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实不该说冷清,此地,实为死寂。
见白起发呆,李白道:“我方才听到一支短曲……总觉得,十分古怪,只可惜没听清。”他敛了脸上笑意,不动声色地往妲旦的方向靠了一步。
“或许我以前听过吧。”李白说“只是这大岗谷,我与他,似乎不便入内。”
想来,那声音似乎也算提醒自己,那自然还是小心为好,毕竟他只是不怕死,并不是想找死。
况且,这谷地明明风水极好,可因为某处改动,硬生生成了一处死地,冷气四溢,像极了鬼神所在。
“非人之地……”白起少有地严肃起来,面具下的脸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李白只看见他把多时未露面的死神之镰给拿了来,周身鬼气到底不同了。
白起道:“在我这里,没有几只鬼敢嚣张。”
“但前提是,跟我一起。”
李白也道:“既然如此,一起?”
李白看着好不容易苏醒的妲旦,真的再没有想法要坑妲己的弟弟了。
叹了口气,他往里走,妲旦却没有跟上来。
李白一回头,就看见白起横镰挡在妲旦面前,妲旦眨眼看着他。
“把他留下。”白起语气里似乎有些一种压迫感。
“不让我跟着王,如果王出了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我要怎为王上刀山下油锅?”
“……”李白也道“虽然很不想说,但妲旦确实不够强,留在这里着实危险,他上次一人离开便出了事儿。”
“危险?”白起道“你知道就好。”
李白却道:“他为我而来,断不能因为我而涉险。”
白起见李白不同意,收回镰刀,冷静道:“他为你而来,所以你要怎么做呢?果真要帮他?”
李白没有答,只问:“妲旦,你怎么选?”
他方才当真就只想到了外边危险,忘记这地方内部也绝非等闲了。到底如何,应该由他本人选择。
妲旦道:“我九尾狐族,必然是要追随狐帝的,同生共死。”
“那就一起吧。”
白起看着巴巴地黏着李白的妲旦,却也没有说话。一行人直接去了大岗谷。
——
“凤归宁……”柔柔的女声唤着,清脆,温和,似浸了蜜汁一般?
李白猛的回头,仍旧什么都没看到,只又看了一遍串联的街市。
寂寥无人,牌匾和瓦砾散落一地,似乎废弃多年,阴风阵阵,时有几只乌鸦飞过。
李白有些想问路,只是看着破败的房屋星星点点的火,又毫无人迹。只有那火苗。
“别靠近他们,”白起提醒道,“除非你喜欢被一群尸鬼追。”
“这一点,我无福消受。”李白摆手,离屋子更远了一些。
他本就警惕,原本便远离房屋,可洛儿却是毫无顾忌地贴着墙走,也不见他引来什么不好的东西。妲旦大约也是抱着找人问问的心思,刚凑上去就听到白起的话,只觉得那鬼火更加阴森可怖了似的,立刻转身飞奔回李白身边,劫后余生道:“还好我还没动手。”
他刚一说完,不知怎的,就感觉脚后跟一凉,低头看时,竟是一双青黑色的手从地里伸出来抓着自己的脚。
“鬼啊!!!”妲旦一跳几米远,尖叫着,脸色惨白,因着动作太大竟然真的将那个“东西”给带了出来。
李白看得分明,那是个身上套着破烂布衣,浑身皮肤青黑,且四肢格外粗壮的……人?
可这人是没有眼睛的。眼眶处只是一片漆黑,空洞洞,黑黝黝的。
白起看了一眼,冷静道:“恭喜,尸鬼。”
随着妲旦的尖叫,土里的东西似乎全都争先恐后地要出来,地面皲裂开,一双又一双的手破土而出,妲旦看见了,又是原地爆炸。
想吐,真的恶心??。
密集恐惧症患者在线疯掉。
李白一剑扫出,将那些呜呜鬼叫着的尸鬼清理了一层,第二层又扑上来,令人应接不暇。
挥剑间隙,他转向白起:“他不是没动手吗还?”
为何这尸鬼还是出现了?
李白下意识望向那扇妲旦靠近过的窗户。居然见那窗户纸破了一块,看了高度,他又看向妲旦,当下便有了答案。
白起道:“他转身时衣服上的东西飘起划破了窗户纸。”
妲旦没他二人游刃有余,他只会幻术和一些简单体术,只能被一群尸鬼追着到处跑,叫苦不迭,如今更是只能哀嚎了。
“早让他别进来。”白起冷声嘲讽。
“白起,你可是鬼将。”李白盯着他道。
白起道:“我现在不是了。”
话是如此说,他还是极其不情愿地横镰,周身爆发出比刚才强大数倍的灰色光芒来,像极了一颗冰心。
尸鬼们冷不防将这威压吃了个彻底,身子一颤,由大声的嚎叫变成小声呜咽,齐刷刷往土里钻。
“果然好生厉害。”妲旦屁颠屁颠地从不远处跑回来,心有余悸,面上还残留着几分被吓出的苍白。
“一般。”
李白看着他,歪过头道:“你方才怎么不出手?”
“不想,”白起也不恼李白的怀疑,直接掠过他,走到从开始就一动不动待在原地的洛儿身边,继续道:“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带他进来。”
只这一句话,白起便将李白的十句都给压回去了。
也是,他带来的人,他负责才对。
妲旦或许真的是灾祸体质,前前后后至少引来三波怪,好在有白起压着阵,李白处理起来也并不算费事儿。
直到进入大岗谷中心,也就是大岗谷海拔最低处时,白起拦住正要前去探查的李白。
“无间地狱……”白起眸光深沉道。
“怎么了?”李白问。
“此地与鬼界藕断丝连,九十个阶梯,名为九鬼连环,只要踏错一个顺序就会坠下,其下虽然与鬼界相连,但中间还隔了一个无间深渊。非正常通道,凶险无比……”
“一旦坠入,万劫难复。”
李白顺势将目光投向中间朦胧的一切,一换又一环的石阶缠绕着,盘旋着,直往深处去。而阶梯下,便是万鬼齐鸣之音,诡异无比,恐怕确实令人心惊。
“能过去吗?”李白问。
白起看了他一眼,道:“早些年走过一次,大概记得顺序,你有白龙鳞,无视幻术,只要跟着我别掉下去就行。”
“妲旦呢?”
“他?”白起冷笑两声,“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走,或者你拿根绳子牵着。只是……”
“只是?”李白诧异不明地看着他。
白起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看向妲旦的目光像是萃了毒,他解释道:
“他必须封闭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