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疯狼会做些什么影响整个西境的事呢?”
蚀日道人心中不禁这样想到,看了眼身后才走了几百里路便喘气喘得不成样子的陈家姐弟两,轻轻摇了摇头,随手扔出两本小册子到姐弟两手中。
“这是老朽根据镜阳修行法自创的修行法,虽然练法有些诡异,但绝无害处,修行到老朽这个境界反而比镜阳修行法更为强大精益,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蚀日道人的语气很是自信,还有几分骄傲的味道。
“太阳师傅,学了这个以后就能比学镜阳修行法的人飞得更高吗?”
墨珝再没有精力去观赏玩弄身边的花草了,蛇信子软软地耷拉在嘴角,身形有些虚幻,是快要维持不住人形的征兆。
蚀日道人十分认真地说道:“那可不远远止飞得更高,体内法力更为精纯浑厚,躯体也更为坚韧。用你的话说就是从再高的天空摔下来也摔不死,甚至痛感都没多少。”
墨珝猛的点了点头,认真地翻看起册子来。
“蚀日师傅,我们还有多久才到罡行部啊?”
陈寻渡忍不住问道,一路的爬山涉水,一会爬山一会下径,这让常年沉浸在书中的他很是吃不消。
他没有姐姐墨珝那般天生的强躯,在养元境初的法力支撑下,他才好不容易撑到现在。
魂魄至臻者之子的他,天生极好的记性便非普通人所能比拟,甚至能与其父真我境初的陈净衢并肩。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很快便将整本不算太厚的册子记下小半。
蚀日道人这才微微点头,对两个便宜弟子稍感满意,随后舒展双腿,缓缓落地,向身后指了指,“到啦,前面就是罡行部。”
姐弟两一愣,先前路上光顾着注意跟随蚀日道人的脚步,忘了看前方景象。
一大片古朴竹屋依山而筑,隐于氤氲翠林花草间。一条蜿蜒的小径化作脉络,将所有的竹屋相连。
在这片竹屋群最中央的位置,有一颗高千百丈的翠绿柳树,在树下帷幕般的垂柳中,有一座分七节的墨色楼塔。
罡行部坐落长明灵山西部。山势比其余三部稍高一些,所以从这里向北眺望时,越过重峦叠嶂的群山,望向苍茫辽阔大地的最尽头,还能看见一小抹洁白色,那里是北境的大陆。
“哇……”墨珝一眼就看见了片颜色不一样的地方,使劲睁大双眼,好像能从那里看见北境深处是情景,“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多的大地方呢……弟弟,那边是北境吗?”
陈寻渡顺着墨珝的手指望去,看见那抹洁白,点了点头。
“传说北境没有地土,北境生灵脚下那片洁白的大陆是由落了千万载光阴的冰雪积成的。”
生在灵山的蚀日道人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无论见过多少次外来人被长明灵山所震撼后惊艳不已的表情,在他心中这股灵山是我家的自豪感都从来不会缺席。
蚀日道人向来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对任何人都是一样。他语气带着得意与高兴。
“咳咳,走吧,这里是罡行部的最东边,身为灵山弟子的你们,以后随时都能看到,总有一天会习以为常的。”
镜阳古教罡行部的原型是镜阳古教创立之前的一支军队:山怒军。
山怒军是跟着镜阳老祖山廿征战玄圣皇朝的灵山主战派战士组成的。山怒军的名字,是取自灵山之怒而来。
山怒军将士个个骁勇无双,曾以破竹之势直入人数比他们多数倍的玄圣军深处,以一戮百,大败敌军。
他们的忠诚也堪是日月可鉴,即使在镜阳老祖山廿受到重创之时,他们也死战不退,直至最后一人倒在沙场。
与玄圣皇朝战争胜利后,镜阳老祖为了纪念山怒军,在镜阳教中设立了罡行部。
山怒军的赫赫凶名至今余威仍在,故此镜阳古教罡行部在外界有个别称,山戮部。
大战之后,镜阳老祖宣布灵山独立,不插手外界之事,自此以后,罡行部弟子便极少外出作战。
初入罡行部的弟子住处在最下方的那片竹屋群,而此时镜阳老祖却带着陈家姐妹俩截然不同的方向,向着七节塔楼的方向前行。
“这座塔是罡行部的藏书点,另外四部也有。七节塔和外面的竹屋一样,以山下沁心竹为主,灵山巅上的浴阳木为辅,塔内与灵山一样长明不黯。每代镜阳祖师都会给四座七节塔加持法术。”
蚀日道人的手随意一挥,挡三人前的垂柳便纷纷倒往两边,给他们开出一条小道。
墨珝一惊,也学着蚀日道人的动作向身边的垂柳挥手。看柳条不动,墨珝就双手抓着中间轻轻摆来摆去。
“而罡行部的这座七节塔与其他三座不同的是,它归老朽所有,名叫为化日塔。”蚀日道人带着两人行至塔前,缓缓伸张双臂,好像要将整座塔抱入怀中。
陈寻渡上前一步,作揖问道:“蚀师傅,您愿意和我们说说您这塔内珍藏了哪些内容吗?”
蚀日道人笑着指了指蚀日塔的第一层,“第一层是未辟脉和已辟脉的弟子们存神修炼的地方。步入辟脉境的弟子能进入第二层挑选合适自己的心法辅助修行。第二层除了心法外,还有些低阶招数。”
“养元境的弟子方能进入第三层,第三层有镜阳古教古往今来的天骄才俊对养元境修行的见解,以及一些养元境才能掌握的精密法术。”
蚀日道人说到一半,墨珝也放过了柳条小跑到陈寻渡身旁,静静地听着。蚀日得意的看路眼姐弟两,好像一个得意的人在炫耀自己的宝物。
“到第四层时,褪凡境弟子已能涉及一些阵法。第五层与第六层是上古遗存下来的古老书籍、阵法、法术,真我境者可入。每一层的塔楼对应相应的境界,层数越高,存神的效果也越好。”
说到最后一层时,蚀日道人抬起左手捋着自己的白胡须,笑容消失,神情冷漠,似乎不再打算继续向姐弟两介绍下去了。
“蚀日前辈好雅兴。”
这时,三人左手边的垂柳群慢慢让开道路,身着白衣脸上带着病态潮红的少年郎向着他们走来。
丰神俊朗、器宇不凡。向来不爱读书的墨珝见到那人的第一眼,脑子里便蹦出了这两个成语。不愧是灵山上的人,她想。
来者一开口就让陈家姐弟一愣。
“前辈不开口就抢我们罡行部的弟子,这,不太好吧?”
“什么叫抢你们罡行部的人?有人跟老朽说过这两个小娃娃是你罡行部的人吗?全四部的长老们都没有。”
“哼,前辈抢人也就算了,将我们罡行部的藏书塔归为私有我们也不计较,可您将我们派去接弟子的都教打昏过去还丢下山崖是什么意思?”
“哼!那人以下犯上,还欲羞辱老朽。那般不懂礼节不知廉耻若之人要出了这长明灵山镜阳教,定会成为穷凶极恶恶贯满盈之人!使我长明灵山的镜阳教颜面扫地!老朽替整个镜阳教除掉一只羽翼尚未丰满的蟊贼,你罡行部不感谢老朽也就罢了,反而倒打老朽一耙?莫非要助恶为虐!?”
被蚀日道人用法力强行控制听完这段慷慨激昂的反问后,在蚀日道人激忿填膺的神情与注视下,年青人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法力消失后,林琅突然露出如释负重的表情,往后大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再无来时的风度。
“早闻前辈为人‘大义炳然’,是‘正义’之化身。今日听过前辈这番荡气回肠的话语后更加坚信不疑,晚辈受教了!”
林琅抱拳作揖,说完之后逃也似的飞进垂柳中。留下陈家二人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哼,算这小子跑得快……”蚀日道人小声嘟哝,脸上的得意笑容露出还多久突然想起身旁还有两位刚拜师的弟子,当即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语重心长地对两人说道:
“刚才那位少年娃是些看不惯老朽的人派来令老朽难堪的,还特意胡诌了一些颠倒是非的谎言来侮辱老朽。呵呵,你们看,那小子在老朽的质问下反而觉得胆怯心虚,最后被老朽折服,走之前还不忘夸赞老朽几句!”
蚀日道人说完,也不顾陈家姐妹俩反对不反对,用法力将二人托起,往蚀日塔走去。
“哈哈,以后你们外出千万不要相信个别宵小对你们说的闲言乱语,要老朽人品真那么差劲,镜阳教会将那么贵重的蚀日塔送给老朽吗?咳咳,好了,老朽带你们进塔熟悉熟悉,以后这里也是你们的新住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