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拘谨地站在房门一侧,看着程舒志三两下把架上的衣服收走,顺便拿走挂在墙上的那把剑,道:“在库房收拾出来之前,你就在这儿住着吧。”
显而易见,这是程舒志的房间。
“那你去哪儿住?”直到程舒志收拾好东西,往外走的时候,安歌才开口问。
“大壮那儿。”
他走得很快,话音消失时,就没影了。安歌确定他走了之后,关好房门,顿时活泼地一下子跳到铺的松软的床上,舒服地呻吟一声。
她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啊!
被褥上有好闻的薄荷清香,安歌使劲嗅着,这应当是属于程舒志的气味。她闭着眼,嗅着薄荷香,不知怎地,脑子里又想起初见程舒志时候的画面。
还有他嘴唇的湿软。
安歌一下子红了脸,使劲晃晃脑袋,想要把这些印象从脑子里晃出去,同时喃喃自语道:“你们也别怪我逃婚,谁愿意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男人?我林惠、哦不,我安歌,要嫁就得嫁我中意的人!”
封建迷信、包办婚姻害死人啊。
顿了好大一会儿,安歌又红了脸,头埋在被子里,嘿嘿傻笑,如果那个程家小子生得有少东家这样好看、性感,她或许也愿意嫁。
但像少东家这样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整个京城,怕也挑不出第二个了!
想到这儿,安歌从床上坐起来,也不晓得少东家多大年纪,可有妻妾,成婚了否。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叩响。
想着或许是程舒志,安歌立刻蹬上鞋去给开门,门一打开,竟然是大壮,安歌隐隐有些失落,问:“怎么了?”
大壮把她的包袱丢到她怀里,不满地说道:“还是长得娘们有好处,少东家的房间竟然都能住上,你也真好意思住!拿着你的包袱,去跟我把少东家换回来去!”
安歌立刻抱着包袱,抓着门框,宁死不屈。
大壮瞪着牛眼,使劲把安歌朝外拉,安歌则扯着嗓子大喊:“不!我不去!我不去!”
吵闹声惹来了程舒志,程舒志不满地瞥了大壮一眼,道:“就让她在这儿住着!叔叔明天就回来了,大壮,你来跟我把东西收拾收拾。”
大壮不满地松了手,忿忿地指着安歌问:“那他呢?”
“让她留下来做饭。今晚就咱们三个人,饭菜少做些。大壮饭量大,得吃三碗饭。”
“晓得了少东家。”安歌乖巧地冲程舒志笑着点头,只换了程舒志一个白眼,随即大壮就被他拉走了。
现代有时钟,古代有刻漏。安歌不会看太阳辩时辰,一通好找,终于在镖局里找到一个刻漏。估算着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她去厨房里淘了米。
又因为从来没用过电饭煲以外的东西蒸过米饭,火灶也从来没通过,这个年代里,用来点火的火种也见所未见,更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安歌守着火灶,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竟然连火都没有生起来,米在锅里泡得倒是白嫩了。
眼见着日头就要从西边完全落下去,安歌有些急了。她本想今晚在程舒志面前露一手,眼下倒好,别说露一手了,连火她都点不着。
下午刚刚拍着胸脯主动承诺了镖局上上下下的一日三餐,这就米饭都蒸不熟了,安歌觉得有些脸上无光。脚丫子踢着干柴,手攥着她仅剩的二两银子,她想来想去,决定出去买几个包子回来对付对付。
谁知道才出了内院门,便撞见大壮扛着一个大箱子回来,程舒志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他们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弄得浑身脏兮兮的。程舒志明显是清洗过了,手脸很是干净,只有衣服上沾了灰,大壮则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头发都白了。看见他们,安歌慌忙躲到一边,祈祷着自己能躲过去,偏偏程舒志眼尖得很。
“饭熟了吗?”
“那个......”安歌讪笑着,脚尖在地上画着圈:“火没生起来,我正要出去买饭。”
大壮来了火气,骂道:“你这个小子怎么回事?我跟少东家辛辛苦苦去干活,让你在家做个饭,火都点不着?”
“那我在家里也没用火灶做过饭啊。”安歌小声嘟囔着,不敢顶嘴。
大壮还要教训她两句,被程舒志打断:“你搭把手,帮大壮把箱子抬进屋里去,既然没做饭,放好箱子后洗把手,咱们去东平食府。”
程舒志张嘴想喊安歌的名字,突然发现自己还没问过她名讳,跟在他们后面问:“你叫什么?”
“林慧。”安歌下意识答。答过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却没有要纠正的意思。既然是刻意躲着安家,安歌的名字就决不能再用了。
“你这名字也真够娘的。”大壮心直口快,完全不管安歌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两个人合力把箱子搬进库房里,大壮累的一下子坐在箱子上。正是六月天,他累了一下午,早已汗流浃背。
镖局里没有姑娘,他们都不羁惯了,大壮双手一扯汗衫,就把它脱下来,露出整个胸膛。
“小子,你穿这么多不热啊?”随意把汗衫搭在肩膀上,大壮抹了一把和着泥的汗,问。
安歌点点头,她还没说什么,程舒志就有些坐不住了,挡在俩人中间,不让安歌看他,同时把汗衫从大壮膀子上拿下来,丢到他手里,道:
“坦胸漏乳像什么话,赶紧穿上!”
大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长“嘿”一声,少东家的话不敢不听,只好又把湿哒哒的汗衫又穿上了。
安歌晓得程舒志是因为自己,心里一暖,美滋滋地说:“没关系的,夏天热,脱了汗衫比较凉快。”
“就是嘛!”大壮附和一句,被程舒志一瞥,剩下的话又全部咽到肚子里,讪讪地从俩人中间挤出去了。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得人清凉舒爽。安歌偷偷看跟着往外走的程舒志,不由地扬起嘴角。