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豪威尔停下了手中的笔,再次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太阳正在逐渐升起,想来距离自己已经又过改了一段时间的文件。
当他意识到改文件并不能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时,索性就放弃了这一举动。
和旁边坐立不安的威尔士亲王一样,他在等一封电报,等那个来自远方的消息。
算算时间,如果那边有战斗也应该出结果了。
果不其然,电报带来了讯息,不过不是来自龙腾号上,而是来自蕾梅黛丝的天下镇守府,那是她唯一的舰娘欧根亲王发来的。
电报上面说明了,她的提督独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前线,现在正在派出其他相邻的镇守府的舰娘前去找寻。
艾森豪威尔看着这个消息不禁哑然失笑,如果从获取的功勋数量上面来看,天下镇守府大概能超过排在其后面的五个镇守府之和。
光从功勋数量这个角度判断,天下镇守府可谓是实至名归。但很可惜,镇守府里面仅仅只有两个人,一个提督,和她的初始舰欧根亲王。
艾森豪威尔也曾经见过欧根亲王一次,发现蕾梅黛丝所有的报告都是由她来写的,还有镇守府一应事务,是否回应增援请求,都是由她进行回应。
如果没有欧根亲王,恐怕蕾梅黛丝的伟大功绩都不会被记载下来,但同时摊上这么个提督,欧根亲王也挺无奈的,她在战场上的定位就是保护队友。
而蕾梅黛丝一旦出手,往往就能很快的将面前的深海斩杀殆尽,根本不需要欧根亲王的保护,她只要做好带路的工作和与其他镇守府提督打交道的事情就好。
而蕾梅黛丝将军又是在各个港区中出了名的做事情随心所欲,往往是想到什么就立马去做,也极少有人能够猜透她的脑中到底在想什么。
像这种蕾梅黛丝独自离开前线的情况并不少见,艾森豪威尔接到欧根亲王的电报也没放在心上。
紧接着不久,艾森豪威尔就收到了下一封他等待很久的电报,和随着远方的春风一同传来的胜利的消息。
龙皓月详略得当的介绍了本次任务完成的经过,听到文锦森还有蕾梅黛丝的出手相助,艾森豪威尔也只是哦了一声,并不感到意外。
但随后龙皓月提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还有他内心相关的困惑。
“深海之中有一个拥有极高智慧的存在,还留下了舰娘之石作为馈赠?”艾森豪威尔看着电报的消息,喃喃自语道。
艾森豪威尔作为久经沙场的元帅并未因为消息的骇人听闻就乱了阵脚,他所困惑的点只是在于那个舰娘之石上面刻下的字的含义。
龙皓月和文锦森无法理解是正常的,那应该是艾森豪威尔军旅生涯中最大的对手留给他的一行字。
在艾森豪威尔担任元帅以来,在他排兵布阵之下面对深海胜多负少,可谓是力挽狂澜于既倒,周围都对他赞誉有加。
但只有艾森豪威尔自己清楚,自己从未伤及深海的内核,甚至都没有能够看到那种东西存在。
整个海面就像是一盘棋局,他的对手隐藏中深海的最深处。
那是一个老辣而又狡猾的棋手,出招天马行空,却又隐含深意,即便已经走入了中盘厮杀阶段,艾森豪威尔还是没能找出胜负手在何处。
今天龙皓月的报告只是证明了艾森豪威尔一直以来的假想敌是真实存在的,而并非臆想,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由于敌暗我明的现状,主动权其实一直在对方手里,艾森豪威尔保持着老师所教导那般的高度耐心,等待对面犯错的那天。
艾森豪威尔这些年的等待并非白费功夫,对手在今天终于按捺不住给他传递了消息。
艾森豪威尔回头问道:“威尔士,距离深海扶桑基地最近的镇守府是那个?是否拥有可以远航的船只。”
“是中国海域的戈多镇守府,”威尔士亲王立刻答道,显然她在这方面已经下足了功夫,“该镇守府进行报备的有可以远航出击的戈多号。”
“戈多?”艾森豪威尔愣了愣,他在伯尔尼市立剧院里,恰好看过那个从北爱尔兰发源的荒诞派戏剧《等待戈多》。
“有点意思。”艾森豪威尔还记得他那时批评这个剧缺乏连贯的故事情节,人物也没有鲜明的性格特征。
但他现在却忽然有些理解剧中人物的内涵了,艾森豪威尔挑了挑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连续熬夜的困乏在他的身上一扫而光。
艾森豪威尔带着某种莫名兴奋的情绪向龙皓月许了作为总督府的承诺,随后停止了电报。
“威尔士,”艾森豪威尔吩咐道,“去通知那个戈多镇守府,让他们前去深海扶桑基地执行援救受困人员的任务。再从附近派一个处理事情老道的提督,准备接收海岛上的舰娘之石。”
“对了,”艾森豪威尔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威尔士亲王。
艾森豪威尔本来想要威尔士亲王帮他带一瓶珍藏已久的红酒来庆祝这一刻,但是又想到离开研究院时被大师们灌的神志不清的事情,于是决定就此坐罢。
“没什么,你走吧,”艾森豪威尔挥了挥手,轻轻的说道,“记得让北卡罗来纳来替你的班。“
艾森豪威尔忽然感觉稍微有些郁闷,尽管他现在有一股很复杂的情绪,总督府里的舰娘那么多,他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进行宣泄这股情绪。
这让他有些怀念起那段在研究院里求学的日子,还有大师们肆意畅快的大笑。
莫名的,艾森豪威尔想起了老师当时对《等待戈多》这部剧的评价。
“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没有来,谁也没有去。”
“至少,”艾森豪威尔自嘲的笑了笑,“我终于等到你愿意露出马脚了。”
艾森豪威尔站起身,朝着窗户的海面看去,今天的天日晴好,能见度很高。
艾森豪威尔极目远眺,也只看见了水天连成一线,那是远看存在,却永远无法抵达的海平线。
但艾森豪威尔却有种强烈的感觉,在海平线的另外一端,同样有一个人此时也正在看着这边。
两人的目光似乎超越了空间交织在了一起。
艾森豪威尔以水代酒,将水杯一饮而尽,轻声自语道:“敬,这个最好的时代。”
随后艾森豪威尔坐下,将腰杆挺的很直,仿佛又回到了在西点军校纪律严明的时期,专注的在电报机上敲下每一个代码。
他发出了一个简略但对这个战争而又意义深远的电报。
电报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不用再等了,计划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