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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已经不记得那么多次考试,谁在我的左右,而谁又坐在我的前后。

那些随机的排序和伴随整整高中岁月的学号,曾经那些让人头疼的准考证出现在整个高三大楼的几乎每一个教室的课桌上,大概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噩梦。

冬天的南方冷的绵软悠长,湿冷的水汽密密的散布在空气中,天空总是见不到阳光的阴霾,简陋的门窗被冷风撞的轻轻的铃铃作响。

而我满脑子都是该死的恶俗的歌曲,“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什么月亮惹得祸啊,其实就是男人为了推卸责任胡扯出来的理由。

卷子上的那些奇怪的数学符号在我眼前漂浮,空白没有被蓝色的墨水慢慢的填满,而是尴尬的显露在刺眼的中央,草稿纸上早就一片涂鸦。

而这时候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就听后面忽然传来圆珠笔“啪啪”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室里有节奏的一弹一跳,我脑子里原本已经一片混乱,现在就像是被门板夹过一样,空白一片。

什么公式都想不起来,我索性“呯”的一声把圆珠笔摔在桌子上,后面男生一个激灵,我听见他轻轻的说道,“老师,可不可以提前交卷?”

“哗”的一声考场一阵骚动,我转过头来看后面那个男生,头发长的遮住了些眉眼,但看上去很清秀的样子,就见他迅速的跑上讲台然后把试卷扔在桌上,拉开门就走了。

而我,剩下来的题目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糟糕的考试就是魔咒般的连锁反应,从数学一直蔓延到英语,再到让人混乱的物理。

到底是动能,还是动量公式——

我痛苦的把头磕在桌子上,身后的圆珠笔声音还是穷追不舍的刺激我的耳膜,“啪,啪”的叫的欢畅。

环视了一下监考老师的位置,并不在我的周围,于是我悄悄的把头转过去,狠狠的瞪了后面这个噪音制造者一眼,可是后者无动于衷,闲懒的趴在桌子上玩圆珠笔。

我又伸出胳膊轻轻的敲了下他的桌子,圆珠笔声音依旧,我又加大了力度,那只脑袋抬起来,很秀气的脸庞,眉眼清亮,制造噪音的同学冲我懵懂的眨眨眼。

“拜托声音小点。”我咬牙切齿的对着他示意到。

他眼睛睁圆了一圈,“啊?”

我都快急疯了,“你的圆珠笔!吵死了……”

更加无辜的眼神,“你说什么?”

这时候厚重的皮鞋声音从班级最后传来,还未等监考老师发问,我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的把桌子一拍,“同学,你能不能别按圆珠笔了!吵死了!”

……

后来我想,万籁俱寂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我已经差不多忘记当时是怎么收场的了,那个清瘦的男生,仿似毫无歉意的跟我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顺水推舟的把考卷塞到老师手里,“可以提前交卷吧?”

然后又在众人不可置信兼有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施施然走了。

而现在,那个害得我当年考的一塌糊涂的小混蛋站在讲台上,一只手微微的撑起紧贴讲台的身子,另一手随意的捏拿着粉笔。

“在第一个步骤中,系统受到两个力,一是在斜面上约化的重力,二是由于重力产生加速度然后系统运动,使磁通量变化而产生的感生电动势进而变成感生电流,而感生电流又和磁场相互作用产生的磁力。”

“第三问,看成一个类似的弹簧吧。”

那时候,我看着他,就觉得薛问枢,在他的世界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在那个世界里,他可以拥有一切,掌控一切。

薛问枢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也许是手下用劲过猛,粉笔尖在黑板上划出清脆的响声,摔落在地上,在场的人都稍稍的一震,他也停下,不说话,只是看着黑板。

我们都有些面面相觑,一丝尴尬的气氛慢慢的浮现出来,忽然薛问枢笑起来,然后指尖上的粉笔轻轻的一弹,落到盒子里,他的眼睛还是看着黑板,用带着笑意而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到,“哎呀,高中物理里面要用到微积分,算不算超纲了?”

他转过头来,目光扫过我,停在那个刁难人的老师身上,他认真的陈述道,“我的思路是这样,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也只能想到用微积分来解第二个问,我不太了解现在的教学大纲,不知道有没有不用微积分的解法?”

那个老师显然也有些意外,“答案也是微积分解法。”

薛问枢笑起来,眼纹深深的飞跃起来,走下讲台,坐到我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邀功请赏似的问,“我讲的怎么样?”

我不由的赞叹,“厉害!”

“还有呢?”

“思路很清楚,恩,很有大师的风范。”

他眸子里闪闪的都是欢喜,“还有呢?”

我不解的问,“还有什么?”

薛问枢似撒娇又似讨好,“哎呀,施莐,你多说点好听的嘛,我爱听。”

等到我上去讲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和不安,只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面试官忽然打断我问了一句,“施老师,请问你为什么要到这里应聘?”

我愣了一下,还没想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回答时候,面试官插了一句,“是不是你男朋友在上海?”然后还饶有兴趣的“瞟”了我一眼。

我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

其他人纷纷向薛问枢投去疑惑的眼光,我笑道,“恰巧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面试,怎么说都具有继往开来的意义,把握好开端才会创造未来。”

面试官满意的点点头,我看到薛问枢的嘴一撇,细密的笑容悄然的绽放在他嘴角,他的笑容里有开心,也有小小的顽皮,那样子好像在说,“嘿,施莐,你看你忽悠的!”

我也不由自主的翘起唇角,心想,真好,现在有你在这里,薛问枢。

面试结果如我所料,只有四个人被留下来,除了我,还有一个教高考数学的,一个听力和一个阅读的新人老师,而那个面试官走到薛问枢旁边跟他说了几句话,很是遗憾的走了。布置完试讲的功课,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才觉得手心里薄薄的一层虚汗,连忙跑到薛问枢面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紧张啊!”

他笑嘻嘻的抓住我一卷头发,“我看你忽悠的满带劲的。”

“哪比的上您,挥斥方遒啊!”

“我也紧张啊,那老师目光如炬,直直的向我射过来——”

我觉得这句话实在是有歧义,于是刚咧开嘴,脑袋被轻轻的拍了一下,薛问枢笑道,“你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对了,薛问枢,那个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他挠了挠头发,“就是问我要不要来这里教物理。”

“你没答应。”

“我能答应吗?高中物理太简单了,那是什么物理啊,做太多了会退化的!”

我的脸顿时暗黑一片,他立刻改口,“啊!施莐,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啊,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

过了好一会,薛问枢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问,“施莐,你是不是物理,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简直是太糟糕了。”我痛苦的扶住额头,“我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只狗会在两只运动的车上跳来跳去,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狗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题目啊!”

“恩,其实我告诉你,这就是高中处于A和C之间的物理。”

“闭嘴!”

他忽然很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发,眼眸转瞬明亮如流光,在仄逼的电梯的空间里,连声音都染着笑意,“施莐,要是那时候我教你物理就好了。”

“为什么?”

他笃定的说,“那你高考是不是会考的更高?”

“肯定的。”要知道我高考物理刚及格。

“如果你高考考的更高是不是会很感激我?”

“……感激?”我觉得他实在是想的太多了,“拜托,你又没教过我物理。”

“感激我就叫我声薛教授!”

简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哭笑不得,出了电梯立刻迈开大步走的远远的,他一路追上来,带着有些轻微的鼻音小声说,“施莐,你是不是想说你不认识我了?”

我停住脚步看着他,那天上海的阳光很灿烂,连寒风都变得有些慵懒,刹那间,我的心,就像是软泥上的青荇,浮水而倾,顺流而动。

忽然心动。

吃完饭,两个人都有些无聊,走在陌生的街头,夜晚的上海忽然变得天寒地冻,行人匆匆,而那个地段视野原本就很开阔,一下子更加的辽远。

阴沉沉的云朵压在天空中,像要吞噬整个世界一样,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摇曳,呼出的白汽缠绕在身边,薛问枢走在我的身边,不急不慢,他抬起头看看天,“好像要下雨了。”我“哦”了一声,“怪不得晚上这么冷的,不知道上海会不会下雪。”

“上海下雪好像很少见吧,不过去年,南京的雪下的好大。”他伸出手比了比,“到这里,厚厚的一层,路都走不了。”

“去年啊?我在干什么呢?”

“干什么呢?”他拽着我的头发,“你肯定在被窝里面睡懒觉。”

“啊,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薛问枢一脸被你打败的样子,手下轻轻来劲,捏着我的头发,唱小曲般的唱到,“走,咱去商店逛逛。”他指着霓虹环绕的商场兴奋的说,“看那!第一食品,里面肯定有巧克力买!”

等我们从商店里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全黑了。

薛问枢说,“我们去逛逛学校。”

我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好。”

说实话,我对这一所全国人民瞩目的大学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向往,没有崇拜,只是觉得,夜晚漫步在一所古老的校园里,也不失一种享受。

我也不认识路,跟着薛问枢瞎转悠,我们从小门进去,就是亭台水榭,很多学生尤其是情侣坐在凳子上说话,学生服务中心的楼上挂了很多招聘或是活动的宣传横幅,走到物理系的时候,天边的墨黑和明亮的路灯,把古旧建筑晕染的一片蔚蓝,忽然间脸上觉得凉凉的,抬头一看,细小绵软的雨点从天而降。

我惊呼起来,“下雨了啊!”

“没事,慢慢走,这雨根本下不大,过会就停了。”

复旦的校园的真的不大,我跌跌撞撞的在薛问枢的指引下逛了大半个校园,后来他指着一栋大楼对我说,“这就是复旦的日月光华。”

我撇撇嘴,“为什么我想起了东方不败?”

“双子楼嘛!你看!”

“你们学校有这么高的建筑嘛?”

薛问枢摇摇头,“没有,我们学校很大的,建筑都不高。”

他领着我走到草坪上,松软的草皮,带着凉凉的湿意,我有些遗憾,“可惜了,要是没下雨,现在我就想在草地上打几个滚。”

他微微的笑起来,细微的笑纹浅浅的浮现,路灯里的光亮映在他眼睛里,那一刻,他眼睛那股笑意好像要把我深溺于此,他说,“瞧你,下次带你去我们学校的小山坡上,你想打多少滚都可以,从山上滚下去也可以。”

“清华的主楼也很高。”他继续说到,“所以清华是鹰击长空,北大是鱼翔浅底,所以清华的人都跳主楼,北大的都投未名湖。”

“那你们学校跳哪?”

他想了想,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宿舍楼……”

我忽然想起什么,很兴奋的说,“我们隔壁的学校,跳了一个男的,没跳死,结果把下面路过的一个女生压死了。”

他不由的仰望天空,“啊,好悲剧啊。”

雨点纷纷的落下,不到一会,就看见不远处的空旷的地面一片潮湿,然后一只黑色的猫从树丛里窜了出来,有些懒散的四处张望了一会,然后黑猫慢慢悠悠的跑走了。

冷风细雨细软绵密的濡湿了这座城市的上空,晕染成深黑的颜色。

“看不清了吧,晚上学校没什么好看的,等春天风和日丽的时候,中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躺在草地上,那才叫校园生活。”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学校小的可怜,连草地都没有。”

他好心的摸摸我的头发,“乖了,等五月份哥哥请你逛母校的园子。”

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有帅哥在旁边端茶倒水吗?”

“没有,但是你可以从学校大门口一直滚到后山,不过小心不要摔到明湖里面变成荷花的肥料。”他逗趣的跟我说。

烟雨迷茫笼罩在斑驳破旧的老楼的周围,霓虹灯的光华氤氲在水气中,浮生若梦。

“好冷啊。”薛问枢皱着眉头,“真是饥寒交迫,好饿啊。”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们去吃蛋饼吧!蛋饼!”

“你刚才不是才吃过晚饭的啊,你是猪吗!?”

他带着我过了马路,然后走了一会,看到图书馆和教五,再往里面走走,宽阔的街道旁简陋的小食铺子紧密的挨在一起,有卖麻辣烫的,烤肉的,珍珠奶茶的,还有寿司饭团,阵阵肉香味弥散在空气里,让人不由的感到食欲大振。

“这里的蛋饼很好吃的,来尝尝?”

我白了他一眼,“我不要吃,又不饿。”

“那算了,老板,蛋饼,加两个鸡蛋,不要放香菜!”

可是蛋饼做好了之后我却忍不住了,尤其是甜面酱的香味,丝丝扣扣的搅动着我的味觉,薛问枢咬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声音,“嗯啊……”

“给我尝尝。”我终于忍不住了,有些面色尴尬的伸出手,他却哈哈大笑,直接把蛋饼递到我嘴边,“你就咬吧,咬脆饼,也很好吃。”

我狠狠的咬了一口,果不其然。

“还有麻辣烫,施莐,你要不要吃?”我忙不迭的点头,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施莐,你还说我呢,你也是只猪。”

我和薛问枢坐在店里看着电视等待食物上桌,邻桌的角落里一个约莫初中年级的男孩子在写作业,抓耳挠腮,表情十分痛苦。

我有些好奇,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写物理试卷,于是我就幸灾乐祸的跟薛问枢说,“嘿嘿,还好我早就不学物理了,上海的理科卷子都很变态的。”

话音刚落,那个男孩子抬起头,嘀咕了一句,“是很变态,什么破浮力。”

我一喜,居然遇到这么忘年的难友,连忙煽风点火,“是啊,我从来就搞不懂浮力这玩意,什么体积乘以密度!我中考完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薛问枢来了兴趣了,“我不觉得啊,高中物理根本不算是物理。”他说着就拿了那卷子看了几眼,“重力跟浮力相等,直接求解。”

男孩子看着他,再看看题目,恍然大悟。

我说,“你讲题目都那么简单吗?”

“我一般不讲题目。”他顿了顿,然后摆出一副很高深的样子,“施莐啊,你知道,物理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

于是,我一筷子敲到他衣服上,“我应该去豆瓣建立一个‘物理物理去死团’!”

“还是建‘英语英语去死连’好了。”

冬夜下着雨,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是最容易让人满足的,吃完了热辣的麻辣烫后,觉得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薄汗,皮肤上微微蒸腾着热气,冷空气也变得凉爽起来。

我看了下时间,快到十点钟了,于是提议,“我们回去吧。”

薛问枢点点头,目光却盯着教五的楼。

那些白色略微有些年岁的楼,已经开始有残破的迹象,这些楼被尴尬的排出在偌大的校园之外,伫立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之中。

我有些奇怪,以为这里有什么玄机,于是问道,“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当年自主招生的时候我就是在这栋教学楼里考试的。”

“录取了没?”

“录了,只是录取时间太迟了,就算了。”

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又有些羡慕,“你命真好。”

“为什么这么说?”

不为什么,我在默默的想,因为你聪明,有不用为将来发愁的资本,有光明的前程,相对于我这样一个平庸而无为的人来说,真的是又嫉妒又羡慕,我暗暗的苦笑,大概这真的是命。

“我想起那些曾经让我抓狂的物理和数学,每每都觉得上帝太不公平了,薛问枢,相对于我们很多人来说,你走的确实很顺利。”

他笑了笑,没有否认,黑色的眸子流动着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动人光彩,过了一会他认真的对我说,“施莐,我也是竞赛前做过三遍竞赛书,算过的草稿纸堆了一个箱子的,不付出,一样不会有收获。”

我竟然一时无语,抬起头看他的脸庞,昏暗的灯光下融融的,像是镶嵌在朦胧的黑暗中,深邃的我只能用眼睛,却不能用手触碰。

这样的薛问枢呵。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来,声音吓了我一跳,他看了看,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按掉了,我斜着眼睛看见他的短信箱里有不少信息,都是一个人。

我随口就问,“女朋友?”

“不知道,算是吧。”他含糊不清的回答,低下头去发了短信,一瞬间我捕捉到他眉宇间的不快,周围的雨丝淅淅沥沥的落下,一抹车灯照过来,我看着地上我们两个被拉得长长的影子,向相反的方向延伸,心下忽然黯然,原来,我和他之间依旧天遥地远。

原来,我的预感并没有错。

原来,也许是我那么一点点心动,忽然变成了原先那种玩味的态度。

他发完信息抱歉的冲着我一笑,“走吧,你明天还要备课呢。”

太阳穴隐隐作痛,我悲愤的喊,“是啊!我要准备一份十年高考英语的题目分析和预测,还有三十二个学时的教案大纲和第一节课试讲的课件。”

他立刻用非常同情的眼光看着我,“还好我没被骗去。”

我狠狠的剐了他一眼,他立刻笑嘻嘻的说,“加油加油,以后我再去那地方上课,施莐你记得要给我打折,每个老师有两个报名打折的名额呢。”

“我估计你用不到了,给你儿子留着吧!”

“也好!万一他英语很差。”

我笑笑,有些漫不经心,薛问枢倒是很有兴趣,一路上一直到酒店都跟我讨论课件的设置和课程安排,讲到激动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在把墙壁当黑板,把我当学生,现场示范,我跟他两人讨论下来,居然想出了不少新意的教法。

那个聪明的男孩子站在墙的旁边,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施莐,讲课时候一定要拿出气场,就像我,are you know也要说出去的理直气壮……”

我坐在床上笑岔了气,抱着被子捂住脸,然后我不断的说服自己,唉,施莐,这个男生就算他再好,你也没戏了。

因为欣赏他,所以开始喜欢他,所以才能在欣赏中喜欢,而不是在喜欢中破坏。

他值得好的,我想。

两个人一直闹到午夜,躺在各自的床上还在继续说话。

忽然间,好像无穷无尽的话题都涌过来,潮水一样,很多的,关于学校,关于同学,关于那些无关痛痒,那些天马行空。

他穿了件白色的T恤窝在被窝里,探出个脑袋跟我说,“施莐,你还记得陈寅吗?”

“当然记得,不过没跟他说过话。”我撇撇嘴,实话实说,“看到他微微发红的速冻肉脸,我就浑身不爽。”

他哈哈大笑,“他就在复旦,数学系哦。”

我翻翻白眼,“还好你没上,不然你跟他在一起可真是双贱并存了。”

“得了吧,我以前高中时候跟他坐同桌,差点打起来,后来我们那届高考没考好,他考的算是不错的了,就在同学群里面嚣张的不得了,后来我跟他吵了一架就把他踢了。”

“恩!踢的好,我就觉得他那副德性很招人厌。”

“你知道他女人是谁吗?”我摇摇头,于是他说了一个让我很震撼的名字。

“美女啊!高一时候坐在我后面的。”我捂住脸,“一朵美艳娇羞的小菊花就这样被采撷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恨陈寅!”

薛问枢大笑,“她是我小学时候同桌,我小学时候常常欺负她,把她弄哭。”

“禽兽!”我忽然一个激灵,撑起身子看着薛问枢,“你觉不觉得好像我们认识的人好多,这个是你小学的,那个就变成我初中同桌了,我小学时候的同桌变成你高中时候同桌。”

他翻了个身,伸出膀子枕在脑袋后面,“我们那地方才多大一点。”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意思是,薛问枢,你奇怪不,那些人我们都认识,都熟悉,可是,为什么偏偏到现在,我们俩才认识?”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遂得如同世上最深的海,明亮的瞳孔里只倒映着我的身影。薛问枢紧抿的唇角,荡漾出一个大大笑容,眼神也泛起几丝温柔,“我怎么知道,谁让他们不告诉我们!”

聊到很晚才睡,我原以为自己会因为认床睡不着的,闭上眼睛,阵阵困意就袭来。

可是却做了个有些骇人的梦。

梦境里是乱七八糟的街道,昏暗的路灯和水渍斑驳的墙壁,我蹲在街角破旧的电话亭里给徐可林打电话,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就看见薛问枢跟那群同学走到了一家乌烟瘴气的酒馆里。

于是我也跟了过去,梦境里的薛问枢看不清面貌,他似乎已经不记得我是谁,茫然的坐在角落里,忽然骚乱声四起,我转头一看,一个长发的女人倒在血泊中。

而我的身上沾满鲜血。

吓得我立刻就醒了,而半夜,房间里漆黑一片,薛问枢安静平稳的呼吸声就在我耳畔,乘着窗外的微光,我看到他的头发柔顺的垂下来,他微微蹙着眉,那张脸,稚气到可爱。

跟平时那副不怎么有表情的脸,简直判若两人。

我觉得很可爱,想到偌大的房间还有他的陪伴,于是有些安心,躺下来一觉睡到十点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跟他提起这个诡异的梦,听完之后他诧异的看着我,“施莐,你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我做梦早上就基本忘光了比如上次我还梦到跟一群美女狂欢呢,梦里好开心啊,可是一醒来就忘光了。”他一脸愁苦的看着我。

而我却很诧异,为什么美好的梦转瞬就忘记,而那些让人心生烦躁的梦魇,就连细节都记忆深刻,我的身体忽然一冷。

记忆翻天覆地的倾倒而来,昨天的梦,跟徐可林参加婚礼的噩梦,再早些,我考试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历历在目。

谁让我,不知不觉变成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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