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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老僧下江南

江南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流过屋前瓦后。

古阳关里弥漫着春山的薄雾,青石路上看不到人。在这样春雨的午后总应该在家里沏上一壶好茶,品味春天般的生机勃勃。

剑门大礁延迟了几天,这样的雨天海边会涨潮。

绝影门的众人也只有缩在客栈里喝酒。武义则站在客栈外,盯着小雨下的一颗光头出神。

那是一个年老的和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脚上布满了淤泥,这家伙就连鞋子也没穿!

老和尚站在客栈外快半个时辰了,在半个时辰以前这天空还没下起雨来,可随着老和尚抵达客栈外天空就变了颜色。武义总是觉得带来这场雨的罪魁祸首就是老和尚,可天空真的会因为一个人而变了颜色么?

他没有证据,也就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找茬。

老和尚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以为对方要住店或是找人,不过老和尚已经在雨里站了半个时辰了,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撑起一把伞。

可奇异的是雨露似乎也不敢近他的身,直到此刻老和尚脚下的地面还是干燥的,像是一个拒绝一切的圆,任何事物都无法进入老和尚的周边。

武义想老和尚应该是在等人去搭话,不过他并不想走出屋檐下,哪怕是进入了春季可这样的小雨还是令人觉得遍体生寒。

于是老和尚不动,他也不动。

客栈里掌柜忙着给众人抬酒,近乎将整个酒窖都搬空了去,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自从昨夜满城飘雪之后便有不少侠客来他这小客栈里喝酒,似乎是要一睹那位白衣胜雪的年轻剑客,这些天的收入都快比得上一年的收入了。

除了那位剑仙一样的人物,掌柜对这伙人还是蛮佩服的,尤其是那抱着酒坛子豪饮的少年,皮肤虽然黝黑可也气度不凡。

自家的酒烈不烈他还是清楚的,可这小子已经喝了整整八坛,却还在一旁要酒喝,他家的酒窖就是被这小子给喝光的。

西荒的人多爱喝酒,酒量也如同无底洞一般,今天他们比的就是谁先醉谁付钱。燕北不愧是西荒走出来的,哪怕是喝了八坛也目光炯炯。李修平酒量也不错,喝干手中酒坛之后微微一笑。只有段易生苦着脸。

这顿估计要花不少银子,偏偏这两人没有丝毫的醉意,如同在喝水一般牛饮,段易生自认自己的酒量不错,在北荒城也从未遇到过对手。不过平日里他都是和商九原以及苏白龙喝。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一杯酒就脸色发红的书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牛饮的汉子他有些措手不及。

绝影门的流水又得被他输出去,可惜武义大概是好几天吃不到肉了。

苏白龙坐在一边小酌,手里捧着本武当剑法细细研究。天下剑法无奇不有,不过多数都被大门大派所掌握,能将百家剑法集聚于一身的三百年也就出了个左赢,不过也因为剑意驳杂而终生只能停留在入化境无法寸进。

不过越看这武当剑法他便越觉得玄妙,四两拨千斤的剑法天下倒不是没有,可像武当剑法那么精妙的却少之又少,多数都丢失在了时间的长河当中。

若不是左赢把这本剑法送给了他,武当山得要多久才能把这剑法寻回?

除此之外,他所见识过玄妙的剑法也就只剩下绝影门的吞剑秘法了。按照吞剑秘法的注释,但凡是天下名剑剑内都存在着某种“魂”之力,类似于人剑合一的秘术。

段易生便是借着这种秘法吞噬了龙阙剑中“龙魂”踏入了小长生境,但往往巨大的力量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种秘法的代价便是寿命。

便是天下剑仙也不敢妄称与剑同存,剑魂会摧毁四肢百骸。

偏偏段易生吞的还是以霸道猛烈著称的龙阙剑!

苏白龙叹气,抬起酒碟小酌了一口,剑魂一旦入体便没有逐出的办法,段易生大概是没几年可活了。

他抬起头了看了一眼,猛然间瞥到了门外站着的老僧。老僧不穿袈裟也不穿鞋,像是个不理世事的扫地僧一般杵在门外,脸上带着笑容。

他起身走出了客栈,也不带伞,径直向老和尚走去。

“你等了多久了?”苏白龙问。

“约莫半个时辰。”老和尚说道。

苏白龙觉得有趣起来,笑道:“若是我不出来,你就真当在这一直等?”

天下僧人能有这份毅力的,也便只有西荒外的招提寺了,除此之外天下便没有太过正统的僧人,都是些打着佛祖的名号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有了徐林道的存在,苏白龙不免也对这些和尚多了几分好感。只不过刚送走了一个小的,怎么又有老的找上门来了?

“施主总会出来的。”老和尚悠然一笑。

“找人还是住店?”

“找人。”

“找人做什么?”

“找另一个人。”

两人一问一答,苏白龙也不顾自己的衣裳被淋湿,不过听到老僧的话他还是皱了皱眉道:“徐林道已经走了,你该去别处找找。”

老和尚愣了愣,倒也不着急,指了指苏白龙手腕上的紫檀圣乾珠道:“既然他肯把这东西给你,找你也无妨。”

苏白龙心里一凛,难不成这老和尚是来要债的?他也知道这串佛珠是徐林道从主持的金钵底下偷来的,应该不是凡物,却没想到这东西会引来招提寺的和尚。

“你是招提寺主持?”苏白龙讶异地问道。对方不穿讲僧的袈裟,只是一身普通的灰色布衣,招提寺总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吧?就连徐林道也有一身大红色袈裟披在身上。

老和尚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那小子不找也罢,砸了寺里佛像又岂会给我轻易找到?估计早就跑到天涯海角藏了起来,这次下江南,只是为了找施主。”

苏白龙更加惊异了起来,自己难道就那么招光头喜欢?转瞬一年而已,便有两个和尚是为他而来了。

“此番找施主只为一事。”老和尚说,“还请施主移步到招提寺暂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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