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真令我大跌眼镜。但见她一头卷发妖娆披肩,一袭低胸吊带欲与还休,连在镜头里的表情都婉转娇媚。这么晚了穿成这样来找男人,意图明显。
这便是人前柔婉大方优雅骄傲的林淑沂?为了取悦一个男人,居然放下所有的身段卑微上门?
我顿时呆若木鸡,旋即又被新一轮的锲而不舍的门铃声惊醒。
陆令恒把我留下,显然不会是他约的,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淑沂连这里的钥匙都没有?男女朋友关系这样诡异?陆令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要不要放她进来,亮瞎她嫉妒的狗眼?她要是发现我在这里,表情一定精彩纷呈吧?
思绪徘徊间,陆令恒疑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谁在按门铃,怎么不开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双手抱臂:“是你的淑沂妹妹。”
闻言他脸色惊变,顿了一秒立即快步走过来查看。
我顿时板着脸讥讽道:“你要想玩个大的是不是也要问我愿不愿意?留了我又叫了淑沂妹妹,是不是每个男人有做梦坐享齐人之福?”
“你闭嘴!”他俊脸上表情千变万化,“先到我房里,其它等她走再说。”
“我为什么要躲开。”我很不爽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径,大声吼道,“要来就光明正大地给她看。我许家的姑娘从不干这见不得人的事。”
他顿时黑了脸,瞪着我咬牙切齿,“你有没有脑子?嫌自己树的敌人还不够多吗?白天才被人嘲笑对李可为有私,晚上还想被传和我?”
“你是心里有鬼,怕坏了你的计划吧?陆令恒……”
“许桑桑,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叫你回避就回避。好,你在这里等着,不许出来。”他眸色凶狠,仿佛要吃了我。
也许我的执拗真的惹怒了他。他说得不无道理。看他换鞋出了屋门,我整张脸都冷了下来,识趣的没再跟上去。
转身去了厨房,从酒柜中翻出两瓶有点年份的红葡萄酒,用开酒器启开,味道香醇扑鼻。出来时他还没进门。呵,面对送上门来得秀色,可不得准备一箩筐甜言蜜语才能打掉人家的性致。
我径直上了楼顶的露台。
乌漆墨黑一片,我没开灯,夏夜的凉风吹乱了我的刘海。林淑沂指不定还没离开。这才开了个头,陆令恒打什么算盘我还摸透,过早暴露容易打草惊蛇。又暗自嘲笑,我这曾经的正室,现在倒偷偷摸摸起来了。
我借着满天星光找了个角落靠栏杆而坐,直接对着酒瓶吹。
冰凉而刺激的液体让我的神经有一丝莫名的畅快。好酒不赖。
我一遍遍地向嘴里灌溉着,四周浮动的灯火渐渐的摇曳不停。没多久,楼下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又过了几分钟,楼梯传来熟悉的沉稳脚步声。
“怎么不开灯?”他随手按开墙上的开关,大踏步的踱了过来。
“这么快就和林妹妹开完车了?”我颇有内涵的道,说完才察觉原来这个女人在我嘴里又多了一个外号。
他在我身旁的位置同样席地而坐,捡起摆在地上的酒瓶开启,然后抓着瓶底撞了撞我的瓶脖子,自顾自的灌了一口。
“人家穿那么漂亮,真是伤透了人家的心啊。”我猛喝一口,讥讽道。
“许桑桑,别阴阳怪气说这话,有意思吗?”他凉凉的斜了我一眼,就好似我在做些幼稚的事。
我回头给他一个王之蔑视,“不然我要怎么说。问你的事后感?还是问你有到底多爱她?我有那么无聊吗?”
这些年我不是不好奇,我暗恋了他四年,最后明明和他结了婚,为什么后来他转头就爱上了林淑沂。我们家境相似,我家能给的她们林家又何尝做不到?为什么能给林淑沂的他却吝惜给我一分。
难道这才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吗?
他嗤嗤笑了两声,低沉而沙哑地道:“我怎么好像闻见了一股醋的味道?许桑桑,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醋味?看他无所谓的表情,是不是很享受被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优越感?
“你想太多了。”我像被什么扎到似的坐直了身,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在你们这对渣男贱女把我伤得体无完肤之后我还傻傻爱着你?谁给你的自信说这话?连找女人都这么偷偷摸摸,你哪儿来的脸面说这话?”
他一脸的轻松,“是吗?上回是狼心狗肺,现在是渣男,下次又是什么?”
又是什么?他以为我破口大骂只是耍耍嘴皮子?陆令恒,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不想继续这毫无意义的话题,我晃悠着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
他蓦地抓住我的手臂,不悦,“说好的地点我来挑,你不能拒绝。”
又是那点破事,我回头俯身鄙夷,“就我现在的状况,难道你想来一场独角戏吗?可以啊,我成全你。”
“你也承认现在状况不好,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痊愈。”他神情笃定地道,“毕竟我们彼此熟悉。”
“彼此熟悉就能掌控我?”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充满危险气息,然后他掐住我的手腕,怒目而视。
我以为今夜双方的关系会有所缓和,结果又回到了刚重逢时互相敌视的状态。
我以为……
呵,难道在我的内心深处,始终希望与他和解的吗?难道这些年烙在心底的耻辱都被狗吃了么!怎么可能?!
我转过身去,故作骄傲的说:“想要维持交易,麻烦你管好自家的后院。再有下一次这样的撞门,我可是不会再躲避了。我可是巴不得看到她气得跳脚!”
他冷笑一声,阴狠地道:“你答应跟我交易,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想打击林淑沂吧。你行啊,为了签单子为了打击别人,你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能出卖的女人,别跟我装腔作势。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我气得回身瞪他:“交易是你提出的,你管我什么目的!好啊,那我们就回到交易的状态,别跟我提什么新婚之夜离婚之夜,这种话题让我觉得恶心!你最好小心点,像你这种吃里扒外的渣男,也就林妹妹这种贱婊配得上了!”
他直接过于掉我的辱骂,轻微点了下头,“很好。大家都不用装,看在你这么直白的份上,今晚我就放过你。但下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我如释重负,骄矜地冷笑,给他一个白眼直接下楼拎包走人。
今夜交易达成算是又前进一步,只不知日后他将会用什么法子折磨我。那短暂的一年婚姻时光里,我见过他各种发狂的阴暗和暴力,方才兴致冲冲地赶来将这抛之脑后,现在想想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罢,见步走步!
……
我向许氏回寄股份转让合同后,才过了一天,盖有公章的合同寄了回来。我成功手握20%的股份,算是取得阶段性成果。
我把一段十二分钟的录音原样寄给林淑沂,内容涉及当年他们林家和投资公司的幕后交易。之所以没直接拿去举报,是因为录音中所谓投资公司的人员早已病故,死无对证,在没有其它证据情况下,这段录音的价值实在不值一提,还可能被林家反咬一口,说是对方员工个人行为。而且还会让他们认为我黔驴技穷,所谓的证据不过如此,之后再无忌惮。
所以,不到最后时刻,我不会亮出所有底牌,就让她猜。比如现阶段,她怀疑我还有其他把柄,不敢轻举妄动,又故作无所谓的姿态,让我掂量不出自己底牌的价值。
这时候,很大程度上拼的就是心理战。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周。何敬超从国外公干回来了,一下飞机家都没来得及回,就风尘仆仆地跟我约饭。
我们在市区的商场找了家餐厅坐下来。
“想吃什么,我请客。”我把笨重的菜单放到自己跟前翻看。
“这话该我说。你回广城也不提前跟我说,好歹给你接风,这顿你别跟我抢。”何敬超两手搁在餐桌上,仔细打量着我的脸,“看,回来没几天就瘦成纸片人似的。”
“别贫嘴,广城也是我地盘,你才叫刚回广城,这顿算我给你接风。”我翻了翻菜单,随手点了几道清单的粤菜。
何敬超给我杯子添了清茶,问:“今天精神不错,看来事情进展顺利。”
“股份到手了,接下来就是进驻董事会了。”
“曾叔和王叔有没有争取的可能?上回听你提起,他们似乎变节倒戈了。有没有可能是迫于无奈明面上的刁难你?”他一层一层地引导我分析道。
我胸有成竹地道:“他们两个我还得再做功课。曾叔的女儿今年高考,等她考完我再找机会拜访。”
“做事真是越来越有打法了。”他面露欣慰地道,“想当初刚把你从米国接过来,你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现在又恢复了早年意气风发的那个你。真为你感到高兴。”
一想起当年落魄悲惨的遭遇,我心中仍抽痛不止,不过仍面带微笑地道:“敬超,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大恩不言谢。”
“桑桑,我知你心中的苦,我也想解你心中的苦。”他举起杯子喝了口茶,“我在米国这段日子,也在派人暗查当年心心的下落。估计这两天会有些眉目。”
听到“心心”二字,我手中一颤,差点没抓稳瓷杯。紧接着,我眼眶湿热带着难以置信地低问:“心心,还能找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