实了许多,如见看聂飞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知道对方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劝阻,生怕触了对方的霉头。
“叫你说,叫你说。”聂飞每打一拳,就冲对方吼一声,打到谢默趴倒在地仍不解恨。
人活着的时候已经对人不敬,死后还要遭人侮辱。
谢默那一番话,彻底激怒了聂飞,加上现在凶手都没找到,真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撞见了这么一个窝囊废,聂飞恨不得把他揍死,所以下起手来,拳拳到肉。
谢默又一次体会到了老虎发威是什么滋味。
这是要杀人啊。
被打的谢默连连惨叫,不过没有一个同学去出来劝阻。
他刚才那番言论,不单是聂飞,后面的同学也都听到了,对于这种目空一切不知好歹的人,大家都觉得压根不值得怜悯。
“我不敢了,聂飞,是我不对,你饶了我吧。”鼻青脸肿的谢默再也支撑不住,哭着鼻子求饶。
这个时候,林雨琪等人也回到了学校,见到楼梯上的一幕,赶紧过来劝架。
聂飞不允,接连又狂抠一顿,直到打累了才松开手,临走时,指着谢默的鼻子说:“以后我要是再听见你说一句侮辱晓云的话,我就杀了你。”
最后那一句,聂飞犹如杀神转世,喊得歇斯底里状若疯狂。
这个时候的谢默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连嘴唇边上的血也来不及擦,目送聂飞的背影,鸡啄米似的点头。
所有人都给聂飞让看一条路,窄窄的楼梯,像是夹道为这个刚失去朋友的英雄致敬,但聂飞完全没有打人后的快感,闷着头,一声不吭的回了教室。
一直想找机会和他说话的林雨琪在后面紧紧跟着,但看见聂飞这个样子,背着书包的她咬了咬嘴唇,最终选择沉默不语,什么也没说。
“你总算回来了。”
进了课室,几个死党围了过来,神色都很沉重,连最近在走桃花运的李旭日,看见聂飞那一刻,心里都跟着有些难过,拍了拍聂飞肩膀,也不说话,但看过来的眼神满地忧伤,示意聂飞节哀。
聂飞点了点头,男人与男人之间,话无需太多,有时一个眼神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