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崇山峻岭笼罩在一片灰沉沉的云雾之中,被太阳遗弃的群山,像一个个满腹委屈的巨人,阴森森地耸立在云端。
这种鬼地方,恐怕没脑子的也不会靠近。
我们停在入口,不再前进。
“雾气太朦,对我们此行不方便吧。”首先开口的是法胖子,他皱着浓眉打量着群山,询问领头羊,也就是羊博士的意见。
我突然想到老人的那句话。
“这座山,年仅十岁的我从未见过,它很高,被浓雾遮掩,那时我已经爬了很远了,稍微低头看看都能让人晕眩。?”
被浓雾遮掩,说的不正是这里吗?
我突地打了个寒噤……红色的眼睛……?
真的会出现吗?
照这情况,就算在我眼前突然冒出一个鬼也不足为奇?
“不,不是天气原因,而是这里,本来就是这样。”羊博士摘下眼镜擦干一路而来积累的雾珠,重新戴上高兴地道。
“什么?不会吧,传说中的飘翼山就这鬼地方?”老四伸长脖子往下看,语气还带了几分兴奋与新奇。
顺着羊博士指向的位置望去,我们看见对面一座被浓浓白雾环绕的险山高耸入云端,眼睛都看疼了,还是看不见顶儿在哪。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吧。
不过……
望着被一片茂密的草丛阻挡了去路的前方,我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千算万算,就是忘了带开路的家伙了,这下可好了,眼下这叶片锋利如刀片,人一走进去,挨挨碰碰割伤破皮是难免的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没开始就损兵折将,这兆头吉利吗?
作为领头羊的羊博士狭长的老眼往在场人一扫,目光落在了大胡子斜背着的弯刀上,眼睛蓦地一亮。
这不怀好意、精光四射的目光混迹江湖多年的大胡子自然也是发现了,不等羊博士开口,健硕的身子已经跃向前,一言不发,握着他的兵器“唰唰唰”地开起路来了。
“真是懂得团结意识的好小伙。”羊博士满意地点点头。
“那把杀人不见血的宝刀居然用来伐草……”法胖子圆圆的脸抽搐了一下,他虽然佩服文化人,但佩服跟原则还是有差别的,“我们不计较不代表我们不会生气,老羊你别太过分。”
“干嘛,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老夫在逼他吗?”羊博士自恃博士多才,浑身上下都被一股子倨傲所笼罩,平日哪里会有人顶撞他,今日组团寻宝,居然被一个屠夫一样的莽汉顶撞,自然是气不过,只见他气得一撮羊咩胡子翘得老高,眼珠子都瞪圆了,胸口急速地起伏着,真担心突然就这么两脚一伸,就挂了。
正当人心散漫的团队弥漫着诡异气氛,两人磨拳擦掌,几乎要冲上去干上一架的时候,远方的飘翼山突然响起一阵阵“叮叮咚咚”如清泉跳舞、又似竹笛奏乐的清脆悦耳的天籁之音,它仿佛一只有魔力的大手在山的上面向我们轻轻地招手,那动作很温柔,让陶醉在其中的人们不由得想起了母亲……
妈妈的手……
儿时的回忆,多甜美的粉红记忆呀。
我已经完完全全走进了音乐的世界,被那动人的乐曲所包围,忘乎所以,忘记了思考,就连自己是谁,也迷迷茫茫地忘却了。
如果能去那里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发出如此优美乐音就好了。
我无意识地想着,心里被奇妙的欢乐所拥抱,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整个人好像长上了翅膀,要在湛蓝的天空中自由的飞翔。
无论是荆刺揽衣、还是杂草割面,我都无所惧地向前、向前,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奇妙音乐的源头。
疼痛是什么?
浑然不觉。
“沙啦啦!沙啦啦!”
不是雨点敲击大地,它反而比较像是某种爬行动物大面积地碾压杂草而急速穿行的杂音。
那来势之汹汹,大有任何障碍物都无法阻挡之势。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犹如魔音灌耳,使得迷迷茫茫的众人刹那都打了个激灵,全身一震,空洞的眼神逐渐恢复如常的或犀利、或冰冷、或冷漠……
尤为机警的马里昂首先发现了目前情况的不对劲,他沙哑的嗓子像是从一个细缝里钻出来似的怪叫起来:“大家小心左边!”
旋即一回身,躲在了众人的右侧,以防不测。
好一个利索的兔子闪。
但我也顾不得鄙视他了。
因为虽然我仍未回头,却已嗅到了浓浓的腥臭,那是混杂了许许多多浓稠的鲜血汇聚而成的罪恶,我可以感觉得到,多少生灵都丧生在那未谋面的煞星之下。
仅仅是一瞥眼,二十多年未经磨练的胆子瞬间寒了个透。
一条足有法胖子腰粗的蟒蛇此刻正吐着殷红的信子盘在左边突出来的树杈上对我们睽睽而视。
那长,起码也有两米,明明只是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那令人窒息的危机感却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它与其他蟒蛇与众不同的是那双眸子,天蓝色,纯粹得似深海的蓝宝石,让人突然产生一种要坠入那眸子的涟漪中的冲动。
这绝对不是一个让人可以掉以轻心的对手。
因为稍不留神,离地狱,将会很近……很近……
大胡子右手紧紧握住弯刀,左手五指铺在锋利的刀刃背面,脸色凝重。
说起大胡子的弯刀,也有些奇特,一面是一排锐利的类似狼牙齿印的锯齿,反面却是略略凹进去带有弧形锋刃,刀身宽度约长三指,在烈日的映辉下通体略过一抹炫目的金光。
“大家小心应付。”法胖子也难得收起嬉皮笑脸,他“唰”地抽出围在腰间的长鞭,眼眸里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激动,握住长鞭的左手抓得更紧了,“来吧,长虫。”
“有没有搞错,跟吃了兴奋剂似的。”躲在一旁一直都是路人甲的老四嘟起嘴,小声地道。
“粗人的世界我们永远不会懂,靠边站吧。”我淡定地拉着干瘪的嘴唇不停碎碎念的羊博士躲在马里昂身后,既然出不了力,那就躲一旁别给人家添麻烦。
“天啊,挑战科学权威的怪蟒呀,怎么可能是蓝色的眼睛呢?难道是基因突变?还是新型物种?刚刚的怪叫是它发出的吗?可是……”
高手过招,往往是在于一招一式间定输赢。
约莫过了一分钟……
那恼人的等待几乎要将整个心都揪起来了。
动了!
蟒蛇终于动了!
只见它张开足有盆口大的嘴巴疾如闪电般冲向我们,那逼人的戾气仿佛一个无形的圈套,居然将我捆得一动不动。
恐惧。
是的,是对它的恐惧、来自死亡的威胁使得我两腿发软,即使想要逃跑,也无能为力。
难道我就要命丧此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