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的极其认真,罗老板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回答道:“有缘人,就是我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人,就这么简单。”
我莫名的浑身一颤。
想了想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有缘人呢?”
我这么问,无异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罗老板很明显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怎样组织语言。
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他没有很干脆的直接回答不是,那就说明,在他的心里面,至少对我是存在疑虑的。
而这一疑虑,对我至关重要!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喊着罗老板救命。
我提在嗓子眼的心,轰地掉了下去。
罗老板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朝我抱歉的笑笑:“对不起,我有客人,我们下次找时间再聊。”
这就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了,我也不好赖在那里不走。
回到丁老头的店里,我只感觉浑身无力,往床上一躺,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几次死里逃生,简直跟做梦似的。
这罗老板肯定有问题,而且他对我其实也正保持着一种探寻的态度。
正如他所说,所谓有缘人,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我要找的就是那个人。
但是那个人现在是怎样一个状态,是敌是友,还需要探寻。
只有一切弄稳妥了,才能揭开这朦胧的面纱。
而对于我来说,要做的便是等待,在这等待中,逐步提升自己的能力,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里,我便又将李神仙留给我的阴阳手札拿出来,用心的看。
其实前面记载的那些简单的法术,我都能依葫芦画瓢的施展,只是威力不大,都是以前李神仙见缝插针强交给我的。
而上一次在陈家老宅被鬼打墙,我画符画不出来,给我的刺激很大,所以回来之后,我一有时间便研究阴阳手札上面关于各种符箓的解释,还有李神仙留给我的那本符箓小册子,我也时常拿出来描摹。
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自己出去吃了饭,然后回来洗漱好,摸出李神仙留给我的那个包裹,从里面抽出两张我会用的黄符,贴身放着,又把那面八卦镜拿出来。
这八卦镜以前李神仙很宝贝的,念动咒语,催动八卦镜的法力,能够很有效的削弱鬼魂的法力。
只是八卦镜法力的高低,是直接由使用它的人的能力挂钩的,所以我带着,其实也只是壮胆罢了。
等到九点多,丁老头就来了,他穿的很干练,土黄色的跟电工穿的套装一般,头上顶着矿灯,脚下穿着皮靴。
“喂,丁爷,你也太夸张了吧,弄得跟要去挖煤似的。”我忍不住揶揄道。
丁老头却也扔给我一套跟他一模一样的行头:“赶紧换上,我们要出发了。”
我拿着衣服,心里面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忍不住问道:“要,要下墓对吗?”
丁老头没理我,转身就走。
我只得换了衣服跟上。
其实到了现在,我已经明白,这一次倒的干尸,不是现成货,需要我们自己下洞子去背。
这可是我第一下下墓,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很酷,也很危险。
只要想着电视上古墓里面那些多如潮水的黑虫子,如幽灵一般飘着的大粽子,我想着想着,心就开始颤抖起来。
“丁爷,咱,咱还是不去了吧,太危险了,再说那麻六又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是坑咱们呢。”车子已经开了有五分钟了,看着外面的景象越来越荒凉,我忍不住再次劝丁老头。
丁老头像是赌气似的,把车开的更快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我能带你几年,不让你多见见世面,以后我没了,我的店还不得立刻关门大吉,那我要你有个卵用!”
原来,丁老头存的是这份心思啊。
我莫名的有些感动。
所以,即使心里害怕,我还是闭紧了嘴。
麻六这个人我迟早是要见识一下的,本事我也得学,没有实战经验,以后真的想要挑起沧州镖局的大梁,怕是也只能是一句空话。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沧州城外一个荒凉的山头底下,那里,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
全是跟我们一样的打扮。
其中那个长的精瘦,尖嘴猴腮,大概四十岁上下的,立刻朝着我们走过来,瞄了我一眼,冲着丁老头说道:“这是你徒弟?”
“算是吧,还没行拜师礼,先带出来溜溜。”丁老头轻描淡写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进去吧。”
麻六上下打量了我一会,没说话,搭着丁老头的肩膀,朝着山坡那边走去。
我默默的跟着。
“老七,上手!”麻六朝着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壮硕的汉子叫道。
那个叫做老七的,立刻拎着一把铲子,在山坡底下一个凹陷处挖了起来。
很显然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们已经勘探好了地形,并且找到了这个入口。
进墓,特别是古墓,很有讲究,弄得不好,连门都没进去,人就着了道了。
但是这个墓,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危险,老七一会便刨开了一个洞口,等了一会儿,打开矿灯就进去了。
“额,就这样进去了?不怕缺氧?不怕毒气?不怕……”我一连串的问题飚出来。
麻六顿时就笑了起来,前俯后仰的,拍着丁老头的肩膀,像是看到了一个笑话:“啊呀,我说老丁啊,你这徒弟真可爱,来之前你没跟他说吗?这他妈的就是一个民国时期无依无靠的孤女的墓,除了那具干尸,像样的陪嫁都没几样,要不然这么多年没人来挖?”
我的脸红了红,丁老头踹了麻六一脚:“滚一边去,我徒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做正事。”
丁老头说完,拉着我便进了墓,麻六断后。
进到墓室之后,我顿时明白麻六为什么会那么笑话我了。
因为进了洞口,就是一个大概三米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个石门,石门已经被老七打开了,再进去,便是墓室。
四四方方的墓室中间砌着一个石桌,上面摆着的贡品早已经腐烂消失了,剩下三只空碗,还有一个已经锈蚀了的香炉。
而墓室的最里面,拐角处,摆着一具黑棺。
没有我想象中的一切,简单的让我很失望。
丁老头从身上抽出三根檀香,点燃了之后,朝着供桌拜了拜,将香插进香炉里面,之后,便朝着黑棺走去。
“来,搭把手。”丁老头冲着我说道。
老七已经把棺钉起掉了,这个家伙,力大如牛,少言寡语,是个做死事的人。
我上前去,帮着他们将棺盖打开,伸头看去,就看到棺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具女尸。
女尸尸体水分已经蒸发,黄巴巴的皮肤包裹着骨头,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很有民族特色的裙装,上面绣着各色美丽的花纹。
丁老头做了一番法事,朝着女尸祷告之后,转过来对我说:“陈沧,你来背。”
额,又叫我背尸。
我已经背习惯了。
他们七手八脚的将尸体从棺材里面弄起来,放在我的背上,没有太多的重量,就是有点凉。
我背着尸体往外走,他们跟在后面扶着,一直上了车,回到了丁老头的店里,都很正常。
就这一具干尸,还是我亲自背回来的,丁老头给了麻六一万八才将人打发走。
之后将干尸安顿在店里面,丁老头连夜去找王媒婆。
王媒婆第二天来验货,很满意,转手给了丁老头三万块,丁老头塞给我一千块钱。
第二天夜里,王媒婆照例差了花轿上来接新娘,我和丁老头去主持**,整个过程顺利的,让我忍不住觉得,这一行赚钱有时候真的很容易。
可是,到了第三天一早,我还没起床,王媒婆便拍响了店门,很着急的样子,我门一开,王媒婆便拉着我:“陈沧,出事了,你师父电话打不通,你跟我走一趟。”
“出什么事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王媒婆抖着嘴唇,嘴巴张了张,最后一跺脚:“哎,去了就知道了,叫我说,我是真的说不出来。”
“别介啊,事情要是太棘手,你叫我去我也解决不了,得等我师父。”我心里面直打鼓,干尸这件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王媒婆当着我的面,又给丁老头打电话,这一次倒是打通了,丁老头刚起床,王媒婆让他直接赶到男方家,她自己带着我先去。
丁老头答应了。
王媒婆有些心神不宁的,她让我开车,等到了男方家,却发现男方家大白天的大门紧闭,听不到一点人声。
王媒婆上前去敲门,三长三短,里面顿时传来了脚步声,很显然这是他们一早商量好的暗号。
来人只开了半扇院门,王媒婆领着我进去,一踏进门槛,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我顿时打了个哆嗦。
“怎么这么冷?”我忍不住问道。
王媒婆没说话,指了指正厅,我抬眼看去,吓得当时便抬不动脚了。
正厅正堂的供桌上,盘腿坐着一个人,干瘪黄巴,面前摆着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一把檀香,看起来有数十根。
檀香没有点着,却青烟滚滚,直朝着那人的下巴上面冲去!
而那人,分明就是前两天我从墓里面背回来的那具民国女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