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漫长,乌鸦啼鸣,猩红月色被乌云遮挡。
工具间内不断传来木板晃动声响,令人浮想联翩的情涩之语,以及沉重黏稠的呼吸声。
约翰瘫坐在门外,感觉失去所有。
不知过去多久,喘息声渐渐变小,他们靠在一起,享受欢愉后的回味时光。
“好了,我该走了。”
瘦高男人伸了个懒腰,迅速提上裤子,昏暗烛光打在脸上,五官从窗户缝隙显出,表情有些阴沉,眼神琢磨不定。
“不再待会儿了吗,我不想现在回去。”
“……你不是怕被他发现么,怎么现在又不愿意回去,米娜,你真可怜。”
“亲爱的尼尔,我也不想继续煎熬,再给我一点时间,约翰刚刚失去母亲,我怕现在跟他说,他会无法接受。”
米娜慢慢恢复平静,脸上还带着潮红,她开始整理衣物,捋顺褐色长发。
“你可真有心啊,米娜。”
听到她这样说,尼尔突然呵呵笑起来,笑得轻浮藐视,从内衣兜里取出烟纸和小袋烟叶。
指尖轻轻卷好烟叶,直接伸到幽幽烛火中点燃,白烟顺着房檐散开,尼尔享受地吸了一口。
随意把玩米娜的长发,他手指修长白皙,一看就能知道他不做重活,是个吃租的小农场主家儿子。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得到一笔钱,有钱以后要买个属于自己的农场,怎么最近没听你说了?”
约翰听到买农场,耳朵骤然竖起来,这笔钱是他用命换回来的,米娜不是说离婚,她对这笔钱还有其他打算?
“约翰想留在村子陪他妈妈,所以买农场的事一直没有后续,而且他说他把金镑藏起来了,一少部分存在银行,剩下的都埋在土里。”
“现在在约翰名下的财产只有存在银行里那部分,而且财产分割由法官说的算,我没有把握能分到多少。”
米娜开始叹息,离婚这事她早就想过,只是没想到约翰真的外出赚到钱,这自然让她升起更多想法。
穷人看到金镑摆在眼前,如果眼睛没有绽放光彩,那一定因为他是瞎子。
“对了尼尔,你认识镇子上的律师,能不能帮我问问,如果我能证明约翰还隐藏财产,我可以申请调查吗……”
米娜缓缓说出心声,也许如她之前所说那样,她不愿意直接打击约翰是真,只是不愿意现在摊牌的原因很多,分得更多财产绝对是她最在意的。
约翰皱紧眉头,怒火再次燃烧,仿佛比刚刚看到妻子的背叛还要激烈,他已经一无所有,除了金镑。
再次爬上窗户,从窗户缝观察,他看见尼尔挑眉思考,缓缓开口。
“米娜,你难道不想得到全部金镑?”
“那个胖子软弱无能,是他耽误了你,你看你多美啊,多像海报里的女明星,他根本补偿不了你的青春。”
“他理应把所有财产交给你,他不配得到那么多钱,只有你这样美丽的女人,才能发挥金镑应有价值。”
尼尔抽着烟靠在木板墙上,就这样望着米娜,声音低沉。
“全部?”
“我可以拿到所有钱?”
“怎么才能办到?”
米娜有些急切,她甚至忽略尼尔夸自己长得漂亮,虽然这句话同样让她心花怒放,不过她更想知道怎么得到更多钱。
即便外表美丽,也无法改变内心贫穷。
“呵呵,反正他对你言听计从,你只要用些好话套出藏钱地点,再找机会偷偷挖出来,不是很简单吗?”
“……说的简单,不过我没想把事做绝,约翰毕竟还是我丈夫,没有其他方法吗,只要能拿到大部分钱就行。”
米娜撅着嘴,故意向尼尔撒娇,约翰全部看在眼中,他渐渐感到冰冷在体内蔓延,某条神经错乱,陷入更大怀疑。
这世界怎么了,怎么先犯错的人还想拿到更多钱?
那可是我用命换来的金镑!
不、不只是命,还有清白的双手,永无止境的噩梦!
约翰此刻很想冲入工具间,狠狠掐住米娜的脖子,问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问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哪去了?
可他又想起星期日学院老师的话,他们说做人一定要善良谦和,遇到什么事情都先思考,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一个巴掌拍不响,星期日老师说过,绝对是自己有哪里没做好,倒霉事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只找上你家!
约翰也谨记这条原则,因此在他发现米娜出轨后,便不断询问自己这个问题,难道真是自己做错事了?
可他用尽全部知识经验,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原因说服自己,甚至陷入世界观崩塌的巨大麻烦。
他更加瘙痒难耐,用指甲拼命挠抓后背和脖颈,还有前胸肚皮,仿佛身上每寸皮肤都被羽毛拂过,始终抓不住重点。
工具房内交谈还在继续,尼尔对米娜的回答非常不满,仿佛听到天大笑话,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劝她。
本来他也只是无聊,跟这个寂寞女人随便玩玩,谁知道这女人突然得到一大笔钱,那是让人眼红的金镑!
虽然这些钱还不是她的,不过只要自己给她出谋划策……
“不论用什么办法,你都要先问出金镑藏匿点,绝对不要暴露意图,我看你最近隐藏得不是很好吗?”
“米娜,多给那个胖子灌点迷魂药,让他主动告诉你金镑藏哪儿,然后找个理由把责任推出去,和胖子离婚,我知道你早就想这样做了。”
“不用在我面前隐藏你最真实那面,你会活得很累,反正我早就见识过你有多狠心了不是吗?”
随着诱导性话语,米娜转动眼球,被尼尔搂在怀中,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她有些纠结,对于结婚数年的约翰,她肯定自己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亏欠和些许恐惧。
只是离婚对于穷人来说并不友好。
就算约翰出门在外,也会时常邮寄工钱回来补贴家用,所以生活还能继续下去,而他现在突然又赚到大钱。
这个尼尔虽然有点钱,可他也只是莫斯根老爷的侄子,尼尔没有超大庄园和豪华马车,只有一块巴掌大的土地。
可又想他那方面的能力和新鲜花样……
想到这儿,米娜脸上又泛起潮红,内心天平慢慢向尼尔倾斜偏移。
看到米娜还犹豫不决,尼尔有些急躁,一只脚抖动不停,将烟屁股全部抽光,他只能继续用语言刺激。
“呵呵,你还在害怕什么?”
“我还以为你无所畏惧,就算害死那个老女人,也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整日躺在胖子身边。”
“别再跟我装善良。”
“被胖子妈妈发现我们在一起后,将她奋力推向坚硬桌角,又用语言让她心脏病发作,不给她找医生的人可是你!”
“米娜,你根本就是天生的演员和……”
砰!
工具间双扇木门猛然撞在墙上,门栓咔嚓一声断开。
灰尘如烟全部扬起,弹簧吱呀做响,一把生锈铁锤延迟两秒后扭出工作台面,嘭地掉在约翰面前。
夜风吹入工作间,也将天边乌云吹走,猩红月光打在约翰宽厚后背,将影子拉得歪曲狭长。
米娜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愣在原地,她慢慢调整呼吸,在看清不速之客后,心脏猛然收缩,悄悄移步躲在尼尔身后。
尼尔随意扔掉烟头,用鞋底碾灭,面色冰冷如霜,抱手环在胸前,没有任何羞愧或是恐慌。
“不好意思,你、你们刚刚说什么?”
“我坐在外面没听清,很有可能是我听错了,你们能再说一遍吗?”
约翰拖着脚步,缓缓向米娜靠近,脸色阴晴不定,嘴角还裂开难堪弧度,仿佛哭笑不得,又好像笑中带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