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浓重的河水一瞬间把林惠淹没,她努力从河水中探出头,慌张叫喊着。正是傍晚,夜幕降临,天色逐渐黯淡下来,遥遥地看见几个人影从河边经过,林惠更加卖力地大呼救命。
听见有人呼救,程舒志停下来,最后一分晚霞落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一层彤红外罩。他好看的眉毛一拧,立刻确定方位,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林惠扑腾了几个硕大的水花,一口水呛进嘴里,开始往下沉。
“舒志小心!”同行的腰间别刀的中年人急忙大喊,跟着跑到河边。
程舒志水性好,三两下就游到河中央,把奄奄一息的林惠从水里捞起来,扛着她朝岸边奋力游。把她拖上岸,拍打她脸好几下,都不见她有反应,程舒志当机立断,按住她的胸腔,把胸腔里的积水全部按出来。
林惠重“咳”几声,有了反应,脑袋又很快耷拉下去。程舒志着急地看了一她眼,附近没有其他女人,救命要紧。顾不得会不会对林惠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程舒志深吸一口气,给林惠做起了人工呼吸。
湿软的嘴唇贴上来,林惠神霎时间回来了,她猛地睁开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渡完这一口气,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又要接着给林惠渡气,看见林惠醒了,立刻退到一边去。
河水顺着程舒志成缕的头发淌下来,因为衣裳都湿透了,所以上衣紧紧地贴在饱满的胸膛上。饶是如此,程舒志仍然不显狼狈,反而平添了几分性感。
再加上他的模样俊俏,剑眉入鬓,挺拔鼻梁上的一双丹凤眼里更嵌着一对琥珀色的眼珠,水洗过的脸干干净净的,林惠竟然一时看晃了神。
“小姑娘,你没事吧?”中年人凑过来,好心地问。
他们奇怪的装束也让林惠一愣,还未等她想起来向程舒志道谢,她的脑子突然开始阵痛不已,随即大片大片陌生的记忆汹涌而来,林惠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湿哒哒的衣裳已经被人换下来,身上穿的是粗糙的棉衣,盖的是破旧的印花被子。
林惠打量四周一眼,她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地板是看不出材料的木板,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用来放洗脸盆的木架。桌子上放着一面铜镜。
她不敢相信眼前景象,一夜的时间,那些记忆像是放电影似的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记住了重要的,撇去了重复的。
她忐忑地穿上湿哒哒的旧布鞋,走到桌子前,有些恐惧地去看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鹅蛋脸,有着又黑又浓的美貌和大大的眼睛,眼仁又黑又亮。脸色却肌黄。不大不小但偏厚的嘴唇上几乎没有血色,很是憔悴。
模样是好模样,只是没有精神,显得并不好看。这样的模样,林惠是喜欢的,但她还是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脸色苍白地跌坐回床上。
她、她不再是她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烦恼她胡乱揪着头发,头皮上的疼痛触感清晰,如果不是做梦的话,她似乎是灵魂穿越了。
林惠还没有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串来者不善的脚步声就来到她的房门外,没有敲门声,她的门直接被人蛮横踹开,一个穿着绫罗的女子径直走进来。
她比林惠现在的这具躯体要高上大半头,如瀑布的浓密黑发乖顺地盘在头上,以玉石绢花点缀,模样是用脂粉精心修饰过的,远山眉、樱桃嘴,眼睛不算大,配在削瘦的瓜子脸上却意外地舒服。
这样一个美人,举止却十分骄横野蛮。她眼皮子上下翻了一下,把林惠打量一遍,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刻薄道:“你还真是命大,那么深的河竟然没淹死你!”
林惠快速从那些杂乱的记忆里找到关于这个人的印象,原来她是“自己”的堂姐安诗诗。按照原主生前的态度,见到安诗诗,她应该畏缩地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地听安诗诗把她刻薄的话说完,然后再挨她一顿打或者骂。
但林惠不是原主那种懦弱性格,只是现在情况不明,所以她只静静地看着安诗诗。安诗诗没被安歌这样看过,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直视,都被她当成是来自于安歌的挑衅。
所以她叉起腰来,上前一步,朝林惠脸上重重地挥起巴掌。手抡了一半,就被林惠抓在半空。
“堂姐,有什么话好好说。”林慧力道加重,暗自咬牙盯着安诗诗。这安诗诗可真够可恶的,一言不合就要对她打骂,真难想象,原主这些年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头一回被安歌反抗,安诗诗更加怒不可遏,放肆骂道:“你这小浪蹄子!现在是想要造反吗!放开你的脏手!”
林惠力道加的更重,抓得安诗诗呲牙咧嘴的疼。在安歌面前,安诗诗恶惯了,另一只手抓起手边的凳子就要朝林惠砸过去,林惠手疾眼快,先她一步把凳子踢远。
“小翠!小翠!”瞧见安歌眼中怒色更重,安诗诗心里终于有些怯,她急忙高声大喊。
一个粗壮的丫鬟急忙从外面跑进来,她瞧见自己小姐被欺负,立刻帮忙。小翠生得五大三粗,力大如牛,两下子就把林惠的手掰开。
安诗诗得救,立刻跑得远远地,指着安歌的鼻子就要骂,突然想起昨天傍晚发生的事,心里有点虚,底气不足地骂道:
“别以为你活下来了就能对我怎么样,告诉你,你的命还没有我一根头发丝金贵!昨天的事你要是敢对别人说出去,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直觉告诉林惠,昨晚“自己”落水的事一定跟安诗诗有关系。果然,安诗诗紧接着威胁道:“如果让我发现你再敢去勾引孙公子,我就让人绑了你,再把你丢进河里去!看下回还有谁能救你!”
一口怒气从林惠心里冒出来,直冲脑门。她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安诗诗,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命虽然贱,但也不是你能随便欺负的。”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打了安诗诗一巴掌,小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安诗诗惊诧地盯着她,然后尖叫一声:“小翠,给我打死她!”
然而小翠还没有近林惠的身,就被林惠抓着胳膊,像个小鸡似地丢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