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告诉我,渡亡人就是忘川河上面的摆渡人。
传说中,每一个鬼魂进入冥界之前,都要在奈何桥上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前世种种,然后才能受审,重新投胎转世。
而奈河桥下,忘川河上,常年飘着一叶扁舟,上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蓑衣的冷面男,只要能够说动他,让他帮忙成功渡过忘川河,鬼魂便可以带着前世记忆直接堕入轮回路,投胎转世。
说到这里,女鬼的身影越来越淡:“陈沧,我的法力维持不了多久,我该走了,下次我再来找你。”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既然经常要见面,那至少问一下称呼吧。
“我叫洪凌雪,叫我雪儿就好!”说完,女鬼便消失不见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回想着梦里面洪凌雪与我说的话,忽然就对冥界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一个人竟然可以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新投胎转世,那还不像是开了外挂一般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怕只是传说吧?
小叔正好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让我喝下。
刺鼻的腥气袭来,我不由的皱紧了眉头:“这是什么啊,怪难闻的。”
“是帮你减轻痛处的。”小叔说道。
药已经过凉了,我捏着鼻子,一口闷掉,嘴里面又苦又臭,难以言喻。
“刚才,我在门外看到了这个,一时好奇,打开看了一眼,是给你的。”小叔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牛皮信封交给我。
我疑惑的打开,顿时黑了脸。
那是一份请镖书,落款正是洪凌雪。
请镖书上面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的目的和酬劳。
我没想到洪凌雪这一次不仅仅给我托梦,并且在我小叔面前,将这件事捅了出来,这是在逼我!
“陈沧,你认识这个叫做洪凌雪的女鬼,是不是?”小叔问道。
我点了点头:“是我之前遭遇的一个女鬼,她逼我答应渡她去冥界。”
“你答应了是不是?”小叔继续问我。
“小叔,你知道的,我没多大本事,洪凌雪鬼术已经修炼到第四层了,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也很无奈啊!
小叔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命吧,阴镖行当有自己的规矩,请镖书一下,阴镖头只要点头答应,这趟阴镖就必须走,否则,期限一到,便会遭受反噬,那种灾难,你不一定能挺得过去。”
“反噬?还有这事?”这洪凌雪真是把我害苦了。
请镖书上面写着,她等我三年,给我三千金银元宝外加一吊铜钱作为酬劳。
三年,够干什么的?
小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其实本来我并不想逼你,但是你是我们老陈家唯一的骨血,我不能看着老陈家断子绝孙,陈沧,沧州镖局这个担子,你挑起来吧!”
“小叔,你说笑的吧,我可不想因为自己丢了老陈家老祖宗的脸,这个担子我不挑,你也是陈家的子孙,你挑!”我连连摆手拒绝。
小叔气得伸手就在我头上扇了一巴掌:“你这孩子咋这么没有出息,你怕什么?再说了,你已经接了洪凌雪的请镖书,自己点头答应的事情,却不去履行承诺,老陈家的脸早已经被你丢光了吧?”
“我……”我竟无言以对,“我是被逼的。”
弱弱的说道。
但是说出来之后,却觉得更丢脸,堂堂阴镖局的镖头,竟然会被一个女鬼逼成那样,还真没脸到处诉苦。
小叔看着我憋屈的样子,却笑了起来:“别怕,万事不是还有小叔呢嘛。”
“小叔,我该怎么办?”我拽着小叔的袖子,像个孩子似的求助。
小叔犹豫了很久,最后一咬牙:“虽然我不想你涉险,但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们,沧州镖局想要重新开门走镖,就必须找齐另外三个人,据我所知,这三人都已经现世,其中,提灯使者在苗疆。”
“苗疆?离我们这不算太远,我现在就动身去找。”我说着就要爬起来,小叔却摇摇头。
“别冲动,你以为你只身前往就能找到?别天真了。”小叔给我当头一棒,“苗疆历来是巫蛊圣地,苗疆穆家更是降头世家,十八年前,赵瞎子夜观天象,说提灯使者已经降临在穆家范围之内,只是这颗紫薇星忽明忽暗,很不稳定,我估摸着,穆家不可能让这枚掌上明珠轻易露面的。”
“那该怎么办?”我焦急道。
小叔让我放松:“几年前,我在阴阳街第一次遇见罗老板,我便发现此人背后势力颇深,并且他的刺青馆,用的手法尤为独特,经过连番试探,以及多方查找资料,我才确定那是出自于苗疆的一种叫做诡绣的刺青手法,而罗老板本人很可能不姓罗。”
“姓穆?”我下意识的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接近罗老板?”
“只可以接近,但是不可以露底,毕竟我们没有完全弄明白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所以还需要小心谨慎,陈沧,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首先以自己的安全为要,我们老陈家不能没有你。”小叔摸着我的头,眼神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情绪,我看不清,心里面却酸酸的。
“我会的。”我承诺道。
在小叔这里养了两天,回到丁老头的店里,丁老头正在给一个中年妇女看手相。
那中年妇女四十多岁,保养的很好,丁老头握着人家那如葱管一样的嫩手,不停的摸来摸去,趁着看手相揩油。
几日没见,看到我跟没事人似的,没问我这几天去了哪,做了什么事,这倒让我如释重负。
“嗯,精神头还不错,我还以为你被女鬼拖去蹂躏,****了呢。”丁老头送走那中年妇女,轻而易举到手一百块,走过来打趣道。
我瞪了他一眼:“你这来钱还真容易,刚才那中年妇女嘴唇单薄,眼角上翘,下巴尖都要戳死人了,一看就是小三的命,你还说人家将来一定能求得心中所想,登堂入室,你良心不会痛吗?”
“啊哟,你小子懂得还真多,那你怎么没听到我说的那句,一定要多做善事,积累福德呢?一个人真的一心向善了,那她还有那个欲念去夺去抢吗?”丁老头狡辩道。
我瘪瘪嘴,对他的行为有些不齿。
丁老头却无所谓:“走,带你去吃大餐,你回来的正好,今晚要走趟干货,你得跟我一起去。”
“干货?哪来的路子?”我一边走一边问道。
丁老头也不瞒我:“是麻六给我介绍的,货不错,正好这两天王媒婆那边催得紧,我们今夜倒出来,能赚一大笔。”
“麻六?”一听到这个名字,我脚下一顿,连忙摇头,“丁爷,这趟货不能走。”
“为什么?”丁老头奇怪道。
我摇头:“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
我还记得之前刺青馆出事,小叔就说是罗老板收了不干净的货源,而那货源就是从麻六的手里面买来的。
我虽没见过麻六这个人,但是对他的印象极其不好,说什么今夜我都不能让丁老头去。
“你这小子,我还没老呢,你这已经想要做我的主了?”丁老头说过,他是把我当成他徒弟带的,他百年之后,我是要传承他的衣钵的。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走拜师程序,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
“麻六那个人我听说过,手脚不干净,他给的货,我怕有诈。”我解释道。
丁老头却笑了起来:“原来你怕的是这个,知道关心我这糟老头子,算我没白疼你,不过不用怕,我跟麻六合作过很多次,他在我面前,动不了手脚。”
丁老头很自信,而且这到底是场买卖,看中了要,没看中,一拍两散,麻六也逼不到我们。
更何况,我也很想看看这麻六到底是何许人也,便答应了下来,今夜跟丁老头走一遭。
一百块钱,胡吃海喝了一顿之后,丁老头便回去睡觉了,我回店里。
我来这里都三个月了,丁老头没在店里面睡过一次,也不让我去他家,所以至今我不知道他到底住哪。
下午没事,我第一次主动去了刺青馆,站在店门口,看着罗老板在给一个夜店小姐姐纹玫瑰花。
罗老板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一边的沙发,意思让我自己坐。
以前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我也不客气,坐下来之后,就看他用纹身枪在那小姐姐的大腿内侧仔细的喷色,玫瑰花已经成型,妖艳的颜色很是漂亮。
没过一会儿便弄好了,罗老板擦擦手,小姐姐付了钱,风摇摆柳的走了。
罗老板这才开了口:“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身体还好吗?”
“不好也不坏。”我笑着说道,指了指正面墙上那副绿色云雾茶花图案:“这图案蛮别致的,来纹的人是不是很多?”
“不,这图案不是给一般客人纹的,它属于一个有缘人,我找了十几年,目前还没找到。”罗老板毫不避讳道,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的闪烁。
我好奇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作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