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杀回来的一众散修,无论是宁王、世家,还是焚香观的弟子们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说那些寻常兵士、世家护卫和宁王亲随,就连焚香观的弟子都被趁乱打死了一个。眼看着就要被一波推到宁王跟前,甚至有些散修的法术都开始向宁王身上招呼了,负责全权指挥的黑袍弟子正好带着集合起来的其他弟子赶到了,一张阵图祭出,正式焚香观的看家阵法——焚骨留香阵,焚香观的弟子赶紧进入各自的阵眼,结阵而战,立刻阵阵香气漫布开来,除了焚香观的弟子,在场中众人纷纷受到影响,只是被余波殃及的宁王等人只觉得神魂不稳、摇摇欲坠,赶忙退到一旁。那些被阵法直接针对的散修们更是不堪,除了几个天生异种没有嗅觉的妖修以外,战力都十去七八,几个修为较弱的散修甚至直接趴在了地上。
布好法阵的焚香观众人,面对数倍于己的散修们终于展现出了门派修士应有的实力。这群野路子的散修平日里在门派们面前,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货色,即便修为再高,论到功法精妙远不是门派修士们的对手,想要急于破阵却全然无从下手。最后就连几个已经半步还丹的散修临时联手施为,想要以力破阵,也没撼动焚香观的阵法分毫。
斗法这种事情,讲究的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大帮散修乌泱泱的杀过来,本以为是摧枯拉朽的打打顺风仗,谁能抢到宁王的人头,全凭各自造化和手段,谁曾像会遇上大批的门派弟子。若是一下就把这些人都端了,那大家立刻分赃走人,麻烦再大也是楚国王室的烂摊子,散修们自然不会在意。
可现在眼看收拾不了这些门派弟子,那就要准备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了。门派修士让散修们忌讳最深的,还不是门派出身修士们的点子扎手,而是那种打了小的,又来老的,灭了老的,还有祖宗的狗皮膏药战斗。即便一时能占了便宜,早晚也是要栽,神算、剑神、魔祖那个级别的“对门派级”散修全天下也没几个。刚才也不知是谁那么不小心,还弄死了对面一个,这下就是想抱个拳,喊一声“佩服”或者“误会”认个怂都不行了,再不找机会闪人跑路,等对面长辈来了,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于是除了几个顶在最前面松不了劲的倒霉蛋,其他散修都纷纷开始当起了划水狗。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跑的,反正很快本来还算声势浩大的队伍,就变得单薄了起来,怀着一点期待半主动半胁迫着回来的皇帝和曹元淳二人,眼见如此心中更加黯淡,又看看那几个原本跟在左右的寒门臣子,早就逃的不知去向了,心中更是凉了一大截,楚皇清晰的感觉到加持在自己身上的国运正在快速流失。
一声鹰鸣划破夜空,彻底击碎了皇帝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数十只展翅的黑“鸟”从天而降,扔下几具刚刚逃走的散修尸体,又反身飞回宁王身边降下。这些黑“鸟”甫一落地就向着宁王跪拜行礼,借着火光众人才看清,这些黑“鸟”正是背着机关飞翼的飞鹰卫指挥使章振武和一众精锐鹰卫。
见到飞鹰卫和散修尸体的同时,原本还在坚持的散修终于也放弃了,各自打出一击压箱底的绝招后一哄而散。也不知是因为太不甘心,还是准备乘乱富贵险中求一次,逃散开来的散修们中一个双眼像牛那么大的妖修竟然直接冲到了原本被他们护在后面的楚国皇帝身边,一把夺下了他拿在手里的国运龙晶。
“这宝贝与我燕机子的缘分到了!”一口将国运龙晶吞下,那妖修一边抓紧炼化龙晶一边逃跑,顺便还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狂风镰护在身后。虽说这么粗糙的炼化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但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他管不了这许多了。
曹元淳此时早已脚步虚浮,神魂不守,伸手还想阻止一下,却突然心中一阵空明,一个声音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时间到了”,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渐渐趋于静止,曹元淳用最后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皇帝,留下了一声叹息。没有得到天地认可就强行代楚皇立下天道诏令的曹元淳,终于被天道诏令耗尽了最后一缕因果,彻底的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当世界重新恢复运行的时候,就连皇帝本人也不曾记得这世上有过这么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他只是徒劳的想要收回已经几乎不再对他有所感应的国运,满是绝望的眼神在燕机子和宁王之间来回移动。
想要上前阻拦的飞鹰卫被宁王阻止了,前朝的国运龙晶这种东西对于他这种篡位之人弊大于利,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没有这前朝的国运桎梏,天地自然会给自己一块新的国运之物,于是他反而好奇的看向焚香观弟子们,如此宝物在前,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没想到面对这种宝物,焚香观弟子们也没有贸然上前,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现在结阵自守,要阻止燕机子就得出阵,而靠他们的实力,就算是修为最高的黑袍,面对燕机子镰刀,也不会比一根普通韭菜强多少。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燕机子其实是在自寻死路,他们就这样看着慢慢远去的逃远的燕机子的修为不断提升,还丹一重、二重、三重......很快就提升到了还丹十重还在提升,终于在突破了金丹境界后直接炸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散修就是散修,连国运龙晶都敢直接炼化,无知的跟凡人也没什么区别了。”黑袍对燕机子的死嗤之以鼻,看着龙晶再次回到面如死灰的楚国皇帝手中,此时他的身边已空无一人。
“行了,楚国皇帝陛下,这东西不属于你了,”黑袍从毫无反应的皇帝手中夺下国运龙晶,感受着其中浑厚而又暮气沉沉的元气。想不到师门长辈们尽出四散去寻找的东西,竟然被自己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可是真正的大功啊,原本还为死了一个内门师弟烦恼回去如何解释,现在不用担心了,想到这里黑袍觉得自己心中年头通达,似乎连修为都增长了几分。
“靠!”黑袍突然回过神来,赶忙将国运龙晶用之前师门给每名内门弟子都发的一块符文布包好。差点步了燕机子的后尘,黑袍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东西怎么如此诡异,话说掌门还是师叔师伯们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陛下!老臣来也~~~”黑袍还在出神,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法力向着自己和楚国皇帝这边扑来。
“糟了!”黑袍就连自己的护身罡气都来不及发出,几样自发的保命法宝在这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面前就像是肥皂泡一样被捅了个粉碎,白光在面前亮起,黑袍之前的那一身冷汗还没干,就又惊出一身冷汗,面对几乎是还丹真人全力一击的力量,他这次连腿都软了。
于是,黑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边上的楚国皇帝被这力量打成了一地韭粉。
黑袍:“???”
宁王:“......”
在场众人:“......”
一个浑身绑着绷带,眯着眼睛似乎看不太清楚的老人倒在一边,气息奄奄,已经神志有些不清的说,“陛下,老臣天河无能啊,咳咳,那帮供奉说国运已变,不肯出手,老臣只好独自来了。咳咳,如今只有这一击之力,击毙贼首,剩下的就靠陛下自己了。先皇,老~臣~来......”话未说完,用尽气力的钦天监监正宋天河头一歪没了气息。
随着楚国皇帝的死去,楚国的国运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由于未立太子的缘故,整个楚国的国运开始向楚国目前唯一具有继承资格的宁王身上汇聚,而因为得到了在场世家们的支持,其增长的速度甚至超过了之前衰落的速度。黑袍赶紧一摸抱好的龙晶,没想到却摸了个空,抬头一看龙晶已经飞到宁王的面前,而宁王并未伸手去接。
“焚香观的仙长,你们是不是很想要这楚国的国运?”宁王问黑袍。
黑袍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但依然强装镇定,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问“你有什么条件?”现在只要宁王接住龙晶,那这国运龙晶就再无可能落入自己手中了,而宁王迟迟不接,自然就是有其他话要说。
“给我杀光这里的世家家主。”宁王看了一眼周围刚刚宣誓效忠自己的世家家主,就像是在看一圈垃圾。
对这个要求黑袍先是大吃一惊,随后想明白了,“佩服,佩服。师兄弟们!动手!”既然谈妥了,那就不拖泥带水,是黑袍一贯的风格。抢在世家家主们还在震惊之时,焚香观的阵法已经指向了他们,转瞬之间现场尸横片野,早已疲惫不堪的世家护卫和已经基本耗光了保命底牌的家主们,甚至连咒骂都来不及就被一个个诛杀当场。
“我那愚蠢的弟弟啊”宁王看着不甘、不解倒下的家主们自言自语到,“楚国当然不需要世家,但也不需要什么寒门,这天下的权力只能属于朕一人。”他走到楚皇死去的地方,国运龙晶悬浮在半空中跟在他的后面。
宁王静静的回忆起父皇当年将飞鹰卫交到自己手中时的嘱托,“削弱世家是我楚国历代君主的决心,可惜除了太祖,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全都毫无建树,朕这么多年算是看明白了,这楚国朝廷早已被那些世家渗透的千疮百孔,这皇宫之内毫无秘密可言。皇儿,你去吧,去到他们当中去,从他们内部破坏掉他们,就像他们对我们熊家天下做的那样”。
他回忆起那些世家挑动自己争帝位的场面,回忆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布局。眼看着那些焚香观的弟子把满地的尸体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些邪派从来不会浪费东西,接下来就是要应付世家们的反扑了吧,那就让他们来吧,看看这楚国究竟是谁的天下。
“呦呵,你就我师父老乡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吧!别说,长得还真挺像的”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着奇特盔甲的青年出现在附近,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看着自己。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有根,我师父是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老乡,我读的书不多,搞不清楚该怎么算辈分,索性我吃点亏,你叫我赵爷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