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酒气又狼狈不堪,旅馆看门老头闭着眼打哈欠,没有看到人影窜过。
比尔快速跑回房间将门反锁,拉上麻布窗帘,换上干净衣服,把脏衣服和两把燧发枪塞进柜子夹层。
终于停下动作,指尖还在颤抖。
“我究竟……”
街道传来响动,犬吠声接近。
比尔缓缓走到窗边,将窗帘扒开缝隙,警察牵着警犬向教堂方向跑去,还有两名警察进入旅馆。
“我没杀人,警察不是找我。”
“没错!他们应该去找强尼和兄弟会麻烦!”
“呼——”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调整呼吸节奏。
躺在床上忐忑等待,声音终于远去,警察没有上来搜查,他们只是询问看门老头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神经暂时放松,比尔取出怀表和镜子,脸上被子弹擦伤处已经愈合,看不出受伤痕迹。
“究竟怎么回事?”
“男巫?”
“我在那地方获得的能力没有消失?”
“我的血何时……变成黑色?”
拼命吞咽口水,将怀表打开,铜制怀表里玻璃表面完好无损,指针没有变化,依旧指在零点位置。
贴上耳朵,细微咯哒声从怀表传出,齿轮转动,均匀而富有节奏。
翻来覆去检查怀表,找不到突破口,比尔决定把怀表收好,以后拆开检查。
还有更紧迫的事要弄清楚。
伸出右手,手掌微微颤抖,还残留少量黑色血痕,有刺痛感。
比尔闭眼回忆,感受着诡秘力量,镜子中,镜像恍然动了。
没有看到镜像变化,他很快抓住熟悉奇妙之感,缓缓睁开双眼,世界更加清晰,煤气灯关着,依旧看到影子。
“黑暗中也有阴影,黑夜就是世界的影子。”
尝试调动力量,身影径自扩大成圆,泛起波痕,翻滚,像被狂风刮过的黑色湖面蠢蠢欲动。
突然抬手,似乎找到发泄口的黑影骤然脱离地面冲到墙上。
砰!
木框油画砸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扬起白灰。
“不是做梦?”
隔壁房间响起煤气灯打开的声音,骂声不绝,比尔还看着双手,心脏收缩,震惊的脸慢慢展露笑意。
“真的,是真的!”
“天生男巫也好、邪恶侵蚀也好,拥有力量才能存活!”
“嘿嘿,嘿嘿嘿嘿嘿……”
“我能控制它,我还有救!”
“不不不,冷静下来,尽管可以控制,我对这种力量依旧一无所知。”
紧张喝下整杯凉水,继续控制黑影,这次比尔更加小心缓慢。
黑影随意念翻涌变幻,右手血痕再次变淡,闭上双眼感受,意念渗入黑影深处,黑影内空间在脑海浮现。
空间混沌昏暗,影痕悄然如水般流淌,纯黑匕首和走私船巨大的虚影漂浮,随着影痕波动。
“遗失的匕首!”
试着伸手去抓匕首,穿过地面影圈,比尔看见苍白且带有旧日伤痕的手臂,闯入这片属于影子的空间。
“嘶——”
艰难抓住匕首,手臂传来挤压感,犹如进入充满羊水的产道,黏滑却备受阻拦。
猛然抽手,漆黑匕首终于粘连黑影突破空间的界限!
黑影离开脱离空间后骤然变僵,像口香糖遇到冷空气般失去活性,缓缓脱离匕首和手臂。
接着地面影圈缩小,最终消失。
“令人感到亲切的武器,也许是我逃离时就遗留在那个世界......”
“我的影子直接连接诡异世界?”
比尔皱紧眉头,那个世界充满危险,他绝对不想再次进入。
“不对,这个空间除了匕首和走私船什么都没有,它与我自身影子相连。”
“只是走私船怎么和匕首在一起,它不是停在岸边吗?”
再次唤醒影圈,手臂身入,抓向走私船。
只是手掌触碰船身那刻,比尔什么都没抓住,走私船如一团影像。
“它果然不在……但我是不是可以推测,物品可以藏入阴影空间?”
暂时收起对走私船的猜测,比尔知道,如果能将燧发枪藏入这片空间,保命手段便会增加。
毕竟诡异力量无法光明正大使用,他不想和教会及猎巫人们纠缠不清。
为了验证推断,比尔翻出两把燧发枪。
试着将燧发枪送入影圈,但影圈忽然闪现刺眼光芒,阻止燧发枪进入。
“没有成功?”
接着比尔又将漆黑匕首送回,匕首成功进入,走私船虚影也随着暗流发生晃动。
“也许只有被黑影侵染过的东西才能送入。”
调动黑影侵蚀燧发枪,铜制枪管浮现黑色斑块,双手握枪身,比尔大气都不敢呼出。
黑影一寸寸渗入枪身,在寂静深夜发出细碎声音,犹如老鼠啃食。
“咯吱咯吱……”
几分钟过去,呼出浊气。
比尔手中的枪支不再由棕红色实木与铜管结合,而是通体漆黑,枪管处依稀可见金属质地。
扳动枪锁,燧发枪发出金属声。
打开药池,枪身内子弹和火药也被染成墨色,火药安稳躺在药池,带纸壳的黑色子弹也塞在枪管,等待发射。
燧发枪被成功送入异空间,没有任何阻碍。
“推测果然没错,有了枪和阴影力量,再遇到突发事件,我可以应对!”
将另一把燧发枪也侵染成黑色放存入异空间,比尔拄着额头,头有些发烫,但他应该做出正确选择再休息。
“虽然事情出现转机,我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但力量无法在人群中使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是男巫。”
“不能贸然毁约,兄弟会清楚我的底细,他们可以选择派人将我抹杀,或是直接去教会举报。”
“矿区不知道我的身份,小心行事,有机会能活下来!”
活下去,就是正确答案。
再次明确目标,比尔忽然感到阵阵头晕恶心,全身乏力,很快躺在硬床上,深深睡去。
深夜无眠,警察还在寻找可疑人员,脸上带着倦意。
“呜——呜——”
声音从街口传来,煤气灯照亮暗巷,明亮晃眼,这里是案发现场,警察们迅速整理警服,笔直站成两排。
他们右手放在胸口上方,手掌朝下对汽车行礼。
蒸汽车缓缓开入巷子口,它有四个大轮子,车身后方装有煤油车载水箱,车尾喷发白色冷凝蒸汽,就像愤怒的大水壶。
车上有两排座位,但只有司机和穿灰色风衣的男人坐在上面。
男人胸口挂着警长徽章,带着精致漆皮手套,摘下帽子和围巾后,露出茂密的络腮胡。
“沙威警长!”
警察齐声问候,中气十足。
沙威警长被震得耳根发麻,眼角不自觉跳动。
他走下蒸汽车微微点头,却没在警察面前停留,快步走向尸体。
“说过不用见到我就行礼,散开去忙自己的事。”
“谁来说说案件情况,与走过场的无聊举动相比,我更关心凶手与死者。”
沙威已经蹲在尸体旁边,手指碾着灰尘和血迹,眯眼观察周围环境,一名年轻警察积极跑过来汇报。
“沙威警长,死者是有犯罪前科的新移民,头部中弹而死,巡警听到枪响后迅速赶来,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其他发现呢,有没有查到可疑家伙?”
“没有发现,连警犬都一无所获,真奇怪,难道他们因分赃不均产生矛盾,同时开枪杀死对方?”
年轻警察挠挠头,他是个新人,对破案一窍不通,但他本人非常喜欢推理小说,家人才会托关系把他送进警署。
“蠢货,他们伤口在同一侧,怎么可能互相杀死对方?”
“两具尸体距离很近,狙击手无法在深夜行动,子弹却精准打中太阳穴,凶手极有可能近距离射击。”
沙威皱起眉头,轻轻扳动尸体查看,又去检查另一具尸体,发现另人在意之处。
他拿出镊子,从尸体脑袋夹出染血并有些破裂的子弹放入手帕,继续检查。
“沙威警长,您又有发现?”
年轻警察非常好奇,甚至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案件推导过程。
“这是已经在海豹国际公约中禁止使用的铅弹,铅弹会给中弹者造成极大痛苦和伤害,很不人道,因此铅弹市面上买不到,只能自己制作。”
“事情都到开枪才能解决的地步,竟然还去考虑人道问题……”
年轻警察随口一说,沙威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继续说着。
“你看这两具尸体,脖子处有明显勒痕和抓痕,凶手一击就可以杀死他们,为什么尸体会有勒痕?”
沙威说到一半好像想起什么,他脱下风衣躺在地上,做出尸体的姿势,甚至露出尸体那种狰狞表情,缓缓起身又躺下。
“沙威警长,您这是在做什么?”
“模仿他们倒地前可能做出的姿势,你去通知负责寻找可疑人员的警察,凶手至少有两个,让他们注意一下。”
沙威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拍拍土,年轻警察迅速在笔记本上写下沙威说的话,提出疑问。
“沙威警长,您怎么知道凶手至少有两人?现场除了尸体什么线索都没有,连警犬都没有作用,您……”
“新人,难道你觉得我还不如狗有用?”
沙威瞟了年轻警察一眼,转身走向巷子口,年轻警察有些尴尬,不敢再多嘴乱说。
“动用你有限的智商,脖子上有严重勒痕抓痕,说明他们被人用绳索勒着脖子,奋力挣扎过。”
“凶手没必要使用两种杀人方式,没有效率。”
虽然沙威对年轻警察并不看好,他还是解释清楚,希望傻瓜早日开窍。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对破案过程上心的新人,这让他怀念自己当新人的日子。
“死者在挣脱绳索后逃跑,逃跑途中被射杀。”
“从死者倒地方向可以看出他们自东向西逃跑,凶手却在西南方将他们射杀,所以凶手至少有两个,一个在身后追赶差点勒死他们的凶手,一个在巷子中使用枪支,截杀死者。”
“原来如此,因为用绳索的凶手失手让死者逃跑,所以用枪的凶手才会出手。”
沙威终于表示赞同,年轻警察听到沙威对案件的推论,心中不免升起敬仰。
“可凶手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人,两个有前科的抢劫犯而已。”
“还不清楚,也许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不过这些就交给你们了。”
沙威打着哈欠回到蒸汽车,年轻警察崇拜地目送沙威,不忘将沙威的话全部记在本子上。
“对了新人,你叫什么名字?”
蒸汽车再次发出呜呜声,就在蒸汽车启动瞬间,沙威突然转头询问。
“我?”
“算了,不管你叫什么,明天尽快把死者人际关系送到我办公室,越详细越好。”
沙威警长随意把帽子盖在脸上,靠着座椅休息。
蒸汽车扬长而去,留下一片白雾和终于反应过来的年轻警察,他摇着警帽大喊。
“埃尔文!沙威警长,我叫埃尔文!”
海风刮过,沙威警长将帽子带回脑袋,眼前晃过宏伟的教堂,他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什么关键信息。
“第六感?”
“啧,我又不是女人。”
PS:不知道蒸汽机车什么样子的可以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