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为什么要提前迁坟,却是因为他儿子千辛万苦谈的一个女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但因为家里还是住的泥屋,三间小房加一个天井,厅不大,饭桌设在天井附近,吃饭的时候碰到下雨天,腿脚的裤子都要给雨水打湿,他儿子的女朋友过来见家长的时候吃了顿饭,不巧碰到下雨,把新买的小皮鞋打湿了,女朋友当场发飙就走了。
他儿子追出去哄,最后垂头丧气的回来,女朋友唯一的要求,婚房必须要红砖屋,还不能带天井的,这个要求本来也是很合理的,毕竟人家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跟了你,还要委屈别人住泥屋,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萧军知道自家事,他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的老娘年事已高,平时就靠他和他老婆种一些蔬菜之类挑出市集换几个钱过生活,勉强一家几口求个温饱,哪里有闲钱建房子,一块红砖就要一毛钱多,建个平房都要一千多块砖钱,再说了,他膝下三个男丁,要让他们都娶上老婆,必须得建两层楼房才行,那就好几千块钱的了,把他的肉割了论斤卖也卖不来这么多钱。
正好萧老四放出来要买坟地的消息,萧军家里还在拜祭的坟地就有三口,这个消息对他和他几个孩子来说当然是雪中送炭了,当天他就签了合同和订金拿了回来,定金就是一千五百块,萧军自问一年不吃不喝也存不了这么多钱,回来家后,一家人欢天喜地的,房子终于可以建了,老婆也能娶了,好生活也能过上了,打后一个星期,萧军一家天天吃肉喝酒,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当然,同一天签合同的村民很多,据说那天在南水市集,所有的猪肉都给卖光了,可见一斑。
萧军一家舒服了几天,便开始建房子了,房子最大的开销在于红砖,他算了一下两层楼需要的红砖,却发现手上的钞票不够用的,无奈只能先建一层,但一旦人享受惯了,最主要还知道了自己还没拿到手上的迁坟的尾款,那是足足三千块钱,到时候建好房子还能买台摩托车,再给家里买台电视机,缝纫机都绰绰有余。
他那个准备结婚的儿子最近在女朋友那里也抖起来了,腰硬了很多,还听说他另外两个儿子也纷纷谈了女朋友,还真是有钱好办事啊。
三个儿子于是每天晚上都在做萧军的思想工作,说什么早迁晚迁也是迁,何不早点迁坟把钱拿到自己手上,以免夜长梦多,萧军拗不过,加上他吃了几天肉后再吃回南瓜番薯之类的总觉得口寡寡的,也就有了今天提前迁坟的事情了。
再说萧军听闻萧然的问话后,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倒在地上,萧然见状已经猜到了,他看了一下六叔,叶七叔几个前辈,却见叶七叔回答道:“我们直接回到祠堂的,却没留意萧军他死鬼老爸的棺木是什么时候运回来的。”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声音:“三哥,这事情我知道。”却是一脸兴奋的小五,他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另外一个精壮的小伙子。
小五拉着小伙子挤到了萧然的身边,指是小伙子说道:“铁蛋你还记得吧,现在都快比我高了,萧军老婆的棺木,就是他帮忙抬回来的,所以问他就最清楚了。”
名叫铁蛋的小伙子自然叶记得萧然,萧然一直是他仰慕的对象,听道小五介绍了自己,他对萧然说道:“萧大哥,你终于回来拉。”
萧然见小五和他打了个眼神,不由对小五的办事能力大为满意,他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萧老四和天水等人,还有已经给儿子扶起来的萧军,对铁蛋说道:“对,我回来了,你先把具体情况说一下,我们今晚再聚一下。”
铁蛋点了下头,说道:“萧军花了十块钱请我们几个抬棺木,我记得是中午十二点起的棺,因为那时候大家在坟地边吃的午饭,我还特意问下了风水先生的时间,就他戴了块手表啊。”
铁蛋看到村民都望着他,稍微低下头继续说道:“他老爸下葬时间不够半年,棺木还很新,我们套好绳子之后,烧了几串鞭炮,就抬回村了,回到村里的时候,萧军带着我们绕到了他家里旁边的一个空地,空地上已经提前挖好了坑,有风水先生搞了一阵仪式后就下葬了,但坑却没有掩上土,听说清明节后送上县城火葬场处理。”
“因为我今天还约了朋友出县城的,所以下葬的时候看了下时间,我记得是刚好一点钟,然后我就听到祠堂这边大吵大闹,接着就给小五拉过来了。”
铁蛋说完,全场一片安静,萧然问道:“铁蛋,你能确定是一点钟?”
“没错,萧军家门开着,大钟就挂在他家中堂,钟声响了一下,我记得很清楚。”铁蛋肯定的说道。
萧然笑了笑,谢过了铁蛋,对大家说道:“现在大家知道为什么萧军会害怕成这样了吧,他分明是想到了风水先生看好的迁坟和下葬的时间,老村长在迁坟的时间昏倒在祖坟处,呼吸全失,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当我背他回到祠堂,把他放在这条长案上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是一点钟,这个时候也正是他老爸棺木下葬的时间,我们经过了岳先生的专业判断,老村长最后死亡于这条长案上,和下葬的时间吻合的,我说得对不对,萧军.”
萧然最后一句话是看着萧军的,萧军没有答话,他瘫倒在他儿子怀里,但情绪却已经稳定了下来。
萧老四看一下岳先生,说道:“你长篇大论的想说什么,老村长分明就是猝死,把他拿去尸检也是这样的结果,这个和迁坟时间有什么关系!”
萧然冷笑了一下,说道:“有这么多巧合,你们还不够清醒吗?这就是老村长借着他的遭遇和我们说,绝对不能迁坟!”
天水闻言反驳说:“你不要一时说一样,一会和迁坟有关,一会和下葬有关,也都是你自己说的,你有证据吗?按照我认为,这就是巧合罢了,萧军,你也太没种了。”他看了下萧军,继续说道:“萧然我和你说,我今天就把我爷爷的坟迁了,如果还有这样的巧合,那我就信了你一次。”
萧老四晒了一声,说道:“看来我还有必要在村里搞间学校,教育这些未来的小孩们千万不要迷信才行。”
萧军休息了一会,也给天水直接骂了一轮,似乎又想通了什么,站了起来,但思想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虽然有萧老四和天水的说法,冲淡了众人心中泛起的寒意,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却在众人内心慢慢滋生着。
这时候,岳先生却哈哈大笑起来,他似乎现在才想通了个中的矛盾冲突,说道:“哈哈,真可笑,愚昧的村庄,居然还迷信这些鬼神之说,我在美国生活了六年,知道他们怎么评论我们的吗,他们说你们就如同没开化的野人一样,连打雷闪电都觉得是上天要惩罚你们一样,笑死我了,萧老板,我很为你未来担心啊,不如考虑跟我过美国算了。”
萧老四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听到“咿呀,咿呀”的声音响起,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却见祠堂墙上三扇原本关紧的窗却突然慢慢的打开了,众人没看到任何的人影,但窗户就好像给人用手慢慢推开的样子。
窗户年久生锈,要很大力才能推开,而这个摩擦的声音就难听得多了,咿咿的声音如同拿刀割着众人耳膜一样,在鸦雀无声的祠堂里分外的刺耳。
天水最先反应过来,他怒喝一声:“是谁在搞鬼!”没有回答的声音,此时窗户已经开到最大,突然“呼呼”一阵风声从大开的窗户种吹了进来,风中夹带着沙尘吹了起来,让本来就光线不好的祠堂更加阴暗,吹得众村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股怪风吹停了天水走向窗户的脚步,然后听闻“啪,啪!”两声,祠堂吊下来的两盏灯泡突然爆了,碎片悉悉索索的掉在众人的身上,“啊啊!”有一些胆小的村民特别是女性已经尖叫了起来,打算跑出祠堂了,但无奈一时间塞在祠堂的人实在大多,只能互相推挤,开始混乱起来。
天水擦去脸上的沙尘,叫道:“大家别慌,是风吹进来的石子碰巧把灯泡打爆罢了。”但声音却淹没在众人的惊呼声中。
萧然却是第一时间让小五带着长辈们蹲在长案之下,叶七叔顺手一拉,把五叔也拉了下来,却见虽然村民想离开祠堂,但却没有多少人会靠近老村长的遗体附近的。
“呼呼呼!”
又是一阵怪风吹来,这次风中夹着一些红白的纸条吹了进来,纸条在祠堂的上空飞舞中,一些掉了下来,又覆上了村民们的脸,众人一看,这些s红白的纸条正是清明节日拜祭用的镇纸,当场吓得脸色苍白,脚腿打颤,尖叫连连,就连萧老四的眼神也变了,他的西装在慌乱的村民冲撞之下扣子都脱掉了几颗,正在狼狈的大叫着。
“报应啊,报应啊!蓝溪村大难临头了啊!”不知道为什么,四爷蹲在长案下颤抖发出来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众人的惊叫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下子众人扭头看向正卷缩在长案下不断发抖的四爷。
有更多的纸条吹了进来,风透过窗台,发出呜呜的声音,响彻在村民的耳边,四爷如同念经般的诅咒声音更如附骨之疽,众村民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顶端,但祠堂的门口很小,只足够三人同时出去,一时间,呼天抢地的声音从祠堂里传出来,在外面围观的村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见跑出来的人大说撞鬼了,吓的也跟着一起跑开了。
瞬间,祠堂外的人跑掉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