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候,整个祠堂的气氛变得很怪异,就连五叔也都不敢多看老村长一眼,外面有更多的村民不断涌入来,但挤到前面目睹了老村长的遗容后,全部都心中一寒,似乎觉得祠堂里面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六叔,七叔等几个亲眼目睹老村长离世时样貌的长辈也都大吃一惊,他们印象中老村长绝对不会笑得如此诡异的,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萧然,同时也为了他想出来的办法叫绝。
村民们绝对不是无神论者,他们之中部分人但凡头晕发热都会找算命先生占卜问卦一番,母猪声多了几个崽也会叩谢神恩的,老村长这样的一个笑容,足以让他们联系了很多很多东西了。
很多人内心已经禁不住想起了之前刻意忽略的族谱警言,毕竟再多的钱也没有性命重要的。
萧军作为第一个迁坟的村民,他此刻的内心如同有数百只蚂蚁一起爬着那么烦躁,本来他是最早拿到钱的,应该开开心心,但如果老村长真的因此而死亡,还有死得如此诡异,恐怕这些钱他也不敢用了。
五叔想了一下,对萧然说道:“萧伢子,此事确实奇怪,我们应该去找萧老四,让他给大家一个答复吧。”
五叔似乎一言惊醒梦中人,有几个年轻人推了一下身边得萧俊贤,大声喝道:“你爸爸在哪里?快叫他出来。”声音在萧俊贤耳边响起,吓得他一跳,萧俊贤看到刚才还鞍前马后得几个年轻人现在就变了脸,他们可是都拿了迁坟的定金的,但形势不对就见风使舵,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待萧俊贤回答,却听到门外一阵骚动,有人高呼:“萧老板回来了,萧老板回来了。”
众人闻声惊叫连连,刚才已经禁若寒蝉,心中直打退弹鼓的人们,现在萧老四出现了,却又希望市集有转机,手上的钱还是热乎的。
萧然自然全程留意了众人的表情转变,他心中冷笑一下,心中肯定了小五的看法,村民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淳朴老实的样子,为了钱他们暴露出心中最丑恶的一面。
“大家静一静,麻烦让开一条路,谢谢大家!”一把中性而极为温善的男声响起,村民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此时,祠堂外面已经站满了陆续赶回来的村民,祠堂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空间,很多村民只能踮脚翘首以望,更有一些村民爬上了旁边的榕树上,试图居高临下的观看。
在萧老四温善的声音,众人慢慢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个带着墨镜,头发梳成闪闪发亮的大背头的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该男子大热天的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但脖子上却挂了一条粗大的金项链,右手不断滚着两个银色的铁球,左手插袋,面露笑容的走了进来。
萧然远远的看见了萧老四这身派头差点就笑出声来,这不正正是把暴发户三个子刻在额头上了,萧然心中好笑,却又是十分感概,他暗中说道:“老村长,村里的人几乎全部来欢送你了,你老人家安息吧。”
萧老四走在前面,他身后还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然后后面是天水和大小牛三个人,他们五个旁若无人的走进来,天水此刻眼中只剩下萧然的身影。
萧老四走到五叔的身边,先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对五叔说道:“五哥,怪不得我上你家找不到人,却没想到你在这里,不过也倒好,是你的就是你的。”萧老四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过去,完全无视萧然和一众长辈的存在。
六叔,七叔能沉住气,却有人忍不住了,只见从长辈中颤巍巍的走出一个人,正是半弯着腰的八婆,她刚才差点给人绊倒,幸好有萧然扶住才捡回一条命,老村长生前对她多番照顾,她比老村长还年长几岁,但老村长现在走在她前面,自然是非常伤心的,现在看到萧老四过来了,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当堂就发起火来。
她虽然已经八十好几,但中气依然很足,指着萧老四就骂了起来:“赖贵子,你害死了村长,还想害死我老婆子是吗,大热天穿成着鬼样子,我看你就有鬼,老婆子先打死你,打死你个孝子。”说完搬起她刚才坐着的小凳子往萧老四砸了过去。
萧老四正意气风发的打算向五叔讲述纸上的内容,却没想到给人一番抢白,他回头一看,还在回味八婆的说话的时候,却看到小凳子往他飞来,他下意识一闪,凳子无力掉在地上,却刚好砸中的他的脚,砸中那双擦得发亮得皮鞋上,痛得他弯着腰,连吸着冷气。
但对方是八婆,萧老四也不做什么,他只能耐心得说道:“八婶,好歹咱们也有点亲戚关系,你不要听着小子胡说八道,这件事另有内情的。”这一砸把他的兴趣砸掉了一大部分,他终于第一次看了下萧然。
萧然这几年因为谋生讨活的性质问题,在城市里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对于现在的萧老四,萧然在心里把他和三年前的相比较,萧然惊奇的发现,现在的萧老四除了样貌没变之外,性格,动作,行为,说话全部都变了,没有一点从前的样子。
萧然扶住了开始气喘得八婆,忙叫了叶七叔帮忙照顾一下,然后看着萧老四说道:“萧成贵,老村长就在这里了,你说什么另有内情的,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听说后天你和老村长是要竞选新村长的,在这个骨节眼上出了问题,你逃不了干系。”
“逃?我干嘛要逃,我现在大把钱,县城那帮人见钱眼开,村长之位我直接砸钱下去都能买回来,我为什么要害村长,我光明正大的和萧向东竞选村长,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公道,让你们看一下什么叫人心所向。”萧老四大声说道。
六叔在一边听得恼火,一拍案上说道:“我呸,拿钱买来的村长还要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你自己看下村长,村长就是你迁坟害死的。”
萧老四自然早就看道了老村长的遗容,不过他早就有人提前通知了他,有了心里准备自然就好了很多,他嘿嘿一笑:“都马上二千年了,你们居然还迷信成这样子,你知道吗,马上就要推行火葬法了,土葬早晚都会给废除,不是我好心收地,你们就霸着这些坟地等死吧。”
这些说话在萧然和一众长辈的耳中显得非常难听,但其他的村民却似乎没有任何不满,似乎萧老四一出现,他们的钱终于又跑进他们的袋子里,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反驳萧老四的,有些年轻人甚至叫嚣着:“萧然,萧老板有心带大家发财致富,你偏要阻挠,需知道阻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啊。”
这些说话引得众人大声附和,就连公然叫萧然滚蛋的口号也出现了,天水看着他一脸耻笑,萧然没想到村民已经愚昧至此,他内心替一直为村民呕心沥血的老村长不值,也为此感到了悲哀。
突然,“砰!”一声,吓的高喊口号的村民声音一滞,纷纷向发出声音的放心看了过去,却见祠堂一扇窗犹自扇动不已,一阵风又从窗外传来,呼呼做响,原来是风把窗吹开又关闭发出的声音,天水见状走过去把窗关紧。
村民们给无端的一吓,顿时把刚刚出现的胆量又丢掉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着铁青着脸的萧老四,萧然一直留意着他,却看到他也给吓了一跳。
“做贼心虚!”萧然低声说道。
萧老四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正想说话,门外传来一声叫喊声,却见有一个人猛冲了进来,来人汗流浃背,看出来是从远处赶过来的,气喘吁吁的,他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群,眼中的焦点在萧老四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看到了老村长身边的萧然,接着他看到了躺在长案上的老村长。
“爸!爸!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的!我都叫了你不要做这个村长了,你非要不听,终于害了自己啊!”男子一把伏在老村长的身上,大声恸哭了起来。
萧然自然认出来这个赶过来的男子是老村长的儿子萧小岳,他摇了摇头,总算老村长也还有亲人,自己呢,自己连爸妈的样子都没印象。
男子痛哭了一会,抬起了泪眼朦胧的眼睛,却是第一次认真看着他爸爸的遗容,他觉得怎么我爸变成这副模样了,笑得好奇怪啊,然后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奇怪,而是有种说不出得诡异,“啊啊!”他大叫着跳了起来,在他心中清楚萧然和老村长的关系,此刻他突然抓住萧然大叫道:“萧然!!你对我爸做了什么,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子的!”
萧老四见状不露痕迹的冷笑了一声,别看萧小岳这副悲哀的样子,但他私底下找过萧老四好多次,因为他家的坟地也不少的,但老村长一直不赞成迁坟,让在县城做生意欠了一屁股债的萧小岳好生失望,所以他一听老村长去世的消息,虽然心中悲痛,但他竟然觉得在悲痛之余居然有那么一些开心,老村长走了,自己便是一家之主了,家里的几口坟自然可以换成钱拉,县城的生意也就可以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