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多是谁?戈多真的会来吗?
在戏里,谁也不知道答案,这是一个无法被证明也无法被证伪的问题,甚至在戏里连戈多是什么都缺乏一个具体指代。
但对于困在无名海岛上的众人而言,戈多号无疑成了他们所等待而始终不得的希望。
虽然对龙皓月而言可能并不在意戈多号早一天还是晚一天到来。
除去大破还在泡澡的几位舰娘和熟睡的提尔比茨,此时龙皓月和他镇守府的舰娘,还有文锦森和列克星敦正在为篝火晚会进行准备。
在舰娘群体中,恐怕没有一个人是对海水陌生的,而龙腾号里的屯的淡水和资源都不算少。
因此,与其说是船只搁浅落难,倒不如更像是一次无人岛的旅行。
尽管舰娘们天生就熟悉海边,但无人岛上的落难背景和陌生环境所带来的紧张气氛,还是激起了她们体内名为肾上腺素的分泌。
在这种情况之下,第二天龙皓月以要放松舰娘们战后紧张的情绪和招待客人文锦森为由,向赤城提出了举办篝火晚会的建议。
赤城估算了一下船内仓库剩余的资源量,犹豫了几秒,还是同意了龙皓月的请求。
就算赤城很清楚提督说的大概率是借口,纯粹就只是因为他想玩罢了。
但和其他大多数事情一样,赤城都不会违背龙皓月的意愿。
篝火晚会的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得知这个消息的文锦森觉得完全在船上干等着晚上去吃吃喝喝有些过意不去。
文锦森决定带上列克星敦前去帮忙,反正在船上闲着也是闲着。
文锦森和列克星敦仔细搜寻了一番,发现这个无人岛虽然尚未被人开发,物资却很是丰富。
树上有某种不知名的果子,味道甜美。而隐藏在丛林深处的野兽,面对到舰装之力这种纯粹且神秘的力量之下很难称得上危险,毕竟运用的好这可是能手撕深海舰装的力量。
文锦森将某个不长眼的蛇想要突袭他的蛇轻巧的用手刀斩断,却发现在林子的另外一端传来的舰娘的尖叫声,随后就是舰装炮口轰击的声音。
文锦森心想道这群舰娘要是全力开火应该能把整个岛都夷为平地,没想到居然会策划里面的野兽吓成这样,深海明显要可怕的多好吗?
希望岛没事。文锦森在心里默默替这个无辜的岛祈祷。
要是按照她们这个拆法,估计这岛应该撑不了几天,不过龙皓月也没太注意约束自家舰娘,反正这岛也没人,别波及到舰娘之石就好。
相对而言,负责打鱼的维内托和她的小伙伴们就要没那么粗犷。
文锦森抱着树上的野果回去时,正好看见维内托的桶里装满了鱼,海边的鱼应该肉质还不错。加上深海肆虐,鱼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看来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等等,文锦森刚刚想从维内托和她的姐妹们的身边打个招呼经过去,却发现她们桶中的鱼散发着焦糊的清香。
阿维埃尔看见文锦森愣了愣神,志得意满的把桶半转过来炫耀般说道:“这可是我们大姐头拿381主炮轰出来的,厉害吧。”
文锦森默默的把自己先前的那句没那么粗犷的称赞吞进了肚子里,心想道要是让她们由着性子闹几天,这整个岛上的生态系统恐怕都要重铸一轮,真是造孽啊。
总之,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篝火晚会就已经筹备好了,不管手段如何,结果总归是好的。
等到黄昏已过,夜色初至。暴晒了一整天的海岛终于吹起了夜间凉爽的风。
文锦森陪着列克星敦看篝火,四周都是舰娘们的莺莺燕燕,还有不少围绕着篝火结伴起舞的舰娘。
不过水平也明显的有高低之分,比如昆西就差点把她姐姐绊倒在地,而黄蜂和瑞鹤的优雅的伴舞吸引了众多其他舰娘的围观,她们应该也没有机会去系统的学习这个,只能说是纯粹的天赋所至了。
不过奇怪的是赤城并没有出现在晚会上,文锦森看见了不远处喝的正开心的龙皓月,却没有在他身边看见赤城的身影。
列克星敦嘟起嘴有些不满的说道:“提督啊,你看别人家的舰娘眼睛都要看直了。”
“哪有哪有,”文锦森轻笑着,将烤至金黄的海鱼撕了一口,又喝了口酒,这一刻他笑的很鸡贼,而眼神的真诚让龙皓月看了都要直呼内行,“我那是在学习呢,认真学习中。”
文锦森说的学习到也不完全是胡说,当他跟着龙皓月在仓库里翻找烧烤工具时,找出来的工具里包括里从烧烤用具到一次性签筷还有火源等等一应俱全,文锦森都震惊了。
龙皓月那熟练的模样让文锦森意识到他的镇守府肯定经常在出征时搞这个,这家伙简直把任务出征当成公款旅游了。
但落在列克星敦眼里文锦森那可恶的笑容显然是在找借口。
“果然和赤城说的一样,提督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列克星敦心想道,然后带着小小的不满情绪低着头用力的啃食起了手中的烤鱼。
但接着,列克星敦的眼睛就变得一片漆黑了。
怎么了?怎么了?
列克星敦有些慌乱,瑞后她眼睛前就感觉到了皮肤接触时那粗糙的质感。
然后是文锦森带着微醺醉意的声音:“列克星敦你先别睁眼乱动,我给你讲给个故事吧。”
列克星敦乖巧的嗯了一声。
文锦森想了想说道:“给你讲一个叫做鲁滨逊·克鲁索的商人的故事,他也曾经在一个人无人岛上生活,不过和我们这种带着旅游目的的不一样,他是遭遇海难漂流到无人岛上的……大海啊,古往今来就继承了无数人的梦想和征服欲求。”
文锦森的讲述刚刚开始,就被不远处龙皓月的怒吼给打断了。
“什么叫我成天不思进取,骄奢淫逸。”龙皓月因为饮酒而涨红的脸,同时也让他显得分外愤怒。
站在他对面的是维内托,正毫不留情的抨击着龙皓月的百无一用。
尽管才待了两天不到,文锦森也意识到这可能算是龙之镇守府里的日常保留节目,旁边的舰娘们围观维内托和龙皓月吵架丝毫没有劝解的意思,就差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叫好了。
不过也是苦了维内托的几个妹妹一直在劝解她。
可以说是酒壮怂人胆吗,即便没有赤城在身旁,龙皓月的架势就仿佛恨不得往自己头上砸两个酒瓶示威。
然后龙皓月带着些许心酸的语调说道:“我龙皓月自出战以来,戎马半生,未曾懈怠,殚精竭虑而不贪图享乐。先舰娘之忧而忧,后舰娘之乐而乐。”
龙皓月似乎越说越委屈,狠狠的把口中的酒瓶一口灌下。震声说道:“你说说,你说说,我享受一下怎么了,很过分吗?”
龙皓月的这幅做派把特地前来找茬的维内托都说的哑口无言,听着好像自己家提督受尽了委屈。
达到了目的的龙皓月,冲着围观的舰娘们摆了摆手,醉意懵懂的说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而不远处没有被唬到的文锦森还有列克星敦都被这句话逗的笑出了声,明明什么事情都交给了赤城来做,居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也就他的舰娘们带着提督滤镜来看他才会被骗到了。
两人一边笑着,文锦森顺势把遮住列克星敦的手放了下来,好好讲故事的氛围全被这出闹剧给毁了,不过也好,看来列克星敦的那些小情绪已经消散了。
酒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让沉默寡言者也能变得善于言辞,让怯懦之人也能做出大胆的举动。
而列克星敦的双眼依然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月光的投印之下显得很是迷人。
看着眼前俏丽的列克星敦,文锦森笑了笑,接着用平稳的语调,讲起了那个记于书里,久远的,带着些许魔幻色彩的漂流记故事。
一个故事,一碗清酒,一位佳人,平生足矣,快哉快哉。
而在远处的海岸边,身穿宽大和服的赤城也轻轻的呷了一口酒。
赤城也很喜欢喝酒,而且在镇守府中都没几个人知道,她是酒量最好,饭量最大的那个。
只是为了要照顾经常喝到断片的龙皓月,赤城才很少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酒量。
而今天赤城没有参加晚会并非不合群或是怕在众人面前出丑,而是为了在海边进行巡视。
尽管夜晚舰载机的放飞会变的凶险无比,但是仅凭裸眼视力,也足够完成守备的任务。
赤城很清楚,镇守府里精神紧绷的大家都想和提督一起畅快的玩乐,但是守夜的任务也一定得有人来做。
而赤城早就在不声不响之中接下守夜的任务,连其他很多舰娘都没有意识到会有这样的麻烦,就被赤城给无声的化解了。
只是,赤城听着隔了很远都会传来的欢声笑语,想着没能待在提督的身边,稍微也有些嫉妒。
不过赤城也意识到她也霸占提督身旁的位置太久了,久到她都成了一种习惯,这大概就是一直以来作为秘书舰不可为外人道的好处吧。
啊啊,但还是好想陪提督一起啊。赤城感觉有些委屈,又无处可以发泄,只能再仰头喝一口闷酒,却发现酒瓶里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哼,就连你也欺负我。
赤城站起身,仿佛要宣泄自己的不满一般,奋力的把酒瓶扔向了远处,然后落入海里,发出咚的一声。
这让她似乎感觉好过了一些,赤城毫不优雅的就地坐下。
要保持坐姿端正很累的好吗,老娘就自己一个人是要摆给海里的鱼看吗?
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为众舰娘心中楷模的赤城一边想着,心里充满了某种叛逆的快意感。
女为悦己者容,大概如此。
但赤城的快意感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就被一个揶揄的声音给打断了。
“嗯,这不是扔的挺远的嘛。我这还有酒,你要吗?”
赤城听着声音转过头,正好看见龙皓月走路都有些磕绊,然后他一屁股坐在赤城身边,坐姿肆意,毫无礼节。
龙皓月随后把手中的酒递给了赤城,笑着说道:“居然躲在这,找你好久了。”
赤城看着龙皓月熟悉而又坏坏的笑容,感觉提督的出现似乎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坏提督,就知道喝了酒的时候出现说些好听的来哄骗我。赤城奋力的扭过头去,坚决不为酒这种东西所诱惑。
赤城啊,赤城。
赤城在心里对自己恶狠狠的说道,你可千万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那你可就一辈子都被这个坏提督用这种方式给吃定了。
你要相信自己不比镇守府的其他舰娘差,然后硬气起来,告诉他嘴上说些漂亮话说不够的,你可不是这么轻浮蠢笨的舰娘。
起码得要……戒指,对,戒指!
赤城心中怒号着,在这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体内沉睡的军舰之魂燃烧了起来,还有那不可知的时期里加入联合舰队,担任第一航空战队旗舰的荣光,此刻都在为赤城的勇气而喝彩。
酒精神奇的魔力对所有众人似乎都是平等,连平日里勤勤恳恳毫无怨言的赤城都萌生了寻求戒指的想法。
龙皓月看着扭过头生闷气的赤城,也感觉有些棘手。
龙皓月所面对的问题,在人类过往和将来的所有岁月里,都存在着,并且会一直流传下去。
龙皓月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会是最好一个面对这样的问题。
这个复杂问题的成因涉及到人类的方方面面,包括金融学、哲学、心理学、社会学、语言学,等等,包罗万象,没有下限,上不封顶。
哪怕你看再多的书,拥有再多的知识,也找不到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
该问题的名字为
“如何哄生气的女朋友?”
和古往今来的大多数男人一样,他很难想明白这个复杂问题的解法,于是龙皓月做了一个粗暴的解法。
龙皓月放下酒瓶,然后将手搭在赤城的手臂,稍微用力,迫使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啊咧?啊咧啊咧啊咧。
正在心里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的赤城,被龙皓月突如其来的粗暴举动给惊呆了。
赤城本想稍做抵抗,但当她闻到龙皓月身上那股再熟悉不过的酒味和衣服香皂的混合,身体就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赤城在龙皓月的怀中,先前的雄心和荣光想要唤起赤城最后一丝的勇气让她发起抵抗,但却毫无作用。
就像在某个未知的时间线里,中途岛海战里的赤城面对企业号发起了总攻,但也免不了最后被击沉一样。
提督,就是赤城的企业号,也是她最大的命门。
似乎是随着酒意的上涌,赤城的脸色很红,又也许是因为龙皓月没有放开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上炙热的温度随着赤城臂膀传遍了全身的缘故。
赤城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她只知道此刻很安心。
吾心安处为吾乡,那提督的怀里,就是她的故乡了。
连日来赤城的操劳终于随着此刻的心安,在她最熟悉的龙皓月身上的酒味里,爆发了开来,然后化作不可逆转的睡意。
“提督你啊,”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赤城呓语道,“真是太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