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质酒杯在空中旋转,杯中酒似小漩涡,飞速冲向詹焱,杯在空中却是滴酒未洒。
詹焱见杯飞来单手提枪刺出,只见枪在空中快速闪动。
“叮叮叮。”
连连点在铜杯上,旋转的铜杯子停了下来,稳稳的立在似匕的枪头上。
詹焱笑道:“我虽是好酒之徒,但是也不能喝谢兄弟的喝过的,还你!”
手臂一抖,枪头一弹,只见那铜杯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谢昀面前,也是滴酒未洒。
谢昀看着眼前的酒杯挑了挑眉,詹焱这一手虽然没自己的看上去好看,难度确是高了不少,可见眼前的鬼谷大弟子对力道的掌控非常,还欲再比上一比。
“不比了,没意思。”詹焱将枪放回身后的兵器架上。
战乱横生,自延丰帝批准寻常人家除却弓箭外,可随身携带兵刃,一时晋朝武风盛行,出门在外,凡是有把力气的男子,总是随身带着兵器,便是没有那把子力气的男子比如孙越,也会配上一把花哨的三尺青锋,小门小店不说,像烟雨阁如此华丽的酒楼,必定给客人备有存放兵器的地方,烟雨楼便是每一个案桌后皆有一个兵器架。
“哼!”谢昀不爽,一招之间自己落了下风,这家伙占了便宜说不比就不比了?好不气人!
“谢兄,你我二人分了高下又如何?可曾杀敌一双?屋里斗有何意思?不若以后看我两谁杀敌更多?”詹焱举杯,敬道。
谢昀顿时面色通红,起身举杯,躬身道:“詹兄所言让某汗颜,愿自罚一杯!”
詹焱连忙起身扶住谢昀,道:“谢兄严重了,共饮共饮!”
说罢便是一杯美酒下肚。
谢昀也不是好面之人,躬身饮了一杯,也是坐了下来。
孙越见场面缓和,这才问道:“两位哥哥不是说要沿路欣赏中州美景,为何还比小弟来的早?来的如此之快,又见二位哥哥面有难色,想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在下虽不学无术,但家中长辈也算略有薄面,也许可以帮衬一二。”
“哎。”魏城与詹焱对视一叹,将路上所见悉数告知。
“彭!”听完,确实谢昀气愤的一拳捶在桌案上,愤愤不平道:“杀的好!二位兄弟高义!”
随后,谢昀却是看向面色难看的孙越道:“若是我记得不错,那舞阳郡的的郡守大人便是你的舅舅罢?”
孙越也是气的不轻,脸臊得通红,只能胡乱灌了口酒,话也说不清了,道:“他,他怎,怎敢!怎能!他就不怕家法?我这次回去便告诉家父!族规处置他!”
却是白净的双手攥的通红,气的眼眶都红了。
气氛冷了下来,调和剂孙越也是没心情了。
詹焱见有些尴尬,连忙笑道:“过去便过去了,谢兄今日宴请我师兄弟二人,如何能不尽兴,不如我等在酒量上拼个雌雄?”
“咳咳!”魏城连连咳嗽,孙越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虽没看出刚刚二人比试胜负如何,倒是看出这詹师兄果然是嗜酒如命,早知如此,自己该多备美酒,保管叫这詹焱对自己心服口服。
谢昀倒是不知詹焱是变着法找酒喝,心里对这二位颇有游侠义气的鬼谷弟子颇为敬佩,拍案道:
“好!兄弟豪气!你二人杀了官身之人,如今虽然有些麻烦,但我谢昀定保你二人性命!实在不行,二位兄弟便随我回扬州家中做客,做贵客,且看他待如何?哼!”
随即拍了拍手,四个侍女便端着佳肴进了包房,将菜肴摆弄好,将众人杯中酒斟满,却是不曾离去,立在众人身后,
谢昀心想自己在金斗好歹也是千杯不倒的酒中小白龙,刚与詹焱比试输了一筹,这次定要找回场子,举杯道:“共饮!”
三人附和道:“干!”
一口饮尽杯中酒,詹焱意犹未尽,谢昀舒畅吐气,孙越摇头晃脑,魏城则是夹了几筷子菜。
孙越神秘问向谢昀:“谢兄这里可有歌舞?这京城小弟我第一次来,可是不熟。”
谢昀鄙视的看了一眼孙越,道:“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初次请二位兄弟,怎可去那腌臜之地?”
“有辱斯文,端端有辱斯文!我说的歌舞,你却是想哪去?”孙越连忙连连摇头叹气,做痛心疾首状。
“切,假清高!江陵悦来楼老板娘那身段,噗噗,你没少厮混罢?”
耿直的谢昀当场拆穿,丝毫不留情面。
孙越顿时有些脸红,呐呐道:“你这家伙,怎能凭空污人清白?我与她两情相悦........”
孙越越说越小声,到了后面如同气若游丝,如同蚊子嗡嗡,谢昀没听清,不然少不了一顿嘲弄。
詹焱性子鬼,猜到孙越说的甚么,偷偷喝了一大口美酒压压惊,见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又是将杯中酒饮尽,压压可惜。
“谢兄这是?”魏城倒是没看出什么,有些疑惑不解?
谢昀打了个哈哈,说道:“哈哈,此处到是真有歌舞表演,今日便是那传闻中舞动长安的绝色舞姬登台,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我们且先饮酒!”
杯酒下肚,詹焱觉自己身后粉红绸布被拉开,转身看去。
烟雨阁是为环层阁楼,共三层,中空,下有一碧波莲池,莲池中有亭台,此时正有一绝色女子白袍长袖款款坐在湖中亭台中,长裙托在地上,上有精致白纱点缀,宛如盛放白杜鹃。
詹焱此刻倚在三楼房间栏杆边,四下望去,竟是烟雨阁大半包房皆拉开了帷帐,无数男子皆贪婪向下张望,努力挺直胸膛,故作清高,就连孙越也是走到詹焱身边,伸着脖子,竟是看的有些痴。
“这女子可美?眉心一点朱砂痣,明眸皓齿,莲肤藕肢,可谓是倾国倾城,多少这京城中的达官贵人求之不得。”
谢昀站在詹焱身边笑道。
“恩!美人如画。”詹焱也是细细欣赏,美则美矣,却觉得不食烟火,没阿娇来的亲近,顿时收了凡心,笑道:“兄台不是要与我拼酒?看着美人却把这茬忘了?”
“哈哈,既然詹兄意在美酒,我舍美人又何妨?”谢昀也是豪放,转身拿酒,却是一愣,原来魏城有些不胜酒力,正趴在桌上睡着了。
谢昀摇了摇头,他本就豪放之人,自然有些小觑魏城,招来仆从为其拿来被子盖上,拿上两大坛子酒,便去找正看的津津有味的詹焱。
“小弟我,可拿不下杯子了,不如就这么喝?”谢昀探寻道。
詹焱也是豪气道:“就这么喝!”
这时正好丝竹悦耳,亭台仙子翩然起舞,二人喝着壶中美酒也是惬意,片刻便将美酒喝完。
一轮歌舞罢,仙子悄然离去,徒留下楼上君子叹息。(诸君可知梁上君子呼〈*;-〉)
“哎,可惜,可惜。”孙越叹息,挥回首看去,却见詹焱谢昀二人却是两坛酒战罢!
“二位哥哥真是海量!小弟佩服!”
“哈哈!难得棋逢对手,武昌兄可愿一同?”
孙越心想道这两个酒中仙,自己哪是对手,回桌端来一杯酒,举杯道:“小弟不胜酒力,可不敢与二位哥哥拼,我先干为敬!”
孙越说罢一饮而尽杯中酒,两个酒精上头的家伙见此只得作罢,谢昀又唤仆从去要了两坛酒,打了个酒嗝对詹焱说道:“继续?”
詹焱见其摇摇晃晃,知晓其不能喝了,连忙道:“谢兄,今日兄弟我酒喝得尽兴,改日在比如何?。”
谢昀摆了摆手道:“且接着喝!今日要比个高低!”
詹焱推辞不过,只得与谢昀继续喝。
“可有才子愿抱得美人归?”
这时,一留着八字胡,富态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亭台上向着阁楼包房四面拱了拱手问道。
“哦?适才不是说这绝色的兰若离姑娘不是清倌人么?这里没那啥么?这是哪出?”
詹焱饮了一口酒,好奇道。
谢昀亦是同饮,答:“你不是觉得这会儿没有丝竹歌舞下酒有些遗憾么?这可热闹了,这次前来参考的同学大部分在这,詹兄没来之前,这里每天可谓是奇葩争放,为了得那美人欢心,闹得不可开交,不知这道菜合不合兄弟胃口?”
“哈哈?看看!”詹焱勾起了兴趣,孙越也是兴趣大发,想要好好见识下这些同学究竟几斤几两。
只见对面包房一身着白色文客衫的魁梧中年男子,随手将一钱袋丢下,钱袋掉入池塘溅起水花,阁楼上得人都不以为意,反倒是习以为常。
“哈哈!某不才,欲得先机,献丑咯!”丢完钱袋,男子得意,随即吟唱道:“碧波亭台美人,一舞倾城。阁楼雅席君子,一见倾心。”
詹焱无语,回首望向谢昀,意思很明显,这也是才子同学?
谢昀也是扶额,解释道:“这人是凉州钱家子弟钱猛,现在位居五品千军,钱家人皆善马术,却是重武轻文,不过这老小子厉害,当初硬是参军,杀出了个五品官,这次不知请哪位二流先生写了些诗词,过来装大瓣蒜。”
詹焱听罢也是觉得好笑。
果然,不消片刻,便有一青衣男子扔下钱袋反唇相讥道:“哈哈!凉州土鳖也配在这种高雅之地大放厥词?钱猛回家养马罢!”
“好一个毒舌,董赟!钱猛再不济,好歹是个五品大员,岂容你这草民藐视?你不作诗,却是谩骂,莫不是你们这些草民前几日斗的才尽了?哈哈可笑可笑!”
又一钱袋如水,是一中年男子丢的。
一句话如同炸开了锅。
詹焱算是看明白了,基本分两方,一方皆是青年才子,一方皆是官封大员。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直接谩骂的,多是武者,也有作诗弯弯绕绕骂的,皆是文客。
此刻众人倒是忘了美人了,争的脸红脖子粗,那钱袋子如同雨落,直喜的中间那龟公眯了眼。
“这是?”詹焱饮了口酒,问道。
“常态了,听闻我家哥哥说,年年如此,若是在大考不中前三甲,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与关系,做到五品官也就到了头,每个学子通过拜帖参考只有一次机会,想要再次参考,也就只能混到五品官身,才能有一次复试的机会。一方是五品官,一方是我等无官身的学子,共同争取那三个名额,场面自然热闹。”
这次倒是孙越解惑。
詹焱不解道:“那他们就不在乎美人了?”
谢昀笑道:“哈哈,这美人在这京城那么久,也没听那个达官贵人染指过,大家前几日早就试过了,都败兴而归。”
“那这!”詹焱瞪大眼睛指着外面如雨的钱袋,这的规矩就是,十两纹银,可作诗一首,如今却被自己的同学们用来骂战,看有些世子官人其身边仆人大包小包的挂着,这把骂战怕是扔的银子不下万两!
“意气之争罢,詹兄别太在意!”
谢昀倒是司空见惯。
詹焱顿时喉头有些堵,心里直泛酸,拿起酒一壶皆一壶的饮着,也没心思拼酒了,一个个如水的钱袋此刻却是在心中换算成了小孩,顿时别扭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