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叶朗离开，李明则是挑了个机会溜进了叶凡的房间。
“爽不爽？”徒弟显得有些兴致不高，但李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爽。
叶凡勉强呵呵一笑算作回答。
“现在不是天下太平了吗？叶朗服服帖帖，以后你在叶家可以为所欲为了。如果你让整个天海市都服服帖帖的，你就可以在整个天海市为所欲为。如果你让整个华夏武者都服服帖帖的，那你就可以在整个华夏为所欲也。”为了让自己保持善良的形象，李明又赶紧补充道：“当然，你要想做善事也在为所欲为的范围之内。”
叶凡懒洋洋一句：“我懒。”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兴致。
“我只不过是杀了几个人，你们不会就此觉得我有杀神潜质吧？”
“这是当然的，难道有什么不对？”李明感觉自己的三观有点儿不够用。虽然是武修世界，可起码也是个文明世界吧，杀人不用有精神负担的？
“我妈说，外面的世界会强加给我各种情绪和诱惑，但我有拒绝的权力。我可以杀人但不接受杀人的快感，也不接受杀人的罪恶感。更不接受杀人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叶凡的情绪依然有些低沉，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坦然，这话说出来多半是为了安抚自己。
不过，李明却觉得好高深，莫名有种伏地大拜的冲动。居然想感慨一句：这得读多少斤的《读者》才能有如此的觉悟啊！
“不过看你今天出手却是没有丝毫犹豫。”李明打趣道，其实他还有下半句“在我面前就不用假装正经了”，只是没说出来。
叶凡却是心有灵犀似的回道:“还不是要谢谢师傅为我结下的仇恨。我若没仇就算了，现在我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得有个吓人的气势对吧？”
李明哑口无言，看来自己对徒弟还是少了一层了解。他除了没上进心一个缺点之外已经近乎完美。
李明叹息一声，索性也不绕弯子了，干脆说道：“反正事已至此，你就算不想也回不去了，还是从了吧。”说完，李明又感觉哪儿不对，难道自己真成了劝善从娼的鸨子一样的角色？
叶凡盯着已经羞愧难以掩饰的李明，半晌之后竟然毫无头绪地说道：“你不说两句话吗？杀神？”
“当然，我们什么时候飞升？”杀神很兴奋地蹦了出来。
“飞升去哪儿？”叶凡问得漫不经心，似乎他的目的并不在于问题的答案。
“当然是去更容易修炼的境地，嗯……下一个就该是修真世界了，修真之后还有修仙界……总之一直修下去，你会有无限的寿命，你会发现更多更好的世界。”杀神语带憧憬，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
“课本上说，修真就是闭关，寻宝，杀人！可我对任何一件事都不感兴趣。”
“所以……？”
“所以，我们哪儿也不去，我觉得我活六十岁刚刚好，在六十岁之前能为所欲为就更好。”
叶凡跟杀神说着话，可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李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老子就是这么个态度，杀神说了不算，你说了自然也不算。
李明继第一世后又一次厌倦了工作：“小一老板，如果我没有完成工作会有啥后果？”李明已经开始担忧起自己的下场了。这时候他莫名想起了前任老板被雷劈的情景。
小一一时间没回信，可杀神大人和自己的废柴宿主已经在吵架了。
“本神誓要杀回神界，你若不想杀人，我就杀了你。”杀神本性暴戾，对这个废柴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叶凡很淡然地表示:“弄死我，这个身体就是你的了。”
杀神很暴躁地表示:“弄死你很简单。”然后就没了下文，十有八九是虚张声势。
房间和大脑中突然安静了几分钟，李明却依然在出神地等待着小一上线。
“我喜欢课本里的世界。”叶凡又突然冒出一句看似不搭调的话。
李明感觉又见希望，但那道希望的光只冒了个头就又被叶凡下一句话给抹掉了:“他们把杀人当做一件天大的事，杀完人还要遮遮掩掩的。这里却把杀人当做了一种荣耀，强者可以肆意妄为。”
我去！难道他每天对着课本看得津津有味的，就看出这么个中心思想？不过事到如今，李明也开始有些迷茫了。
叶凡，或许站在杀神和自己的角度看他是一个废柴。但若是以正常人为参照，他谦逊有礼，他有修养没欲望，他知足常乐随遇而安，他甚至大智若愚看得清世事。系统出现之前他就想傻呵呵地过一辈子，虽然与这个世界有点儿格格不入，却完全不妨碍他自得其乐。反倒是自己，简直一个教唆犯。教坏好孩子的借口也只是为了工作。他现在不想说话，因为良心会痛的。
又过了个相当长的时间，小一才幽幽有了回应:“退钱，还要还她一个重生。”
“重生？这也可以？”李明惊讶问道。
“重生只是一件简单的事，一个插件即可。最难的是钱。”小一意味深长说道。
“为啥？”
“因为公司没钱。总之，任务一定要完成就是了。”小一不容置疑道。
李明这才想起公司的钱都去了哪儿。想想那片黑暗，李明便不想其它。
“那你以后还杀不杀人了？”李明不甘心地追问徒弟。
叶凡难得叹息一声，表情纠结道:“希望他们别让我有出手的理由。”完全一副把责任完全推给别人的样子。
李明又是一道灵感之光乍现:“在我们的世界还有一群人叫做超级英雄。他们锄强扶弱，最终目的就是改变世界。既然你不喜欢这个世界，就做改变世界的超级英雄。”
“听着挺有意思。可为什么课本里没有记录？不是你虚构的吧？”
“当然不是我虚构的。不过就是年代有点儿久远，一时没想起来。”李明悄悄把重音放在了“我”上，不过很快又把话题引开:“所谓超级英雄一般节操满满，杀人之前总能找到高尚的借口。就算和怪兽战斗时毁掉整座城市，害死千万人也假装看不见。跟你现在的状况是不是很像？干脆你就做个超级英雄吧，专杀恶人，为弱势群体代言。”李明说得热血沸腾，可叶凡却还是那副兴致不高的德行。
他随手抽出一本课本，信手翻看着。
“这么和平的世界，是虚构的还是真实的？”叶凡喃喃自语，一副信徒在幻想天堂的表情。
李明只能叹息一声，在心中默默鄙夷道:“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最后任由李明说得口干舌燥，叶凡还是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自觉无趣，李明只能能悻悻然打道回府。
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的郁闷，李明突然想念自己和金若水一起看黑洞洞的日子了。那时虽然也很无聊，但是却……
李明花了些时间，让他相信自己想念金若水肯定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因为日子过得无聊。几滴关于爱情的泪水落下，李明再次拨打小一的电话。
“一老板！若水还来公司吗？”李明语带悲凉。
“来，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对着门外发呆了。她现在几乎每天都来，但是每次只对着你留的纸条叹几声气就离开。”小一的日子似乎过得也挺无聊，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李明颇为欣慰，心情也莫名好了。于是他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工作:“一老板，既然杀神不喜欢这个宿主，我们直接给她换一个不就得了。咱们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太劳民伤财了？”
“当然不能，系统的绑定是系统定制的一部分，是源系统的工作。重新绑定宿主就相当于定制一个新的系统，重启动源系统就需要钱的。”小一开启教学模式。
“等等，源系统又是什么鬼？”
“额……这个需要权限，四级管理员才有获得解释的权限。还是努力工作吧。”小一简单粗暴拒绝道。
“那我这个二级的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求科普。”李明可不想死于无知，但种种迹象表面他很可能已经掉进了什么不可预知的坑里。
“这个可以有，我读给你。”小一有点儿小兴奋，似乎终于找到了郁闷的发泄之处。
“好。”李明懒洋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随时准备昏昏然入睡。
“本公司名为末日，创建于宇宙裂缝出现之时，以系统定制为主要业务。公司旨在收集宇宙带能财富，以带能财富中的能量支撑宇宙裂缝，延缓宇宙裂缝扩张。
系统管理员为末日公司日常运营维护人员，标配两人，不可辞职。管理权限与管理员等级挂钩。管理员可通过积累业绩积分提升管理等级，员工入职即可获得管理员一级身份，积分一百获得管理员二级，积分一千获得管理员三级，积分一万获得管理员四级……以此类推。业绩积分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为后台系统的加成系数，由系统根据管理员的任务表现给出。第二部分为员工的销售额。带能财富扔进宇宙裂缝后系统可获取对应分数，能量越高，分数越高。第一部分的加成系数和第二部分的分数相乘就是管理员最终业绩积分。”小一的声音单调乏味，确实有催眠效果。
“能直接说点儿对当前任务有用的吗？”李明打了个哈欠问道。
“对山寨系统可无原则回收，但不能违反契约精神。该条适用于山寨公司管理员。”
本来李明还觉得这是句废话，可听见后半句，李明大概明白了小一老板的言外之意。这是让自己灭了苏小。
“那他们是不是也能对我毫无底限地给回收了？不过，如果我们的系统被他们给回收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李明似乎想到一个计划。
“这属于不可预料损失，但会降低系统给出的加成系数。不过对公司来说会影响公司信誉，后果很严重。”
李明本能点了半个头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头的地方:“又不是客户主动找我们的，我们找上他们的时候，人家估计还不知道末日为何物呢吧？要公司信誉何用？”
“反正就是很严重。”一个自称十级管理员的人工智能居然说出如此理由，李明简直无言以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