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将前世的记忆仔细梳理了一遍,越理越是心事重重,以致她几乎彻夜未眠,直到天边泛出了鱼肚白,这才合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饶是如此,清早醒来,她依旧精神奕奕,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与程湘成鲜明对比的是程文婧,刚醒来时,她整个人都是蔫儿的。
没办法,这几天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江陵又素有火炉之称,哪怕是到了晚上,气温也在三十度以上。
偏偏娘儿俩投宿的这家招待所,房屋本身似乎存在着质量问题,是否冬暖,暂且不得而知,但是绝不夏凉,睡里面就跟睡在蒸笼里似的。
身处这种环境之下,程文婧睡是睡了,却怎么也睡不踏实。
早上六点过后,气温仿佛又有所上升。得,她彻底被热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甚是难受。
现在的程湘感官远胜于常人,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察觉到了程文婧的异状,清醒了过来。
这儿离少管所很近,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钟就能到。
按理说,娘儿俩大可以睡到八点,再慢腾腾地收拾收拾,晃悠过去也不迟。
可程湘见程文婧状态实在不好,便不再睡了,强拉着她出去散步。
出得门来,被凉爽的晨风一吹,程文婧的头脑清明了许多。
她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总觉得女儿哪儿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程湘担心程文婧看出端倪来,忙打岔说:“妈,我饿了,你带吃的了吗?”
程文婧一听女儿喊饿,忙翻找起了背在身上的挎包:“带了带了,就是生怕你饿,临出门,我特地拿了两个馒头出来。”
江陵号称美食之都,各种美食遍布大街小巷,过去三年间,程湘母女曾数次来到江陵,却从未品尝过其中一二。
说来可怜,娘儿俩喝过江陵的水,却从未吃过江陵的一口饭——她们从来都是自备干粮。
没办法,江陵的物价太高,就算不是自家做,在外面买,在陈川买也比在江陵买划算得多。
就像这一次,因为要在江陵留宿一晚,程文婧便一口气背了十个馒头过来。
“别光顾着我,妈你也吃。”程文婧递过来两个馒头,程湘只接过一个,咬了一口,“咦?妈,这馒头你从哪儿买来的?好吃又劲道,好像跟外面卖的不大一样。”
“是吗,你真这么觉得吗?”程文婧乐了,语气里居然带上了几分小傲娇,“不是买的,是我做的。昨儿个负责做面点的师傅临时来不了,你大舅妈就跟主人家推荐了我,让我顶上。不光是这馒头,我还做了海棠糕、糖酥饺和老虎脚爪,客人们吃了都说好。主人家一高兴,多给我包了两块钱。这些馒头,就是主人家听说我要出远门,硬塞给我的,白给,没要钱。”
近几年来,程文婧很是沉默寡言,难得她这么高兴,说出这么一长溜的话来,程湘很赏脸地附和了几句。
只是她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满是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