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贤妃是您召进宫的,皇上能平心待之?只要心底那点气消了,贤妃的受宠指日可待。”不知为何,雅贵妃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太后忽地一笑,转头问道:“怎么?对上贤妃你就不记恨了?之前不是很不喜听到她的名字,更不喜他人称赞其美貌吗?现在居然变得如此看好她?”
雅贵妃闻言撇撇嘴,不屑道:“至少比雪嫔和夕贵人看得顺眼。”
“你有这点心思在意谁顺眼谁不顺眼,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把皇上的心拉到你身上来。”雅贵妃的回答,太后不表意见。因为贤妃尚未受宠,所以雅儿才不在意。真当有一日,贤妃成为宫中的红人,第一个恨上她的定非雅儿莫属。
雅贵妃撅撅嘴,悄悄凑过来,小声嘀咕道:“姑姑,开春就是祁安十二年了。”
“嗯。”太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中忽地闪过精光,“祁安十二年?”
“是。宫里又要热闹起来了。”虽然不甘不愿,可也必须面对每三年必举行的秀女大选。压下心头的酸涩和不满,雅贵妃故作大度的语气仍是盖不住的怅然。
“美人迟暮,新人入宫。早晚之事,无需介怀。”太后不动声色的告诫道。
“雅儿哪有介怀?不过是想着雪嫔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替她惋惜而已。”雅贵妃耸耸肩,抛开不该有的杂念,笑道。
“真要像你说的这般才好。”或许她真的该认真考虑一下,再寻一个张家小姐进宫才是。没有漏掉雅贵妃眼中的悲伤,太后的心绪越飘越远。
坤后宫内,听着静嬷嬷回禀的皇后频频笑出声来:“呵...贤妃妹妹倒是有趣。这般得罪雪嫔也不怕遭报复。”
“启禀皇后娘娘,老奴怎么就觉得那么的不对劲呢!”犹豫再三,静嬷嬷仍是如实说出心中的想法。
“不对劲?”皇后止了笑意,抬眼望了过来。
“您说这贤妃娘娘是不是故意惹怒雪嫔,待皇上去质问时趁机再谋他算?”想来想去,静嬷嬷钻研出了这么一层意思。
皇后凝神一寻思,正色点头:“或许还真有这么一个可能。”
“娘娘,咱们就这样放任贤妃另谋他算,得下君宠?”见皇后也认同她的想法,静嬷嬷有些急了。
“嬷嬷无需着急。”皇后端庄秀丽的面色平静的有些发冷,“贤妃是如何进宫的,大家心知肚明。朝野上下,宫内宫外,多少双眼睛看着在?仅是单凭太后懿旨这个名号,皇上也不会宠幸她的。”
“可是...贤妃娘娘的容貌惊若天人,皇上真的会毫无想法?”静嬷嬷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娘娘可别忘了雪嫔宫里的那个宫女...”
“那是雪嫔太蠢。”想起那个被冤枉赶出墨雪宫的宫女,皇后脸上的冷意转为嘲讽,“好好一个心腹就这样白白送给了贤妃,煞费苦心却只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娘娘说的是。”静嬷嬷跟着附和道,“若是雪嫔够大度,识相的将人送到皇上的床上。如今的墨雪宫,怕是再难被她人趁虚而入。”
“那就看盈嫔有没有雪嫔这点本事了。”她人?最近这几日,最骚动的她人也就是那位与雪嫔同份位的盈嫔了。想到此处,皇后出声问道,“听说盈嫔效仿雪嫔不成,偷偷跟夕贵人搭上了线?”
“确有此事。安和宫传来的消息,夕贵人这几日和盈嫔书信来往甚密。”虽说只是个小小贵人,可接连得获数月的恩宠,静嬷嬷亦不敢小觑已经失势的夕贵人。
“让她们闹腾吧!本宫倒要看看她们究竟能翻出多大的浪。”真要能把雪嫔拉下来,也算她们二人的能耐。
与此同时,被众人惦记的雪嫔正拉着祁隽彦的袖子哭诉着在安和宫的遭遇:“皇上,臣妾不过是想提醒一下贤妃姐姐,那种手脚不干净的宫女不能留在身边。哪想到贤妃姐姐竟冤枉臣妾插手管安和宫之事,还让侍卫将臣妾赶出了安和宫。皇上,臣妾不依啦...”
“启禀皇上,贤妃娘娘只是让卑职护送雪嫔娘娘回墨雪宫,并未赶人。”听着雪嫔的睁眼说瞎话,沈霖抗议道。
“沈统领,你怎么还没退下?”诧异于沈霖的存在,更是无法理解沈霖的开口,被拆台的雪嫔失声喊道。
“回雪嫔娘娘的话,卑职一直都在。”所以,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甭想随意安在贤妃娘娘的头上。
“那你还不退下!”这一路上,她威逼利诱了无数次,却仍是没有换得沈霖的屈服。若是可以,雪嫔很想将这个油盐不进的沈霖拖出去斩了。无奈沈霖乃祁隽彦的心腹,她招惹不得。
“卑职尚有事承禀皇上。”沈霖不卑不亢,态度强硬。
“你...皇上,您看他啦...”眼见训斥无用,雪嫔只得求助祁隽彦。
没有理会雪嫔的娇嗲,祁隽彦不怒自威,看着沈霖的眼神极其凌厉:“报!”
强大的君王气势席卷而来,沈霖的额头沁出密密冷汗。咬咬牙,忽视雪嫔愈加苍白的脸色,径直说道:“启禀皇上,贤妃娘娘有命,卑职需得为其作证。安和宫内,卑职亲眼看见雪嫔娘娘以上犯下,不仅妄自越距命令安和宫外的侍卫,更是直呼贤妃娘娘之名,乃大不敬之罪。”
“沈霖!”没想到沈霖竟敢当着她的面告她的状,雪嫔恼怒万分却无从辩解,只得挤出几滴玉泪蹭在祁隽彦的身上,“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是冤枉的...”
“卑职只是道出所见事实,绝无半句虚言!”相比雪嫔因心虚而显得拙劣的美人计,沈霖的铮铮之言自是分外的中肯。
祁隽彦未开口,看着沈霖的眼神墨黑一片,脸上似怒非怒的神情更是令人胆战心惊到不敢再多言。
于是,雪嫔闭了嘴,沈霖噤了口。一个掩面哭泣,一个低头望地。四只耳朵却是齐齐竖起,静待祁隽彦的发落。
“苏进,摆驾安和宫。”时隔半月,安和宫三个字终于再次从祁隽彦的口中说出,惊得雪嫔忘了哭泣,震的沈霖愕然抬起了头。
挣脱雪嫔的纠缠,无视跪在地上的沈霖,祁隽彦大步走出了墨雪宫。
“皇上起驾,摆驾安和宫!”苏公公闻言却是欣喜万分,尖锐的嗓音几欲穿透所有人的耳朵。对着地上的沈霖眨眨眼后,满脸堆笑的跟了上去。
皇上摆驾安和宫?缓过神来的沈霖二话不说,起身追了出去。
“娘娘息怒!”片刻后,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响脆声,宫女的惊叫声传出了墨雪宫。
安和宫外,祁隽彦的脚步忽地顿住,幽深的眼神直直的落在了正殿上。
“皇上?”和沈霖对视一眼,苏公公的心中顿生不详的预感。该不会?如是想着,苏公公抢先一步冲着安和宫正殿喊道,“皇上驾到!”
祁隽彦偏过头,笑的极其危险:“苏进,朕发现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奴才不敢!”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苏公公的回话带上了抖音。
“不敢?”祁隽彦的视线移至努力别过头的沈霖身上,“沈霖也是这两个字?”
“卑职无话可说。”迎上祁隽彦不显于外的怒火,沈霖硬着头皮说道。
“好一个无话可说!”祁隽彦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口中的话甚是意味深长,“但愿你只会在墨雪宫有话可说。”
“卑职知罪。”不管皇上如何生气,沈霖决计不会收回他在墨雪宫内的指证。
“放心,朕不会忘了治你的罪。”祁隽彦说完便迈开步子,踏进了安和宫。
祁隽彦的君王气势移开,沈霖松了一口气。转头对上苏公公的同情眼神,无所谓的耸耸肩。
“臣妾见过皇上。”祁隽彦的脚刚踏进安和宫,夕贵人的娇声闻讯而来。
“免礼。”被夕贵人拦下,祁隽彦并无不耐。眼角瞥过自正殿走出的嫩黄身影后,伸出手扶起了夕贵人。
“谢皇上。”夕贵人受宠若惊的谢恩,脚下一滑,半个身子便倚在了祁隽彦的身上。
握着夕贵人的柔荑,祁隽彦并未推开攀上来的娇体,轻嗯了一声。
“臣妾参见皇上。”一袭嫩黄宫装的水梓颜悄然立于漫天雪地,清雅怡人。
“贤妃平身。”面色如常,声音如常,祁隽彦的眼却是定在怀中的夕贵人身上。
“皇上,外面天冷,不如先进屋?”一脸柔弱的夕贵人满眼关怀,犹见犹怜。
祁隽彦的表情柔和下来,温声道:“爱妃有心了。”
“臣妾应该做的。”面上娇羞一片,夕贵人的 身子更是柔若无骨的偎在祁隽彦的怀中不肯离开。
夕贵人竟敢如此公然挑衅?苏公公和沈霖的眼中同时现出义愤,四只眼期盼的望向神色淡定的贤妃。
水梓颜轻笑一声:“既如此,那就请皇上移步尊驾,在臣妾的安和宫小坐一会吧!”
臣妾的安和宫?夕贵人面色一阴,纤细的手指下意识的握紧。浑然忘记她的一只手正被她心爱的皇上握着,另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抓着皇上面前的衣襟。
手中的柔荑忽地握紧,胸前的龙袍更是被用力的揪住。祁隽彦眼中闪过不甚明显的阴狠,接着便放开了怀中的夕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