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云端最知名的高峰山巅,悬崖峭壁,雄奇险幽,四周都是云海翻滚。平视空中,可以看到从南方相伴归来的群鸟。还有一只灰色的猎鹰,冲势汹汹。先是在空中盘旋数时,最后直往城镇集聚的方向展飞而去。
日渐偏落,浓厚的烈阳,光芒逐步柔和,变得清薄……
过午的冠云私塾,不同于晨早的岑寂肃静。空旷宽阔的草地,众生聚合于此。男女个个长发高梳扎起,身穿骑射服。身背弦筒,手握弓箭。按照顺序,逐个习练。
‘嗖嗖!’
‘嗖嗖嗖…’
宁柳身姿飒爽,正言厉色,站于不远处着重观测。
“师傅!师傅!”
性格急躁的女侍孙姣,顾不得女子的仪态。跨着大步子,十万火急地朝宁柳这边跑过来。
宁柳一听这炸耳朵的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沉着气回过身,皱紧眉头盯上她,不满地问道:“直接说!又怎么了?!”
孙姣急忙稳住脚步,被盯得直吞咽口水。吐出话字语无伦次,前腔不搭后调:“去去去…那…那…那个找您!是公公羊先生!找找找您过过…去!”
宁柳半抬起手,想恨不得一个巴掌扇在孙姣头盖骨上,一直扇到她的脑袋灵活为止。
孙姣立马条件反射的弯腰抱头,却许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师傅那似熊掌般的劲道疼痛。
“诶?”
孙姣试探性缓缓落下双臂,在手指头缝里瞄了一眼,倏然松了口气,放宽下心。
不知宁柳说了几句什么话,众生纷纷立即放下手中的弓箭。立正站好,仔细听其述说。
“这次表现的都比较不错,比往日相比是要满意!目前临近下课还有半刻钟!各自想练习的练习,该休息的休息!只需待时辰一到!便可随意离开。”
“宁师傅辛苦!学生谨遵师令!”
“嗯…新入私塾的那位学生是?”宁柳扫视着整齐的队列,一一识别着。
“老师!是我!”贺若宴高高地举起手,大声回答。
“噢!对,就是你!趁现在有时间,我顺便带你去取学牌!走!”
“老师!您去忙,我来吧!”长孙英的步伐稳重,上前一步走出队列,对宁柳敬重施礼。
“那便好!你们要快些去,免得下课范师傅人不在,会白跑一趟!”
宁柳交代过后,即刻健步如飞飞,动身前往私塾的书楼茶阁。一边暗暗猜测,一边扣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喜悦期待的情绪,油然而生。
“嘿!”
“哈!”
落侧的孙姣,直起身子。恰巧与古道热肠的蒲鸣欢对上了眼,也做着同样的动作。捂嘴失笑,转身之际,向她摆手再见。
得到回应的蒲鸣欢,刹时心花怒放。高高地举起一只手挥舞着,同时并示意孙姣注意看路。
“阿宴!我们走!”
“好!”
长孙英与贺若宴并肩而行,前往私塾其中一座雅致的竹屋房舍。
开阔空旷的草地正中央有一棵存活了几十年的长青树,虽还未到用得着乘凉的季节,但可以让不想曝晒的爱美女子,遮蔽挡日。
“路延哥哥!”蒲鸣欢一蹦三跳,直奔向卧躺在草地上憩息的路延。小身子半蜷,趴在他跟前,大叫一声:“哈!”
“吼!”路延一个侧头转过去,配合着蒲鸣欢。说完自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接着翻了个身躺着。
左侧近处的是习惯盘起腿打坐似的魏禾,近到可以察觉到她的呼吸时浅时重,闭目养神。
魏禾单手歪托着下巴,正独自享受着不刺不晒的阳光,任意照耀在自己的身上。原本就与众不同的黑潮发色,在一束束暖洋洋地映射下,越发显得别树一帜。
精疲力尽的高葵坐在魏禾的另一旁,双手环抱着膝盖。她最开始也跟其他女子一样想尽了法子掩挡光线。但只瞧了闷声不吭的魏禾一眼,便也抱起尝试的心态放下手。不适并自在地享受着。
永远闲不住的蒲鸣欢,两只脚不停地来回晃荡,上门牙咬着下嘴唇。
左右够着头看,笑眯眯地将下一个目标定向了魏禾,喊得那就一个甜:
“小禾姐!吼!”
“滚。”
“喔…”
蒲鸣欢就地躺下,连续快速翻滚了四五个圈儿。一个没控制住,不小心碰到了正在画眉的长孙玉璇。
“哎呀!捂着眼睛东撞西碰!属驴的吗?!”长孙玉璇的伤脚被碰到,霎时间疼得直冒冷汗。最重要的是手上收不住力,猛地画成了连心眉。
“对不起!我对此感到十分地抱歉!请你原谅!”蒲鸣欢站得笔直,态度诚恳。嘴上连说一句,便弯腰对长孙玉璇鞠下一个躬。
魏禾顿然掀眸,正要往喧闹处投过去一眼,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只手拉住欲要站起身的高葵,对她摇摇头,接着把眼睛重新合上。
“哼!”并没有因此心情变好的长孙玉璇,仰着下巴看向蒲鸣欢,从鼻孔里重重冷哼一声。
由于毕竟是在冠云中,还是要时刻注意自身的行为举止。而且脚上还敷着膏药,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太大的行动过于不方便。现在若真要跟这个傻不楞噔的憨货动起手来,恐怕还占不到什么大便宜!
长孙玉璇边往深处想,边压制下吃不得亏的脾气,也就越加觉得憋屈得慌。一个劲儿得自我暗示:我长孙玉璇不能被任何人看扁,尤其是这几个人!
咬住牙!沉住气!要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明真相的众人一脸懵茫地看向长孙玉璇:“???”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都转回去!”长孙玉璇下意识呼吼出声,反应过后,再逐渐放小。
“你的眉毛…”
“眉毛怎么了?我就喜欢!关你屁事!”
戴之芝眼疾手快,紧忙拽住长孙玉璇,让她重新坐回原地:“嘘!宁柳师傅还没走远呢,得过且过好了…”
“哼!”
出于好心的潘少染碰了一鼻子的灰,抹下了两把脸上的口水,悻悻闭嘴。指着路延的脑瓜子,说道:“她这里是不是…会不会被魏禾给打成…嘶!听你哪次说的叫什么来着?智什么…噢!智障!对!智障智障!”
路延突然起身,张嘴作势去咬他的手,吓得潘少染马上本能地缩了回去。对没精打采的蒲鸣欢招招手,让她乖乖老实自己身旁坐好。紧接着,对潘少染小声陈述说道: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几个女孩子之间的事情,我们原本就不怎么好插手!没什么太大问题的话,能让她们独自解决,也不是什么坏事!安心就是!”
潘少染淡定点头,把脑袋枕在路延的小腿上。双手环胸,眼睛一闭,畅快叹气:“哎…还是这样躺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